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后,青蓮宗山門大開,招收門徒。
乾州境內(nèi),凡是清池水蓮,皆爭相盛開,爭奇斗艷。
青蓮山下,仙音裊裊,霧氣茫茫。
顧禎和姜夢兮一同站立在旅館門前,齊齊的抬頭看著天空之上的繽紛異象。
顧禎戀戀不舍的扭頭看了姜夢兮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掌柜的……”
“我,我要走了……”
姜夢兮深深的凝視顧禎片刻,隨即俏臉揚起,嬌俏的鼻子微微一皺:“哼,你走就走,和我說什么?”
她多想,讓顧禎隨她一同進(jìn)入天元圣地修行。
憑借她圣女的身份,這一點還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
姜夢兮知道,顧禎謙遜的外表下始終都有著一顆驕傲的內(nèi)心。
否則他也無法在天地之間強大的壓制之下,成功的開辟天路,正式的邁入修行。
顧禎想要走的每一步,姜夢兮從來都不會去干涉他的決定。
只會在暗中,默默的守候著他。
顧禎自從知道姜夢兮也無法修煉之后,便一直在找辦法。
甚至……
他還把奪天訣給拿了出來。
只可惜姜夢兮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行……不過,以后這本書你一定要收好,不能給任何一個人看,你知道嗎?”
顧禎失望之下,心中便又多了一個信念。
那就是——一定要讓掌柜的進(jìn)入修煉。
哪怕,拼盡一切!??!
正好這時,周陽過來了。
“顧兄,青蓮宗入宗考核開始了,一起吧!”
顧禎緩緩出了口氣,悄悄的說了一聲:“掌柜的,我會回來的!”
說完,他大步邁入,不再回頭看。
生怕……自己看了姜夢兮,就不想再走了!
姜夢兮美眸中流溢出顧禎的身姿,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分出了一道意念,附著在了顧禎的身上。
……
顧禎和周陽站在人群之中,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的人群,皆是對于修煉心向往之。
周陽吐著大舌頭,手上的扇子瘋狂的煽動。
“顧兄啊,今個怎么這么熱?”
顧禎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說道:“你知道我什么不熱嗎?”
“為什么?”
“因為我身上的肉少!”
“……”
周陽的小眼神幽怨的一直看著顧禎,就像是受氣的小媳婦。
顧禎有些受不了他的眼神,有幸也就在這時,青蓮宗的山上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仙門已開,請諸位自愿登山!”
眾人間,心神皆是一震……
登天路!
這是青蓮宗的對于眾人的一項考核,其主要考驗一個人的毅力與恒心。
修煉之途,本就是漫長枯燥且乏味的過程,如果一個人連攀登高山的勇氣都沒有,又談何問道仙途?!
有的人,見此情況,連忙爭涌上前,企圖能夠博得頭籌。
顧禎和周陽差點被瘋狂的人潮給掀翻,人人都一個勁的往前擠,沒有把兩人給變成壓縮人肉餅干都已經(jīng)是萬幸。
顧禎感覺自己就像是無根之水一般,隨著人海涌動。
還好……
他一品煉皮的境界,勉強可以應(yīng)付的來這般的情況。
當(dāng)顧禎和周陽反應(yīng)過來,原本密密麻麻的人海,已經(jīng)都踏上了山。
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還在這里猶豫不前。
周陽揉了揉發(fā)酸的肩膀,他張大了嘴巴,喃喃說道:“這幫人都是瘋了嗎?我感覺都快變成一個瘦子了!”
顧禎嘆了口氣,安慰般的拍了拍周陽的肩膀:“這點你想多了……”
還不等周陽發(fā)作,顧禎繼續(xù)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幫人也真是的,人家都說了登山便好,又沒說還要看名次什么的,至于這么著急嘛?”
周陽也是攤了攤手,滿臉的無奈:“嘖,你看為首那人,名字叫徐勝,乾州徐家的,也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族,人家早在三年前,就已經(jīng)是一品的境界,如今應(yīng)該處于一品巔峰?!?p> “還有那個,乾州才子孫文忠,素有才名,應(yīng)該也是一品的境界。”
“……”
周陽對于隊伍前面幾人的身份可以說是如數(shù)家珍。
顧禎一邊聽著,一邊把他們的名字默默記下。
最終算下來,光是周陽知道的,就有十幾個一品境界的修煉者,更別說周陽不了解的那些人。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雖說修煉之下,眾生平等,但是這世間,又怎么會有絕對的公平?
那些大家族的年輕一輩,從小就開始藥浴打底,培養(yǎng)根骨,天材地寶不斷,也自然容易進(jìn)入修煉的門檻。
而那些貧民家的孩子呢?
只能望眼欲穿,乞求自己能夠擁有一個天生的好天賦,沒有任何改變的方法。
可以說在周陽個人的認(rèn)知里,顧兄是唯一一個靠自己的努力而進(jìn)入一品煉皮的人,這怎能不讓他佩服?
“唉,走吧……”
顧禎嘴唇輕抿,漆黑深邃的雙眸望向山峰上的云端,下一秒便看向自己的腳下,緩緩的邁出被自己的第一步。
雖不知盡頭如何,但即便一人孤身前行,我也要去看看那最高的風(fēng)景。
顧禎心底的那一股不服輸?shù)膭蓬^被激發(fā)了出來,他看向周陽,點了點頭,兩人便一同走上了山階。
道路曲折,山階轉(zhuǎn)了一個又一個彎,原本就很高的山峰,還加大了登路的難度。
如今本就是夏季,即便是這山上潮濕的霧氣也阻擋不了這炎炎夏日,讓人恨不得馬上蒸發(fā)了一般。
還不到半山腰,顧禎的后背被汗水浸透,額頭上也是汗水密布,眼簾變得有些模糊。
他半蹲著,雙手扶著膝蓋,稍作歇息。
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周陽已經(jīng)被熱得不成樣子,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干燥的地方。
“顧,顧兄,我不行了……”
周陽又往上走了兩步,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著粗氣,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
顧禎皺了皺眉頭,如今走了這么一段的路,已經(jīng)不知道多少錢選擇了放棄,往下走回。
如果說直接去攀爬這個山,或許并沒有這么累。
主要是這個臺階繞來繞去,甚是煩人,給人一種就像是圍繞著山一圈又一圈的來回走。
等等……
顧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瞪大著眼睛,一副深思的模樣。
“周兄,你可還記得我們在山腳時,山上那人說的什么嘛?”
顧禎像是抓住了什么,連忙問道。
周陽晃了晃腦袋,他仰起頭,若有所思的說道:“他好像說的是……”
“仙門已開,請諸位自愿登山?!”
周陽從自己有些模糊的記憶中,提取出了顧禎所問的這個問題。
“對啊!”
顧禎突然一拍手。
他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一副已經(jīng)明了的模樣。
“你看啊,這話里的重點,就在于自愿二字!”
“我們在山下的時候都會以為,這自愿是指要不要去登這個山?!?p> “而我們?nèi)缃裨谏缴希遣皇且部梢岳斫鉃橛米约合胍姆椒ㄈサ巧???p> 顧禎越說,周陽的眼睛越亮。
他想了想,確實就是這么一會兒事啊!
攀登這山是難,但是如果他們考核并不是毅力呢?
考核毅力表象,他們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考核每一個人的洞察力與敏銳力!
顧禎目光堅定的看向周陽,問了一句:“周兄,你還行嗎?”
周陽坐在地上,咧開嘴笑了笑:“呵,怎么不行?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好!”
顧禎點了點頭,他走過去,把周陽給攙扶起來:“那我們就一起用最輕松的方法,去登這個山。”
顧禎和周陽一同走到了這臺階之外,順著野路,一步一步的直直向著高處努力。
……
山峰之上,一個紫袍男子目光滿意的看向顧禎和周陽兩人,隨口問了一句:“這兩人是誰?”
一個弟子看一眼,便恭敬的回答道:“這兩人都是乾州太守推薦過來的,一個是他的兒子,名叫周陽,就是胖的那個。”
“還有一個,只知道名字叫顧尋,其他的還不清楚,不過根據(jù)乾州太守所說,這人似乎是不能修煉。”
“不過如今看來,太守似乎是看走了眼!”
“不!”
紫袍男子緩緩搖了搖頭。
“他沒有看錯,那個叫顧尋的的確無法修煉,體內(nèi)經(jīng)脈不通,無法讓天地靈氣涌入體內(nèi),化為己用?!?p> “那……他,為何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品境界的修煉者?”
那名弟子滿臉的不解。
紫袍男子沉吟片刻,隨即也是不確定的說道:“難道他是服用了血氣丹?”
“血氣丹?就是那個能夠燃燒人體內(nèi)血海之氣,可以讓一個普通人強行進(jìn)入修煉門檻的血氣丹?”
那弟子一臉的驚愕。
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有的家族為了能夠保證家族安危,便都會培養(yǎng)一些死士,讓他們成為暗中的一道利器。
而血海丹,雖說能讓一個普通人在一夜之間進(jìn)入一品煉皮的境界,但是血海燃燒,就是在以自己的壽命作為代價。
所以這血海丹也就普遍存在于各大家族之間。
周家作為傳承時間悠久的家族,擁有這個血海丹自然不足為奇。
紫袍男子點了點頭:“也只能是如此了,否則便無法解釋。唉,只是可惜了這少年的心性……”
紫袍男子有些惋惜的說道。
如果顧尋有修煉的天賦,哪怕只是有普通,他或許也會收他為親傳弟子。
只可惜……
他修煉經(jīng)脈斷絕,就相當(dāng)于被上天給扼住了喉嚨。
再加上服用了血海丹,血海燃燒,也沒有幾年好活。
可惜,可惜啊……
紫袍男子想起了一種傳聞中的體質(zhì)。
這種人可以說是萬年難得一遇,經(jīng)脈阻塞,氣海丹田不通,哪怕服用無數(shù)天材地寶,也無法邁入修煉一步。
這種人……
被稱為——天厄之人!
如今想想,這個名字叫顧尋的少年,像極了那古典中的所說,
紫袍男子感嘆一聲,隨即拋去雜念,這才把目光繼續(xù)放在了弟子的選拔上。
直直的上山,自然是比繞著山走容易的多得多。
周陽其實已經(jīng)到達(dá)了一個極限,不過面對咫尺之間的勝利,誰也不想放棄。
兩人的步調(diào)一直都是不急不緩的,保持一個勻速。
一步一步,兩人距離那最高點也是越來越近。
隨著高度的增加,氣溫也不像在山腳下的那般炎熱,覺得涼爽了不少。
“快了,再堅持一下,還有幾十步的距離……”
顧禎對著周陽鼓勁道。
周陽沒有說話,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
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沒有說話的力氣。
兩人一胖一瘦的身影,在最后一個出發(fā),卻成為了最先站在頂端的人。
巍峨雄壯的大門之上,“青蓮宗”三個大字龍飛鳳舞,飄若浮云,矯若驚龍,筆勢欹側(cè)遒媚。
“呼……”
“終于到了!”
顧禎喘了口氣,他笑著說道。
顧禎和周陽一同站在這青蓮宗的宗門前,第一次近距離的感受到修煉宗門的氣派。
這時,一個身穿藍(lán)袍,腰間掛著青蓮宗牌子的弟子走了出來,他滿臉堆積著笑容,對著兩人說道:“兩位,恭喜你們第一個到達(dá)了宗門前接下來請隨我來?!?p> 顧禎和周陽對視一眼,隨即兩人點了點頭。
那弟子把兩人帶到一處黑漆漆的洞口處,指了指里面,提示道:“里面是我青蓮宗的一個秘境,進(jìn)去之后,如果闖過第三關(guān),便算作通關(guān)?!?p> “如果你們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請不要勉強,立即把這兩個玉牌捏碎就會傳送回去?!?p> 那名弟子一邊說著,一邊把玉牌遞給了顧禎和周陽。
周陽小心翼翼的把玉牌拿在手里,仔細(xì)的端倪了片刻,突然問了一個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個問題:“如果我力氣小,這玉牌我捏不碎怎么辦?”
顧禎:“……”
青蓮宗弟子:“……”
從那弟子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問題。
那弟子滿臉驚愕的張了張嘴,隨即沒有好氣的瞪了周陽一眼,回答道:“如果到了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你連捏碎玉牌的力氣都沒有,那就直接扔腳底下,看看能不能把你傳送出去吧!”
周陽訕笑一聲,干咳道:“我,我就問問……”
“唉!”
顧禎嘆了口氣,拍著周陽的肩膀:“行了,進(jìn)去吧!”
周陽一臉肅重的點了點頭。
緊接著,兩人一前一后的邁了進(jìn)去。
一陣眩暈過后,顧禎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一個黑暗的世界。
至于周陽?
可能是在另一個空間之中!
在他距離百步的一個地方,亮著微弱的光。
他謹(jǐn)慎的慢慢接近,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個門,門旁放著一張桌子。
顧禎看了一下,桌子上只有一把銀色的長劍,劍鋒之上閃爍著寒冽的光芒,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他把劍拿起,緊緊的握在手上。
當(dāng)初在山村的時候,他爹就曾經(jīng)交過他一些劍法,雖說不算是十分的精妙,但是根據(jù)他爹所說,這劍法招式雖少,但卻能招招致命,既是防身技,也是殺人技。
顧禎帶來的那柄木劍就是那時候他爹交給他的。
顧禎以前只是當(dāng)他爹所說的話是個玩笑話罷了。
而如今在他看來,這劍法確實是極為的實用。
“呼!”
顧禎緩緩出了口氣,他屏氣凝神,推開了門……
進(jìn)去之后,自己身邊的環(huán)境變了,變成了一片的原野。
顧禎剛剛準(zhǔn)備往前走走看,就突然看到自己身旁的空氣一片虛幻。
片刻之后,周陽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旁。
和他一樣的是,周陽手里也是拿著一柄銀色長劍。
周陽看到顧禎,先是一愣,隨即滿臉欣喜的走了過去。
“顧禎,你也在這兒?。?!”
周陽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接近著顧禎。
顧禎面無表情,靜靜的打量著周陽。
周陽剛剛走到距離他五步的距離,顧禎的眼神忽然變得凌厲了起來,他長劍猛然舉起,側(cè)向一揮,便斬向了周陽的脖頸。
周陽猝不及防之下,轟然倒地,脖子上大動脈鮮血直流。
周陽瞪大著眼睛,眼中充滿著不可思議、不解、不甘……
“顧……顧禎,為……為什么?!”
周陽躺在地上,渾身顫抖,斷斷續(xù)續(xù)的問道。
“呵!”
顧禎嗤之以鼻的輕笑一聲。
他從衣服里掏出一張手帕,輕輕的把劍上的血跡給擦拭干凈。
“說實話,你裝的很像!”
“哪怕是我,也實在看不出來你和周陽本人的區(qū)別?!?p> “但是你不知道的是……”
“周陽他只知道我是顧尋,并不知道我叫顧禎啊!”
顧禎幽幽的嘆息聲在空氣中緩緩蕩開。
“原來……如此!”
地上的那個幻象在不甘中,逐漸的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伴隨著他的消失,顧禎身邊的景象又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