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落花流水,不堪一擊,也不用太長時間便輪到東方振白上臺。
等到他上臺,所有人都知道第一個能和關(guān)外侯真正匹敵之人終于上臺。萬眾矚目之下,東方振白人如其名,振一振雪色的道袍,掌中執(zhí)一口明晃晃寶劍,對著夏侯勇稽首一禮,抬頭朗聲說道:
“東方振白,請教了!”
“好?!?p> 雖見對手白衣勝雪,氣度不凡,夏侯勇卻毫不動容,只是輕輕一笑,忽然朝前一躥,揮起大掌朝東方振白握劍手腕猛然拍來!
高手過招勝負皆在毫厘之間,關(guān)外侯這一招沒有任何花哨機巧,卻角度刁鉆,勢大力沉,只要對手稍稍遲緩便會束手就擒;到時候不僅寶劍脫手,整個人都會被他攥住手腕,一把掀翻在地!
大巧不工,看似豪勇不羈的關(guān)外帥才夏侯勇,一身功力已臻深不可測的境界。
不過,就在夏侯勇大掌閃電般拍到近前,落在眾人眼中,似乎已經(jīng)擊中靜止不動的東方振白手腕時,眼一花,他那大掌去路上卻忽然冒出一朵劍花,雖然劍光范圍絕小,卻無巧不巧地恰迎住掌風(fēng)的去路——這時候,眾人又覺得夏侯勇的五根手指已然被敵人劍光攪碎,眨一眨眼,卻見夏侯勇剛剛飛撲向前的碩大身形卻猛地向后一卷,轉(zhuǎn)瞬又退回到原地!
一攻、一防、一避,接連三個無比險惡的攻防過招,只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臺下人感覺還沒看清什么,這兩人已經(jīng)經(jīng)過一回合交手。
“……”
若有時間反應(yīng),此時大家一定齊聲喝彩;只是此時卻都靜無聲息,站著千百人的浴鵠灣只聽得見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響。
一擊不中,夏侯勇的表情毫無變化;才一返回原位,猛一錯步,身形快如鬼魅,剎那間已滑到東方振白左側(cè)。身形展動之時,雙掌已然合攏;身形還未到位,他已借著轉(zhuǎn)身錯步的慣性加大了雙掌力道,猛然便朝東方振白的頭顱左耳處撞去!
若說剛才第一招夏侯勇占得一個“巧”字,第二回合卻又占得一個“快”字。身形晃動如鬼,出其不意攻敵左路,雙掌比身形還快,整個這一招猶如幻影。
夏侯勇神鬼莫測,東方振白卻也不可思議。等到第二招攻來,臺下眾人眼睜睜看著,卻感覺臺上的景象仿佛是小侯爺雙掌一揮,帶起了一股掌風(fēng),忽然就將白衣道子吹拂而起;年輕的道人仿佛現(xiàn)在輕若鵝毛,被掌風(fēng)一帶便輕飄飄的飛離,袍袖飄搖,宛如一片雪云。轉(zhuǎn)眼間,關(guān)外侯這精妙的一招便被東方振白輕輕閃避。
“逍遙游!”
見東方振白躲開,所有圍觀之人只有一人暗暗在心中叫出這三字。一看見年輕道子流云飛雪般飛起避敵,妙華宮洛靈嵐便在心底叫出身法名字,暗暗喝彩:
“好個‘逍遙游’!東方師兄果然得了白鶴觀真?zhèn)?!?p> 原來這逍遙游,正是明月峰白鶴觀的獨門輕身功法。見東方振白施展出逍遙游輕松地避開夏侯勇攻勢,方才一直揪心的洛靈嵐便舒了一口氣,思忖道:
“看來東方師兄要應(yīng)付這個侯爺,乃是綽綽有余了?!?p> 有此判斷,實是洛靈嵐與東方振白已相識很久,又都是道門一脈,兩人對雙方的師門絕技都十分了解。洛靈嵐知道,東方振白所在的白鶴觀有兩項絕技,一個就是剛才的輕身功法“逍遙游”,另一個則是道家劍法“秋水劍”。
這兩項絕技都脫自道家經(jīng)典《南華真經(jīng)》,也就是俗人所說的《莊子》。無論是秋水劍還是逍遙游,東方振白都曾苦練多年;看他剛才行云流水般的身形,便知今晚那少侯爺目空一切的挑戰(zhàn),很可能就在東方振白手中終結(jié)。更何況,此刻這白鶴觀弟子手中所握的,還是他們師門的名劍,“鶴羽”。
想通此節(jié),洛靈嵐便不像開始時那么緊張??粗_上二人兔起鶻落般地奮勇相搏,洛靈嵐倒還有一絲閑情去欣賞東方師兄那優(yōu)雅而不乏灑脫的倜儻身形。
“砰!”
“咦?!”
正在洛靈嵐心情愉快的當(dāng)兒,她卻忽然只覺得眼前一道白乎乎影子飛過,轉(zhuǎn)眼便聽“砰”的一聲,好像有什么人重重摔在地上!
“這是……”
出人意表的巨變來得實在太快,洛靈嵐一時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一刻,即使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清楚看到了摔在地上之人,卻還是不敢相信。腦筋一時阻塞,暈暈乎乎,洛靈嵐心里已做不出任何結(jié)論。
“東方振白輸了!”
白衣如雪的道家俠客,此刻手肘半撐在地,“哇”一口鮮血從口中涌出,流落在白色道袍上,斑斑點點恰似雪地朱紅梅花。
此情此景,等到洛靈嵐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臉色慘白時,與她同樣臉色的,卻還有一人。
“媽呀!”
張牧云叫道:
“東方大哥啊,你也太不爭氣了吧!——落敗何其速也!”
張牧云面色如土,面對著同樣速敗的東方振白,氣得直拽文。
目睹白衣如雪的道子跌落塵埃,這景象實在讓張牧云吃驚,以至于他覺得自己只不過發(fā)了一小會兒呆,卻忽然已聽到司儀在臺上叫自己!
“有沒有搞錯?”
張牧云吃了一驚:
“我前面還有好幾個人呢!”
剛想跟人理論,他定神一看,卻見到四周地上又新跌三四位少俠。他們中有的正在努力掙扎站起,有的卻干脆保持落地姿勢,狼狽呆在原地,簡直破罐子破摔。
“這就比過了???”
反應(yīng)過來,張牧云有點悻悻然。他再看了一眼那兩個索性躺在原地不起的落敗之人,心中忽然覺得很不是滋味。
眼看自己就要上臺,張牧云跟身邊幾個女孩兒打了聲招呼:
“我這便去比武了!”
“去吧!”
“你不須懼他,只需凝神靜氣,隨機應(yīng)變,你那溟海水神術(shù)自能生發(fā)。”
這是月嬋,微微笑著認真地叮囑張牧云。
“哥哥一定贏!”
“就是被打死了也不要再怕?。∮奶}一定幫哥哥報仇!”
這是幽蘿,真心激勵的話兒反遭來少年的白眼。
“公子,放心去,還是那一句,小妹這邊銀子足,就算受重傷,不差錢……”
這是畫屏,她的柔柔的話語更加堅定了張牧云的一個信念:
他還不如不跟這些人道別!
閑言少敘,轉(zhuǎn)眼他也跳上臺來。
一旦上了臺,直面這夏侯勇,張牧云也不說二話,只運足了中氣大吼一聲: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