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為什么嘛?!敝艽T把玩著酒杯,笑道:“其實也簡單,我希望大家能用我的標準來授課,以我的考試為標準發(fā)放結業(yè)證書,以我的標準來決定教師是否有上崗資格?!?p> “不可能!周校長這是要把我們變成你的分校嗎?”齊昌盛憤憤的說道。
“當然,不是。”周碩擺了擺手,笑著答道:“我只是希望能夠規(guī)范化一下咱們繡城的培訓行業(yè)而已,畢竟分流給大家的學員都是沖著我們一職高的名頭來的,我肯定要對他們負責吧?”
“周校長你這個樣子搞,會讓我們很為難啊……”
周碩笑了笑,無辜的說道:“你們完全可以把我當做是一個提供生源的中間機構嘛,只要按照我提供的教學大綱走,結業(yè)的時候按照我的標準進行考核,這和定向委培也沒什么區(qū)別,不是嗎?“
的確,周碩的要求可以說是準確的打在了眾人的軟肋上。在培訓業(yè)里,誰掌握了生源,誰就有著最大的話語權。在這樣的規(guī)則下,學校的差異化本質上就是大家的競爭力所在。教師和授課內容,甚至是比授課場所更重要的資源。
要讓他們讓出自己的培訓標準,簡直就是如同自廢武功。各家不再有自己的競爭優(yōu)勢,那么接下去要比拼的就是資本和經(jīng)營能力了。眾人自問,培訓業(yè)做的再大,資本會有鍵盤廠和軟件公司做后盾的周碩更大嗎?經(jīng)營上會比屢屢出新的周碩更優(yōu)秀嗎?
但要說接受這個條件,也實在不太容易。這和定向委培可是不一樣,定向委培的單位本身是沒有培訓能力的,對培訓市場也沒有野心。定向委培的委托方并不會對各培訓學校構成競爭,也不會威脅到他們自主經(jīng)營的能力。相反如果加入周碩的計劃,他們一天不能解決安排就業(yè)的難題,就無法擺脫經(jīng)營上的鉗制。
當然,周碩并不擔心他們不答應。因為這是陽謀,堂堂正正的陽謀。
齊昌盛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緊接著問道:“那么,除了一職高規(guī)定的項目,我們還可以開展一些小種類的培訓吧?”
畢竟市面上除了汽修、機床和計算機以外,還有其他的培訓需求。不過這些培訓都是投入相對比較高,回收投資慢的類型。就不說隨隨便便就是十幾幾十萬投入的工程機械了,像后世的酒店管理、廚師、美容美發(fā)這些項目現(xiàn)在發(fā)展的還不是很好。只有工業(yè)發(fā)達了之后、經(jīng)濟繁榮了,這些服務業(yè)的培訓才會紅火起來。
這些培訓項目現(xiàn)在開展肯定是不劃算的,但即使如此,為了保證以后的發(fā)展?jié)摿?,和?jīng)營上的自主選擇余地,他們也不得不考慮提前開發(fā)市場了。
周碩點點頭道:“可以,但是不能開展寒暑假班,也不能招收應屆高中畢業(yè)生?!?p> “這,周校長,有錢大家一起賺嘛,何必這么趕盡殺絕……”
如果按照周碩提出的條件,這些培訓項目簡直可以說是連雞肋都不如了。如果不是涉及到生源的競爭,周碩也不介意他們發(fā)展自己的特色培訓項目。但是做培訓本質上還是做教育,和單純的生意是不同的。優(yōu)質的生源資源從總量上來說總歸是有一個上限,你吃的多了,我吃的就少。
周碩以后世培訓行業(yè)的發(fā)展作參考,心知這些服務類行業(yè)的培訓市場是越做越大的??v容他們在小培訓項目上爭奪優(yōu)質生源,最后勢必會影響到他的產(chǎn)業(yè)布局。如果他只是專心做培訓,當然自無不可。但如果想要從教育入手促進IT行業(yè)的發(fā)展,就不能允許別人分薄這方面的人才數(shù)量。
周碩毫不猶豫的堅持道:“要么按照我的規(guī)則來,要么就和一職高在市場上見分曉。適齡的優(yōu)質生源我是勢在必得的,我的麾下除了一座鍵盤廠以外,還有兩家軟件公司。未來還要上馬至少兩座工廠,人力資源的開發(fā)事關重要。所以,應屆高中生生源絕不能流入其他行業(yè),寒暑假培訓班也要保證以IT業(yè)培訓為主導。即使是分流給諸位的生源,也是在保證教學內容和教學質量的前提下,才會達成合作的?!?p> 聽到他的話,眾人悚然而驚,這才意識到雙方根本不是處于同一個層次。繡城的高中,每年畢業(yè)的學生少的數(shù)百多的上千,市內七所高中除去升學的、打工的,每年總能有四五百應屆學生會選擇一所培訓學校,學習一門實用技術。
能夠解決這么多人的就業(yè)問題,這在這些培訓班老板們想來,簡直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對他們來說還是停留在賺錢養(yǎng)家的階段,可是周碩已經(jīng)站在產(chǎn)業(yè)發(fā)展的高度上在進行布局了。這樣的實力差距如何彌補?
齊昌盛有些焦躁的說道:“可這就是不平等條約啊,周校長你這么做未免太霸道了?!?p> 周碩笑著沒說話,如果他不向這些培訓班供應生源,那么等待這些人的就是關門大吉了。即使在他的淫威下還能招到一部分學生,肯定是不足以維持學校運作的。等待他們的,是要么同意他的條件,要么就只有退出培訓市場。
齊昌盛憋紅了臉,頑強道:“培訓班又不光只有職業(yè)培訓,大不了我們還可以去做課外補習班。你這樣的條件,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p> 周碩聞言一樂,道:“現(xiàn)在各個學校的課外補習班都是由在校教師辦的,他們甚至把課堂內容拿到補習班去講。不是我說,作為外人,你憑什么能夠和人家爭奪市場?”
齊昌盛身體一僵,嘆了口氣。像他這樣沒有門路關系的培訓學校,確實是很難接到課外補習的生意。只好默默的搖了搖頭,答應道:“既然周校長已經(jīng)考慮的如此周全,我的啟明星教育大體上愿意接受一職高的生源?!?p> 周碩沖他笑了笑,拍手說道:“我保證齊老板你不會后悔今天的決定,實際上我們追求的目標并不相同,雖然是同行但也是能夠雙贏的。關于未來,你大可以拭目以待?!?p> 說完,他轉頭看向其他人,問道:“不知道眾位還有什么疑問沒有?對于我的提議,你們究竟誰贊成,誰反對?”
“好吧,我也同意!”另一個老板也唉聲嘆氣的答應下來。
“我,愿意加入?!?p> ……
周碩看向桌子上一直都沒有說話的一個人,笑著問道:“唐老板,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對不起?!边@個唐老板站起身來,緩緩搖頭道:“周校長的這個提議我不能答應,咱們以后有機會再合作吧。告辭!”
唐老板說完,另一個人也站起來說道:“我也不能接受這樣的合作,實在對不起周校長的盛情了?!?p> 他說完,緊接著又有一個人勉強的站起來,嘆道:“很抱歉,我也不能接受……”
周碩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三個人轉身離開,并不出言挽留。
唐老板打頭戀戀不舍的出了餐廳,到了走廊里這才昂首闊步的走了起來。
周碩抬了抬手,笑道:“諸位,咱們正事兒說完了,趕快開席吧。不然酒菜都要糟蹋了,可就不美了!”
眾人現(xiàn)在可以說都是在仰他的鼻息過活了,當即賠上笑臉,將酒桌上的氣氛炒熱起來。
周碩并不擔心他們現(xiàn)在的不理解,大家所處的高度不同,這才讓他們的決定如此艱難。他不需要他們的理解,只要他們的配合。只有等計劃真正實施起來之后,這些人才會明白上了這條船究竟意味著什么。
當然,幸福是要有比較的。如果有人能夠站出來當靶子,那是再好不過。
唐老板本名唐立,本身也是個老師出身。后來下海辦了唐氏國際教育中心,在繡城的培訓機構里面算是歷史悠久資本雄厚那一類的了。
三個人從周碩包下的餐廳里出來,沒有走遠。而是在繡城賓館里要了一個包間,相對無言的坐了下來。
“服務員,把窗戶給我打開!”唐立扯了扯衣領,解開了最上面的一顆扣子。他平常最是為人嚴謹,穿衣服也是很少有衣衫不整的時候。
站在一旁的服務員連忙將包間里的窗戶推開,冬夜里寒冷的風吹進來,凍得他打了一個哆嗦,心情反而好了一些。
唐立勉強的笑道:“二位不要擔心,一職高這樣搞,是要不得人心的。要我看,遲早會惹了眾怒,沒有好下場的?!?p> 剛才最后一個站起來的人搖頭道:“不管一職高以后如何,這個樣子搞,我現(xiàn)在就要辦不下去了。哎,還是想想轉行做點別的生意吧?!?p> 唐立笑道:“李總,這么點挫折你就要打退堂鼓了?咱們做培訓的,什么時候容易過?教育局卡咱們,消防、稅務、衛(wèi)生,哪個不是一堆事情。明明是學生不好好學習,反而怪咱們教的不好,老師上課連個教案都不準備,漲工資要求的卻挺積極。咱們做買賣的,可不就是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
李總氣餒的擺手道:“唐老板不用擠兌我啦,我本小利薄的,不服不行啊。做生意操心受罪的,還不是圖個自在。生源不能自主,這一行做的實在就沒什么味道了?!?p> 唐立撇嘴道:“那我要是有生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