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到我忙著么?!鼻烦榈幕卮?。
凌然手握成拳,忍了忍,對手機說:“老板,你等等,我自己來查!那貨就一賠錢玩意兒!”
沒聽顏墨城的回答,她就把電話擱一邊了,反正她是接聽免費,不用擔心費用問題。她跳下床,蹭上拖鞋就跑出房間,然后一陣遠遠傳來的東西砸到地上的聲音以后,小白大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抱著一臺電腦回了臥室。
“你,你沒去翻古籍?”它有些愣。
“拜托,你以為我是你啊,那些古文從頭到尾都看過?等我從那些東西里找到答案,李華都成白骨了?!绷枞话压P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右手摁了開機鍵,左手還拿著剛才順手去客廳抓的一瓶AD鈣奶,吸了一口,慢悠悠的接著說:“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根本沒把那些古籍帶過來,在下是來上大學的,不是專門來抓鬼的,那么重又礙事的東西,千辛萬苦從家里搬來有什么用?”
小白大人死死瞪著她,氣的剛剛梳理柔順的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凌然,你好樣的!本大人按照你說的把這些書給了你,你連頁腳都沒摸過吧!”
凌然摁鍵盤的手一頓,忽覺自己得意忘形說漏了。這書卻是她求著小白借她的,因她基礎(chǔ)知識實在差勁,畫符念咒捏訣全是依樣畫葫蘆,根本不懂,也就特容易忘或是記錯,所以想看些玄學方面的書惡補一下,但沒想到都是些繁體并上古文。比完全沒有邏輯的符咒更讓人昏昏欲睡。
她自知理虧,且畢竟還指望著小白大人良心發(fā)現(xiàn)可以學霸一回幫幫她,這可快過看幾百本古籍,忙諂媚道:“有小白你如此高貴脫俗,潔白無瑕的頁腳在,我還碰那些庸脂俗粉做什么!”
說罷,她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偶嘔了嘔,忙低頭專注鍵盤。
小白大人冷笑一聲,忽然道:“你拿電腦做什么?”
“???”凌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依舊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半晌,她長嘆一聲,拿起手機。
“喂?老板你還醒著吧?”
“……嗯?!?p> “哦恩恩,我查了……”凌然說:“沒有?!?p> “沒有么?”顏墨城低聲重復,似是在思索什么。
“我先用度娘搜的,還特意越獄用google也搜了,以我的黑客水平,”凌然拍了拍胸口:“絕對不會有漏網(wǎng)之魚!”
………一片寂靜。
然后,“嗙——!”
“啊,小白你怎么了?怎么從書架上栽下來了?”凌然愕然地看著地上一團白球。
小白大人慢慢抬起頭,然后用爪子,默默地……捂住臉。
“你用……瀏覽器查的?”
約莫是手機的問題,怎么覺得對面那人的聲音怪怪的呢,似乎憋著氣什么的……
凌然點頭,理所應(yīng)當?shù)恼f:“對啊,度娘吾輩神器,新一代天師必備!“
又是一陣沉默。
“額……你還有事么老板?沒事的話……我掛了啊?”
“凌然?!?p> 他的聲音忽然沉淀下來。不知是否是揚聲器狀態(tài)的原因,帶著一絲嘶啞。
凌然安靜了下來,她坐在床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身旁枕頭上放著的手機指示燈閃著通話中的綠光。
“你,沒事吧?”
“啊,那個啊……”
同時出聲的兩人,然后又同時陷入沉默。地板上蹲著的小白大人,深沉地托腮。
“我先說吧?!绷枞涣⒖虛屩?,以免真的陷入韓劇的怪圈:“我沒什么問題,老板你千萬別多想。因你也知道,我是個藝術(shù)家……好吧,你大概不知道,反正你現(xiàn)在知道了……藝術(shù)家的情感一般就比較豐富,也特別愛……呃,對!親近大自然!所以你昨天來的時候,我恰巧是在親近雨中的大自然,絕對不是體力不支昏倒在泥地里什么的!”
沉默。
“原來,你昨天是體力不支昏倒在泥地里?!?p> 凌然嘴角抽搐,一時無話可說。
“你若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多問?!卑肷?,顏墨城說道。他的聲音里依舊帶著慣常的淡然,讓人摸不清真實情緒。
“額……啊?!绷枞缓磺宓貞?yīng)著。心跳卻是莫名變得飛快
手指深深陷入軟綿綿的枕頭,視線失去了焦距。
——怎么說,怎么和你說……連我自己都搞不清的感覺,又怎么能同你說清?!
“神棍?!?p> 凌然愕然地看向忽然插話的小白大人。
它看著她,似乎很想說些什么,最后卻仍然只是沉默。
大家都是這么奇怪,連我自己,都變得這么奇怪。
凌然下意識地回避小白大人探究的目光,事實上,從昨天自己半昏迷半清醒被老板抱回來以后,這貨就一直以這種目光偷瞟自己。她隱約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似乎事情中間有一個漩渦,無論是自己,老板,張煜,還是小白大人等等,只要靠近這個漩渦,都無可避免地被卷了進去,順帶扭曲了原本的自我。所有人似乎都身懷秘密,而她孤身站在迷宮的路口,腦中充斥的不是解謎的方法而是一堆不知從何而來似真似幻的記憶……但她不想去想,不想思考……這似乎是動物的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
她漸漸發(fā)現(xiàn),也漸漸開始面對,自己遠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堅強,而是非常的軟弱。從前聽人說,有些人會用自大掩飾自卑。那自己或許也正用表面的跳脫掩飾著內(nèi)在的恐懼吧。
手機在枕頭上發(fā)出蜂鳴震動。凌然拿起手機,上面是顏墨城的信息:
“我來接你。”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她立刻打出來一個“好”字,然后微微愣住了。是什么時候這一切已經(jīng)開始這樣理所當然?
她查案,老板陪同。老板的推理和計劃,她便一定要知曉。她陷入危險后脫困,記得要跟張煜道謝,卻沒有對著認識時間更短卻出力更大的老板客氣什么。當局者迷,昨天那一場雨,終于澆冷了她從和他相遇后就莫名火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