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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隋

第五十章疑鄰盜斧

逆隋 老茅 3773 2011-08-22 12:33:13

    宇文招宛如一頭困獸,回到家中后,連續(xù)砸了七八件精美的瓷器,心頭的火才稍減,府中的下人聽到里面?zhèn)鱽砼榕榈捻懧?,沒有一人敢靠近大廳。

  宇文芳從外面輕輕的走了進(jìn)去,看到父王如此失態(tài),本來死水一樣的心頓時微起波瀾,趙王招一向保養(yǎng)很好,在襄陽時須發(fā)尚且黑的閃亮,白凈的臉龐發(fā)出美玉般柔和光澤,進(jìn)京才一個月不到,須發(fā)已由黑轉(zhuǎn)灰,臉上那種美玉般的光澤全然不見,眼睛中還經(jīng)常布滿血絲。

  “父王,為何如此生氣,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完了,完了,我們宇文家要完了,你那個堂哥膽小如鼠,根本不足成事?!壁w王喃喃的道。

  宇文芳聽得一頭霧水:“父王此言是何意?”

  宇文招卻不想多說,撫著愛女的長發(fā)道:“芳兒,父王讓你嫁到突厥去,以前是皇帝的意思,父王不能反對,如今皇帝去了,大權(quán)掌握在丞相手里,父王依然不能反對,你說父王是不是很窩囊?”

  “不,父王,我知道父王有苦衷,否則不會讓我嫁到突厥去。”

  宇文招點頭:“是啊,父王有苦衷,父王怕大周的江山就要被人奪走了,所以才要你嫁到突厥,就是給大周多一重保障?!?p>  宇文芳大吃一驚,以前父王苦于無權(quán)而已,從來不會說大周被人奪走的話,宇文芳仰著臉不相信的道:“父王,怎以可能,誰敢篡奪大周江山,是丞相么?”

  “除了普六茹堅那喂不熟的狼崽子還有誰,現(xiàn)在他集大權(quán)于一身,雖然表面上有一個宗親任右丞相,一個任上柱國,但誰都知道漢王贊,秦王贄不成器,他們只是一個擺設(shè)而已?!?p>  宇文芳讀過許多史書,卻是有一點不相信父親的話:“父王,你太過憂慮了,普六茹堅不過是一個權(quán)臣而已,大周六大總管都手握重兵,還有四位皇叔都在外面,普六茹堅又如何敢亂來,難道他不怕有人登高一呼,他會死無葬身之地么?”

  宇文招搖了搖頭:“芳兒,你有所不知,這二年,他一舉一動父王都看在眼中,眼看著普六茹堅借宣帝之手,一步步剪除大周的忠臣良將,登上大前疑的位置,只是苦于沒有證據(jù),父王卻是耐他不何,如今普六茹堅更是連東宮都敢當(dāng)成丞相府,反跡已露,許多人卻視而不見,父王不能再旁觀下去,芳兒,父王要求你做一件事?!?p>  “若是女兒能做到,自然萬死不辭,父王說什么求不求?!?p>  宇文招從衣袖里拿出一封信來,交到宇文芳手上:“你讓梅兒丫頭找機(jī)會出府,將這封信交到畢王手里,讓他轉(zhuǎn)交給在外面的幾位王爺,并囑咐他們,如果沒有重要之事,萬不能一起進(jìn)京?!?p>  信并沒有封口,宇文芳一時好奇,將信紙抽了出來,只見上面寫道:“宣政元年六月丁酉,武帝崩;戊戌,太子即皇帝位;甲子,誅齊王憲。

  閏月乙亥,立妃普六茹氏為皇后;七月壬戌,以普六茹堅為上柱國、大司馬。

  八月,以上柱國長孫覽為大司徒,王誼為大司空,此二人均為普六茹堅好友,姻親。大象元年正月,大前疑越王盛,大右弼尉遲迥,大左輔李穆三人皆外放,越王盛大前疑之位被削,四輔只留普六茹堅一人在京,不久普六茹堅改任大前疑。

  大象元年二月,帝傳位于太子闡,自稱天元皇帝,誅宇文孝伯、宇文神舉、王軌。

  ……

  這上面記錄的都是天元皇帝登極以來的事實,每一樁每一件簡直是鮮血淋淋,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大臣或殺,或貶,也有人被提撥,許多被殺,被貶的大臣都和普六茹堅有仇,或者曾經(jīng)有怨,而被提撥的多是普六茹堅親近之人,普六茹堅更是憑此一步步登上更高權(quán)力,直到今天的大丞相。

  這上面盡管每一件事都不是普六茹堅親自動手,可是事后都是對他有利之事,如此才更顯得普六茹堅可怕,趙王每次給這封信增添一筆記錄時,都忍不住心驚膽戰(zhàn),仿佛看到有一個人正在一點一點拆掉大周這幢房子的棟梁,就在旁邊另造了一幢新房子。

  看到這封信上記錄的事實,宇文芳也不得不信起來,否則哪能事事如此巧合:“父王放心,我一定讓梅兒將信送出。”

  宇文賢回到自己府第,白天六叔的話老在他耳朵回想,越想越是不安,六叔既然如此說,對姨丈不滿那是肯定的,只是自己一向與世無爭,怎么也會惹得姨丈猜疑,楊雄出任雍州別駕,宇文賢當(dāng)然會知道其中的微妙,罷了,還是自己最近少與姨丈家來往的緣故,少了溝通當(dāng)然會產(chǎn)生隔閡,看來以后要向丞相府多走走。

  想通之后,宇文賢稍作安心,過了數(shù)天,宇文賢親自登門,向楊堅送上幾張上等狐皮縫制的一件狐裘,和一條七斤重的黃河大鯉魚。作為禮物。

  雖然現(xiàn)在已是五月天,天氣炎熱,只是楊堅的腿有風(fēng)濕病,容易受涼,狐裘晚上時可以蓋蓋,而鯉魚雖然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七斤重卻是少見,尤其難得的還活蹦亂跳,鮮活的很。

  見到宇文賢送的禮物,楊堅果然高興的很,他高興的當(dāng)然不是這幾件禮物,而是宇文賢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是支持楊堅的,宇文賢是明皇帝之子,有他的支持,楊堅不用擔(dān)心所有宗室都會起來反對他。

  楊堅馬上叫人將那只七斤重的黃河大鯉魚拿到廚房殺了,留宇文賢一起吃中午飯,并讓楊天、楊英等人一起作陪。

  宇文賢已經(jīng)三十歲,和楊天等人年齡相差太大,楊天只見過他兩三次,因此并不太熟,倒是宇文賢見到楊天親熱的很,一口一個表弟叫著,還給楊天和楊英他們每人都帶了禮物,送給楊天的是一部兵書,送給楊英他們的卻多是玩的東西。

  楊天接過那兵書,大致翻開來看了一下,竟然是一本以前的孤本,里面記載了李牧,白起等多名戰(zhàn)國時期名將的用兵策略,楊天大為歡喜,李牧無疑是楊天前世最敬重的將領(lǐng)之一,他率趙兵屢次重創(chuàng)敵軍而未嘗敗,尤其是破匈奴之戰(zhàn)創(chuàng)造出中國戰(zhàn)爭史中以步兵大兵團(tuán)全殲騎兵大兵團(tuán)的典型戰(zhàn)例,若非趙國自毀長城,殺了李牧,六國能不能統(tǒng)一在秦始皇手中還末可知,就是能統(tǒng)一,以李牧的能力恐怕至少可以為趙國多延續(xù)數(shù)年國運。

  如今大周的情景和以前趙國情景何其相似,同樣面臨著北方少數(shù)民族的侵襲,前者是匈奴,后者是突厥,大周的戰(zhàn)略比趙國當(dāng)然要好,大周已一統(tǒng)北方,只是現(xiàn)在突厥人的力量也比以前趙國面臨的匈奴人力量要強,李牧對付匈奴人的策略,正好用來對付突厥人。

  楊天知道自己這個表兄肯定費了不少心思,才弄到這樣的孤本,如今大方送給自己,也是難得,連忙道謝。

  宇文賢連忙搖手:“表弟不用謝我,俗話說,寶劍贈英雄,表弟以區(qū)區(qū)二千人擊敗突厥二萬大軍,擊退十萬,就是李牧,白起再生,也不一定做得到,愚兄雖然是州牧,對兵事卻沒有什么興趣,此書留在手上也是浪費,送給表弟正好合用,愚兄祝表弟也能象李牧一樣,徹底將突厥人擊敗,為大周解除北方邊患。”

  此時大周雖然對突厥人又是進(jìn)貢,又是和親,但從武帝去世之前起,整個大周就在為征伐突厥準(zhǔn)備,只是天不假年,武帝在正要出兵時病死,征伐突厥之事只得暫停,如今被突厥人欺上門,有識之士都知道大周遲早要與突厥大戰(zhàn)一場,才能將北方穩(wěn)定下來。

  楊天笑道:“借表哥吉言了,若有朝一日出征突厥,弟自然不甘人后?!?p>  獨孤氏已指揮著丞相府的仆役將一道道菜端了上來,中間正盛著那頭七斤重的黃河大鯉魚,聽到楊天與宇文賢的談話,連忙笑道:“好了,這些兵事什么就不要再談了,吃飯吧?!?p>  宇文賢的嫡母獨孤梵天只做了兩個月皇后就被宇文護(hù)下毒害死,當(dāng)時宇文賢才只有幾歲,三年后,宇文護(hù)又干脆將明皇帝也毒死,扶植武帝登位,宇文賢五六歲就成了孤兒。

  獨孤信曾將這個外孫接到自己家中住過一段時間,獨孤氏和宇文賢年齡相差不到一歲,兩人小時候相處過幾年時間,獨孤氏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外甥也有幾分感情,見他上門,心中高興,說話聲音都透出幾分喜悅。

  聽到獨孤氏催促,兩人只好相視一笑,在獨孤氏的指揮下入座,飯桌上楊堅也是有說有笑,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飯后不久,宇文賢起身告辭,楊天將宇文賢親自送出府外。

  楊天送完宇文賢,重新回來后,楊堅已在書房召見侄兒楊雄問話:“你不是說宇文賢和宇文招密謀嗎,那今天宇文賢為何送上禮物?”

  楊雄愣了一下才道:“丞相,不知畢王送的是何禮?”

  楊堅將禮物大概說了一下,楊雄道:“丞相,畢王這是包藏禍心,在諷刺丞相。”

  楊堅疑惑的問道:“這是何解?”

  楊雄道:“他送狐裘給伯父,正應(yīng)了一個罵人的成語狐假虎威,七者缺也,七斤鯉魚便是缺理之意,不能為什么單單送七斤重的大鯉魚,不送六斤,八斤?”

  楊天剛好聽到這句,他已看出宇文賢膽小慎微,絕無可能敢暗中諷刺自己父親,推門笑道:“如此解釋太過牽強,不然他送我的兵書又怎么說,我看宇文賢倒是有和我們加強聯(lián)系,表明投效之意,能有這么一個王爺在我們身邊,對大周無疑會起到很大的穩(wěn)定作用?!?p>  聽到楊天的話,楊堅頓時覺得頗為有理,正要贊同,楊雄忙道:“世子,千萬不可給宇文賢蒙蔽,他送給世子兵書,包藏陰謀更大,白起,李牧是什么人,他們雖然戰(zhàn)無不勝,卻全部落的個身死族滅,何況他單單送世子兵書,豈不是道世子只可為將?”

  楊雄雖然是楊天二叔的兒子,但楊堅二十六歲才娶獨孤氏,所有楊天身為大房長子,反而比楊雄小了八歲,按理楊雄為兄,只是楊堅當(dāng)上大丞相之后,楊雄已不敢在楊天面前以兄自居,而是以世子呼之。

  楊雄的話,讓楊堅心中猶如堵了一根刺,這些禮物是宇文賢無意送的,還是真有其含意,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好,雄兒,繼續(xù)加強對宇文賢的監(jiān)視,如果有異動,馬上下了他的兵權(quán)。”

  “是?!睏钚叟d奮的應(yīng)道,有了這條命令,他等于隨時可以將頭上的這塊石頭搬掉,只是楊堅的命令尚不能讓他完全滿意,繼續(xù)問道:“如果他反抗如何處理?!?p>  “這個……”宇文賢一直對楊堅尊敬有加,一口一個姨夫也叫了快十?dāng)?shù)年,只是這些和大業(yè)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最好活捉,若是不行,就殺了?!?p>  “是。”楊雄總算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楊天在旁邊聽得暗自警覺,自己這個父親已流露出多疑的毛病,自己看來以后也要多加注意,否則就有能落得被廢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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