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兩難抉擇
寧仙兒走后不久，趙霽再次被召入宮。
圣上開門見山問他，如今和仁善娘子是何關(guān)系？
他如實(shí)回答完，圣上居然問了句，“果真只是尋常的關(guān)系？”
“回圣上，霽已是獲罪之身，無謂再胡亂攀扯。”趙霽自認(rèn)回答得天衣無縫，無可指摘。
圣上卻說道：“如此倒也省事，日前就有人前來求娶，我還想著最好事先問過你，免得棒打鴛鴦，無謂做了壞人?！?p> 趙霽頓時愣住，他現(xiàn)在急需解決的，是崇王府如何能多幾個人逃出升天。
怎么都沒料到，禍不單行。
他的沉默讓圣上打量他良久，“怎么說我也曾視你如親子，悉心教養(yǎng)，自不比旁人。我再問你一次，當(dāng)真只是尋常的關(guān)系？”
趙霽暗自咬牙，躊躇半晌，“圣上，霽確實(shí)心儀她，卻有自知之明，不能誤她?！?p> “喜歡就喜歡，何時變得這般扭捏，枉費(fèi)了我多年的心血?！笔ド舷訔壍乜粗耙氡У妹廊藲w，自然是要費(fèi)些心力，做些取舍，你可愿意？”
“回圣上，若霽非待罪之身，自當(dāng)竭盡全力，以求——心中所想?！?p> 圣上輕斥，“朕何時說要治你的罪？”
“那霽就請圣上成全，畢竟霽與她，不同于旁人?！壁w霽堅(jiān)定說完，圣上輕拍椅背，“好，朕就給你這個機(jī)會?！?p> 等趙霽滿臉期盼抬頭，“朕給你兩個選擇，一，拋卻所有，以布衣之身回渚州去，隨你招贅也罷，有本事迎娶也好?！?p> 見趙霽安靜等著他接下來的話，緩緩起身，“二，看在你軍功卓著，心無雜念的份上，朕讓你承繼崇王之位，還讓你盡孝膝前。只是，姻緣你得舍去，且終身不得見她?！?p> 趙霽依舊安靜跪著，臉上卻面如死灰，這兩個選擇，他都想要。
“圣上，可否讓霽攜合府上下，以布衣之身回歸渚州，霽愿起誓，終生不離渚州。”
趙霽伏身叩拜，恭敬異常，圣上卻一聲嗤笑，“那朕何以服眾？”
“霽愿領(lǐng)合府上下，自囚于渚州府內(nèi)，”不等他說完，圣上直接揮手否決，“我讓你盡孝膝前，本就是此意。難不成你以為，唯崇王府可無罪而赦？”
趙霽垂頭不語，論起來，憑父王和二弟三弟所為，這已是天恩浩蕩，他原本的奢望，也只是想保住母親和府中無辜之人。
“霽受父母發(fā)膚，不能不孝。謝圣上寬宥，饒過崇王府有罪之人。霽愿余身禁于府內(nèi)，日夜誦經(jīng)，超渡渚州無辜亡魂！”
他的取舍讓圣上挑了眉，意有所指說道：“別再說我沒給機(jī)會，任誰都不會舍得自己的女兒，自投牢籠?！?p> 趙霽心如死灰，卻仍伏地謝恩，“謝圣上恩典。”
待他彷徨走后，圣上望著屏風(fēng)后，“朕已盡力?！?p> 屏風(fēng)后傳來女聲，“圣上非讓民婦來聽，是為何故？”
圣上起身，走到屏風(fēng)后，望著依舊坐在輪椅上的簡六娘，“朕往日欠你的，現(xiàn)在可還你?！?p> 簡六娘接道：“你想讓我女兒入宮？”
圣上坦蕩點(diǎn)頭，“朕的兒子，任她看上哪個，朕即刻敕封太子，反正現(xiàn)在看來，哪個都不太差。”
簡六娘回道：“民婦叩謝圣上恩典，可民婦的女兒，自幼長于鄉(xiāng)間，怕是登不上大雅之堂?！?p> “要是霽兒方才愿意拋卻一切，日后自然是你的好女婿?！?p> 圣上凝眉思索，“可惜事無兩全，縱使他倆有些小兒女心緒，做為父母長輩，你會舍得讓她終身困于牢籠？”
“況且，你的女兒，可不是尋常的嬌弱女子?！笔ド陷p笑，“沒有你的拘泥，為達(dá)目的，可曲可伸，還挺會偷奸?；?，裝傻充愣?！?p> “這樣的女子，再大的場面，只要給她足夠的膽，必能混得風(fēng)升水起?！?p> 簡六娘平靜說道：“圣上心意，民婦心領(lǐng)。圣上之意，民婦亦明。當(dāng)初民婦確實(shí)覺得圣上有負(fù)于民婦，因此負(fù)氣嫁于草莽?！?p> “圣上有心彌補(bǔ)當(dāng)初虧欠，想讓民婦之女登上后位，卻大可不必。”
“民婦之夫，待人至誠，民婦除了對他心生愧疚，絕無不滿?！?p> “民婦之女，性情灑脫，自幼便不喜受拘，就算與趙世子無緣，也不宜困于這金殿之中，苦斗余生?！?p> 圣上問道：“那你為何直接否決了杜顯彰？”
簡六娘說道：“杜家的人不重情義，只記得失。我的女兒不受那氣?！?p> “那你是看上了涂銘樾？”圣上問完，簡六娘已然失笑，“昔日醉心權(quán)勢，從不屑兒女私情的圣上，何時有了如此喜好？”
圣上坦然回笑，“你愿意蹉跎一生，朕倒想操這位閑心，讓你女兒能別有一番天地。”
“圣上，民婦和夫君能死里逃生，民婦夫君更是愿意以身赴險，都只為能日日陪伴在女兒身旁，以慰余生，還望圣上成全！”
簡六娘說完，圣上神情蕭索道：“朕知道，往日不可追，縱使有再多不甘?！?p> “圣上，民婦女兒的姻緣，就交由老天爺吧！”
圣上頹然轉(zhuǎn)身，“你會否決得圣貪得無厭？”
簡六娘輕笑搖頭，“十幾年再見，六娘仍舊覺得，當(dāng)年我并未愛錯。只是這世上之事，向來沒有兩全其美，有取必有舍。多想想自己得到的，萬事就釋然了?！?p> 寧仙兒沒想到母親會突然出現(xiàn)在蓮辛堂，驚喜奔出，不顧眾人眼光，緊緊抱住簡六娘，委屈地淌了她一身的淚。
簡六娘輕聲問她，“你爹呢？”
“在城外大營，今早剛剛捎了東西給他?！睂幭蓛禾ь^，宮中負(fù)責(zé)相送之人拱手道：“事已辦妥，仁善娘子，我等需回宮覆命。”
寧仙兒看了眼蘇無量，他立即會意，熱情相送，自然塞了銀兩聊表心意。
簡六娘等入了后院，才開口夸贊，“你呀，辦事老成，行走說話卻還是像個孩童?！?p> 寧仙兒終于得以和母親團(tuán)聚，高興得不知所以，“娘，仙兒本來就是孩童啊，我還尚未及笄呢！”
簡六娘點(diǎn)頭，“是啊，還有十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