入夜,崇寺青端坐桌前,眉頭緊鎖,五千精兵不算一個大數(shù)目,但是包圍一個靜安王府還是沒有問題。按路程來說,至多兩個月,兵力就可以掩人耳目進入京城附近,所幸的是皇上還不清楚刺青部隊的偵查能力,以為這樣緩慢行軍掩蓋蹤跡,就能瞞天過海。
死士部隊無論是隱藏技巧還是耐勞程度,都遠在普通軍隊之上,但是路途遙遠,趕來也至少需要半個月。最穩(wěn)妥之法,就是現(xiàn)在送夏景語去進行血祭,盡快獲得死士調(diào)動的權(quán)力。他們原先的策略也是這樣,先發(fā)制人。
門被推開了,一個高挑女子進入,她嘴角噙著盈盈冷笑,眼神如平日般清冷:“王爺好興致?!?p> 崇寺青有些疲憊的撫了撫額角:“霜華,你怎么來了?”
“我若不來,王爺?shù)男脑缫扬w了去了別的女子那里?!泵髅魇且痪鋴汕魏榈脑捳Z,從冬霜華嘴里出來,也不由的冷了幾分。多年前,他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喜歡的女人了,但觸及冬霜華的那一剎那,他突然被吸引住了,覺得有個同他一樣,淡薄塵世,目光永遠清冷著的女子相伴一生便很好。
他所謂的愛情,是建立在近乎逃避感情的基礎(chǔ)上,從前他故意逃避女人,逃開那些不愿意回憶的過去,在被迫接近夏景語的時候,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心還會劇烈的跳動著??上?,這份感情,混雜上了陰謀算計,讓他沒能分辨的清。
崇寺青不自然的目光躲閃:“你要相信我?!?p> “我自然相信王爺,王爺向來是個有謀略的人,做事豈會無緣無故?”冬霜華伸手撥弄著頭上的發(fā)絲,“雖然霜華不知道王爺?shù)降琢糁板锬餅楹危顷P(guān)于景妃娘娘,我想說幾句?!?p> “但說無妨?!?p> “我認識她……很久了,她是我唯一恨過的人?!倍A的聲音低了下去,目光染上點點水霧,一個多年前的故事,緩緩拉開帷幕。
“她不是人,她是魔鬼!她的血,是致命的**,她會發(fā)光,會怪異的笑,她殺了村子里所有的人……一定是那樣的,瘟疫那年,本來不應(yīng)該接受外來流民,我母親看她可憐,就收留下了她,結(jié)果,她,那天夜里,她偷偷起來了,我覺得奇怪,就跟了出去,發(fā)現(xiàn)他到了井邊,村中所有的水都是從那口井中打上來的,她站在井邊割斷自己的手腕,那天明明是晚上,我卻覺得能看到嫣紅的鮮血,閃著白光,流入井中?!?p> 聽到這里,崇寺青一驚,他下意識地想要阻止冬霜華接下來的話。
冬霜華接著說了下去:“我要阻止她,她朝著我發(fā)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笑,然后我就發(fā)現(xiàn)我的身體動不了了,但是意識卻可以自由的飄蕩,從夜晚到白天,我看著村里人一個個起來,去井邊打水,繼續(xù)一天的生活,看到母親給那個妖怪包扎傷口,細心的詢問怎么傷到了自己,看到他們飲了水之后一個個慘死,那個妖怪放火,燒了所有的尸體,走到我身邊,一剎那,我的意識回歸肉體,她給我喂下她的血,說,讓你做個血脈不純的雜種好了。”
“我沒有辦法殺了她,我的身體阻止了任何我傷害她的行動,她進了宮里,她肯定用了什么方法,不然,進宮的女人都是人高馬大,哪有她那樣弱不禁風(fēng)的類型。我不知道她進宮是想做什么,暗自觀察了很久,但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霜華來和王爺說這些,一來是不想王爺對她放松警惕,不小心被她傷害了。二來……是不想王爺被她的表面迷惑,這樣霜華心里會難受?!?p> 冬霜華說完這些,又施施然離去,房間崇寺青,眸色越發(fā)深沉。
潛藏在不遠處的張澤遠,卻露出了釋然的笑容,有了冬霜華這番話,不僅證實了夏景語的血脈,也可以推動崇寺青送走她的決心。
此次夜談直接后果,是崇寺青受了風(fēng)寒了,思慮過度加上一夜未眠,上次受傷也導(dǎo)致了身體的虛弱,他早晨起來,搖擺了幾下,便倒頭昏睡在了床上。
夏景語推開門,看到崇寺青半裸的上身,張澤遠手持銀針,一根根扎了下去,一旁擺著放針的小箱子,這就是古代版的救急小藥箱啊,原來給她在宮里施針的大夫,用的也是這個,墨淵身上帶過的箱子,和這個也很像……夏景語上前瞅了瞅,張澤遠大喝一聲,別動,她才訕訕的放開手。
離開了房間,雨林站在院落門口,候著她,見了夏景語,驚訝一聲:“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出來了,我還以為和往常一樣,要等上姑娘半日。”
“王爺累病了,現(xiàn)在正在休息,大夫也在,我不方便打擾?!毕木罢Z委屈的道,“若我會醫(yī)術(shù)就好了,省的他被別的男人扒了上半身衣服?!?p> 雨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民風(fēng)開放的大夏王朝,就算雨林是個十幾歲的古人,也能聽懂這類話。
“你們大夏王朝的醫(yī)藥箱子都是統(tǒng)一定制的么?”夏景語突然問道,她來這里這么久,見到的小藥箱子,為什么都是這個造型,真是太不科學(xué)了。
雨林笑笑:“怎么會呢,哪有統(tǒng)一的標(biāo)準(zhǔn),都是各個大夫自己去木匠鋪子里請人做的,每個大夫擅長的不一樣,這個擅長艾灸,那個擅長針灸,那個擅長草藥,那個擅長配制藥丸,都是按照自己的擅長,分出箱子的格局來……我爹爹原來就是開木匠鋪子的,他打了那么多年的藥箱子,少說也有幾十個,還從來沒有見到重了樣的……”
夏景語的臉色越來越差,針灸大夫是崇寺青身邊的人,這原先就知道,但是那場被拐,如果墨淵也是崇寺青身邊的人,豈不是策劃好了的。那個花燈節(jié)為什么會遇到他,為什么那么巧被劫走,賊人不打算殺他們,還好好的安放他們在山谷下……
墨淵為她易過容,說明他本身就是易容高手,她腦袋中搖晃不定的是那三個人的身影,身量相似……夏景語咬住了嘴唇,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