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的力氣很大,幾乎讓人無法反抗,它的狐爪尖銳無比,壓制著我,我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看著狐爪一點(diǎn)一點(diǎn)朝我逼近。
“住手!”祈嵐一行人不知是如何找到這里的,竟破了墓室的封門闖了進(jìn)來。
見我被白狐壓制,趕緊上前來救我,祈嵐一劍朝著白狐刺了過來,白狐的力道一松,我終于從它的禁錮下逃了出來,綠晗趕緊扶著我脫離戰(zhàn)場。
白狐冷笑一聲,同祈嵐廝殺起來。
眾位學(xué)子紛紛加入陣局同白狐對峙起來,可是這只白狐的道行非常之高,經(jīng)過幾日的搜尋,學(xué)子們身心疲憊不堪,白狐此時又是沖著魚死網(wǎng)破的心情同他們對決,他們竟不相上下,打了個平手。
祈逸清的實(shí)力不容小覷,他和祈嵐一起攻擊,配合地天衣無縫,沖著白狐的空隙露出破綻的那一刻,狠狠擊中白狐。
白狐吐血倒地,祈逸清舉劍即將刺了下去。
“等一下!”我趕緊阻止他,“住手!別這樣!”
“你在干什么?它可是差點(diǎn)殺了你的妖魔!”祈逸清不悅地瞪著我的手,“放手,這只妖魔殘忍至極,竟生剝?nèi)似?,就算是交給祭司院處理,也是必須殺死的?!?p> “可是……”我蹙緊眉頭看著倒在地上吐血的白狐,“可是……”
宮旭趕緊上前將我扯開,“你這是在做什么?別礙事?!?p> “妖魔可以狩獵人類,人類也可以狩獵妖魔為了生存,抹殺威脅,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所以……妖魔殺人類是對的,人類殺妖魔……也是對的……歸根結(jié)底,強(qiáng)者可以決定一切對錯。弱者沒有權(quán)力,因?yàn)樗缇捅粡?qiáng)者所吞噬……”
我呢喃著那天宮旭說過的話。
宮旭一怔,其他人也都震住了。
“你在說什么,現(xiàn)在可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p> 我不管他,依舊說道說道:“可是……這不就是錯的嗎……這是錯的?!?p> “人類是錯的……人類為了奪取白狐一族的毛皮,而將白狐一族殘忍剝皮,趕盡殺絕……白狐是錯的……它為了替慘死的族人報仇……它用人類殺死族人的方法殺死人類……”
“那什么是對的……”
我失聲質(zhì)問道:“還有什么是對的!”
“人類是對的,人類需要避寒,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所以人類剝下白狐一族的毛皮。白狐是對的,它為了給慘死的族人報仇,它殺了人類?!?p> “人類是對的,也是錯的!白狐是對的,也是錯的!那到底什么才是錯的!什么才是對的!明明兩方都各有對錯,可是……你們的決定卻是偏向于人類的!這哪里公平了!”
“人類殺死妖魔,不會受到任何懲罰,還會受到嘉獎,為民除害的美名!可是妖魔殺死人類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我不懂!難道是因?yàn)槿祟惖纳妊У恼滟F嗎!難道妖魔的生命就不是生命嗎!為什么要視別人的生命如同螻蟻!為什么要牽連無辜的人!”
“我真的不懂!像你們這樣隨隨便便就殺人除妖的想法,我真的不懂!這根本不公平!這根本一點(diǎn)都不公平!”
這根本就一點(diǎn)都不公平。
我蹙緊眉頭盯著他們,可是他們一句話都沒有說,反而,是坐在地上的白狐笑了。
笑聲凄婉,夾雜著深沉的悵然。
它忽然沖著祈逸清的劍撲了過去,祈逸清沒來得及反應(yīng),一道血痕便落下,鮮血噴涌直流。
染紅了那頭白色的長發(fā),妖冶得美麗。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倒在地上慢慢化為白狐原形的它,鮮血慢動作一般噴涌而出。
它,自己了結(jié)了自己。
膝蓋支持不住全身的重量,我跪倒在地,顫抖地看著化為白狐原形的它。
它似乎是笑了,我聽見它的聲音在我耳邊淡淡響起。
“我的確是錯了,不該漫無目的地復(fù)仇,殺了那么多無辜的人……可是,我能做的事,就只有這個了……”
“為什么人類的生命比妖魔的珍貴,事實(shí)上我也想知道……這的確一點(diǎn)都不公平……”
“什么是公平?我自己也不知道……”
“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我還是不知道,對錯是非是人類定的……我不屑去用它們來評估自己的行為……”
“我是對的,我認(rèn)為我是對的……”
“其實(shí)我一直想死……為什么族人都死了,卻剩我一個?可是自殺真的不是我白狐一族該做的事,要死,我要死在一個強(qiáng)大的人手下……”
“這是白狐一族的傲骨?!?p> 它緩緩閉上眼眸,似睡著了一般死去。
我怔怔地看著它,頭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運(yùn)轉(zhuǎn)。
祈逸清收起了劍,瞥了我一眼后跟著眾人離開。
我望了望地上的白狐,聲音有些沙啞地問祈嵐:“我可以把它埋了嗎?”
他看著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幫我把白狐抱了起來,放進(jìn)墓室的一個盒子里,用綢帶將盒子扎緊,在野外找了一個地方,挖了個土坑,放進(jìn)去,再用泥土掩蓋了起來。
我隨意找了塊不錯的木板,想為它刻一塊墓碑,手在拿起匕首的時候卻停住了。
這只白狐的名字……叫做什么。
祈嵐見我呆愣在一旁,不由得取過我手中的木板,用匕首刻上了幾個字。
白狐一族之墓。
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柔聲安慰道:“好了,別想太多,它只是去了一個很遙遠(yuǎn)的地方,那個地方,有它的族人?!?p> 我呆怔地看著已經(jīng)快要天亮的天空,日出東方,有絲金黃色的光,刺破了陰霾,我微微點(diǎn)了一下頭。
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往上看著他搭在我頭上的手。
“祈嵐你洗手了嗎?滿手泥土居然敢摸我的頭?!?p> 祈嵐一愣,大力揉了揉我的頭發(fā),“我居然擔(dān)心你這個沒大腦的笨蛋!”
我輕聲笑了起來,跟著祈嵐離開了。在很遠(yuǎn)處,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墳?zāi)?,那里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只死去的白狐。
孤獨(dú)地在那里,變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