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
蕭禾像件懸掛在臺風(fēng)天的衣服一般,身不由己的被狂風(fēng)撕扯,滿臉的生無可戀,而提著他衣服飛翔的則是兩個散發(fā)著青光,龍章鳳篆寫就的文字。
他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自己的衣服夠不夠堅挺,不知道會在某個時間撕裂開來,也就難怪他鬼哭狼嚎的尖叫連連。
剛才被青蓮遣來救蕭禾的“青鸞”,被巨魔“劷”趁其不備的一擊打散之后,逃脫在出來的兩個文字依然遵從青蓮之命,帶著蕭禾從深淵中,晃晃悠悠飛出來。
“唉唉,你們的字形可真優(yōu)雅,好看……”
蕭禾強扯出苦笑,奉承道,“一定要保持儀態(tài),優(yōu)美的飛舞……不用著急……”
現(xiàn)在他的性命完全掌握在它們的手里,只能用平生最溫柔,最謙和,最諂媚的語氣,輕聲細(xì)語的贊美它們,奉承它們……
但是,怕啥,偏要來啥。
“唉~唉~等……啊,不要?。 ?p> 這不,兩道“文字”好像快要力竭了,晃晃悠悠,努力的堅持著,上上下下,幅度還挺大的,跟坐心驚肉跳的過山車一般。
自認(rèn)為重要的某人此時有些痛恨自己的重量了。
“救命~啊~~!”
“本公子……還年輕……還不想死啊……還有好多小姐姐,等著我調(diào)戲啊……”
這簡直是要了蕭禾的命,尖叫的聲音又拔高了八度。
或許是蕭禾的叫聲實在太吵了,刺激到兩個“飛行員”,“熱心”的幫助蕭禾克服一下恐高癥。
接下來蕭禾又迎來了新花樣,各種高難度的飛行,滾筒啊,落葉飄啊,庫爾比特啊……
空中一直回響著蕭禾的陣陣尖銳的“驚嘆”聲。
“沒事,太好了!”
青蓮滿臉的驚喜,心中的負(fù)罪感不由得消散了許多,暢快之余,便要喝口酒壓壓驚,卻忘記了青魚葫蘆被他甩出去還未回來,手還在一個勁的往后掏。
“沒死……桀桀~”
“蝕”同樣驚訝的看著蕭禾不僅活的好好的,而且聲音洪亮,滿面紅光,四肢康健,平平安安。
“意外之喜……天不絕吾……”
即便不斷有紫色的血液從它長發(fā)中滴落,也阻止不了它暢快的大笑。
肉身在即,自由在望。
“出來,‘劷’!”
“把他搶過來!”
大笑的“蝕”臉色猛得一冷,喚出巨魔,準(zhǔn)備一舉將蕭禾搶過來。
“咩嗷~”
猙獰可怖的羊頭巨魔“劷”,響應(yīng)“蝕”的召喚,撕裂空間,裹挾著無邊的怨氣,再次踏入云海。
粗壯的獨腳踐踏云海,騰起萬丈云浪,血色羊角下通紅血瞳死死盯著青蓮,兩股粗氣不斷的從鼻端噴出,強壯的羊蹄怪手揮動骷髏白骨刺,劈碎滔天云浪,傾瀉著被滅殺的怨氣。
“蝕,放棄吧!”
青蓮渾然不將“劷”暴怒狂態(tài)看在眼里,腳下一動,神態(tài)悠然的擋住它看向蕭禾的視線,手中的青玉劍斜指,氣機(jī)已然鎖定了“蝕”。
讓吾放棄,可笑~
那可不僅僅是肉身,自由的味道,更何況……
對于青蓮鋒銳的氣機(jī),“蝕”雖說不在意,卻也得按捺住心中的沖動,還是飄落到“劷”寬厚的肩膀上,按住狂暴的“劷”,示意其稍安勿躁。
它揚起蒼白如紙的面容,臉上掛著怪笑,狂熱的視線,直接透過青蓮,刺向蕭禾。
“你就不好奇么?”
“他只不過是一只螻蟻,就算有肉身保護(hù),又如何能夠在連空間都能絞碎的云海深淵中存活下來!”
“好奇?”
“呵呵~我就好奇,幾百年了,你怎么還不消散,我看著你都煩了!”
青蓮撇撇嘴,沒好氣的道,見它沒有異動,便朝那提著蕭禾的兩道光團(tuán)招招手,徐徐的退回劍首峰上。
唰~
唰~
兩個文字見青蓮召喚,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見到了父母一般,迫不及待的帶著奄奄一息蕭禾,飛向青蓮,趕著向他撒嬌,傾訴委屈。
而蕭禾只能像塊無力反抗的臘肉,認(rèn)命的閉上眼睛,任由強風(fēng)肆意拍打。
最后“啪~”的一聲,伴隨著蕭禾痛苦的聲音,猶如一攤爛泥被扔到劍首峰之上。
“唔唔,痛……痛死人了……好無情啊……”
蕭禾趴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痛苦的呻吟。
“沒事吧?”
青蓮踢了踢不停干嘔的蕭禾,不緊不慢的問道。
“咳咳,還死不了,我蕭禾,乃是……”
青蓮點了點頭,也不繼續(xù)聽蕭禾嘴硬,只要確認(rèn)他能說話,能呼氣,嗯,沒死就好。
這才看向興奮的上下翻飛,親昵撒嬌的兩道“文字”,青蓮目光變得柔和,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像哄小孩一般,溫柔的安撫道。
“好了,好了,乖啦!”
“嗖嗖~”
兩道“文字”依依不舍環(huán)繞青蓮許久,才鉆回青玉劍之中,青玉劍立時流光滿溢,鋒芒逼人。
“青蓮,把他交出來吧,我們可以共享他,一起出去……”
“難道你真的甘心就此消散,而那些羞辱你的人卻是逍遙快活……”
“蝕”紫眸光芒大盛,再一次發(fā)揮域外天魔的本能,蠱惑道。
“這小子,肯定有著某種秘密,我們借助他的肉身,替你報仇……”
“怎樣,青蓮……”
“你不想出去,要不,你將他讓給吾,吾替你血洗了天下!”
青蓮也不搭話,只是看著手中的青玉劍,青玉劍有感,發(fā)出聲聲鋒銳的劍鳴,這才幽幽開口。
“不怎樣!”
“天魔尊,還是把你的小心思收起來吧,我李青蓮既然選擇了鎮(zhèn)壓你,便早就將軀體視為廢土,就沒想著出去!”
“呵呵~”
以天魔之心度我之腹,真以為誰都跟你們天魔一樣……
青蓮輕笑,也不在意,將手中的酒葫蘆遞給搖搖晃晃站起來的蕭禾。
“后生,喝點酒,會好點!”
“桀桀~后生……”
“哈哈~你想要保護(hù)的后生,內(nèi)心的黑暗可不吾等天魔少多少……”
“桀桀~桀桀~好笑,實在好笑……”
“蝕”桀桀怪笑起來,甚至笑得前仰后俯,眼淚都笑出來。
“嗷咩~”
“劷”都受到“蝕”的影響,搖頭晃腦,嗷嗷咩咩叫起來,并甩動其尾巴,赫然是之前要吞噬蕭禾的巨大黑色巨蟒,攪得云海翻滾。
“狗屎,嘔!”
畢竟也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男孩子,蕭禾很快就緩過來,又聽到“蝕”的“惡意誹謗”,不樂意了。
你妹的,本公子如此英偉達(dá),天地之精華所生,心靈純潔之輩,這些狗賊,一個,兩個,這般污蔑,必然是嫉妒本公子!
“你……嗯?!這葫蘆……”
蕭禾正待反駁,青魚葫蘆溫潤如玉般的手感,酒水晃蕩的叮咚悅耳,猶如如玉君子,溫和的言語拂去了他的暴躁。
“好酒器!”
蕭禾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他眼珠子都瞪大了,這……
清雅的酒香如同勾人的小妖精,充斥鼻間,撩動老夫的歡心,令人欲罷不能,不知不覺沉醉其間。
單單聞著這酒香,蕭禾已經(jīng)沉迷進(jìn)去了,什么天魔尊,什么巨魔,他顧不上了……
酒水一入口,如同暴虐的灼熱熔巖,攻城掠地,燙烤著舌頭上的味蕾,還未等他感到疼痛,酒水卻歷經(jīng)寒冬冰凍,變得格外的冰涼。
身體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渴求著,喉嚨等不及吞咽著,酒水帶著冬盡春來的絲絲冰涼,滋潤心田,化成涓涓暖流,乘著血液,肆意在四肢中流淌。
好酒,好酒……
嗚嗚~咕嚕咕嚕~
蕭禾停不下來,不停的吞咽,整個身體發(fā)出舒暢的呻吟,一直喝一直爽……
“慢點喝……”
青蓮原本只想讓蕭禾喝點酒好受點,哪想到他喝個沒停,看得他心肝脾肺腎都疼。
“哎呀,快停下來……”
“你個后生,年紀(jì)輕輕的,喝什么酒!”
蕭禾沉浸在美酒之中,哪里有聽到青蓮的肉疼。
“回來!”
青蓮一瞧,這哪里是個頭,輕輕一招,蕭禾手中的酒葫蘆,如同泥鰍迅速掙脫蕭禾的鉗制,乳燕歸巢。
“唉~你,別……嗝!”
美酒突然跑了,蕭禾急了,正要去搶,一股強烈的酒氣便涌上來,他連忙捂住嘴巴,硬生生憋了回去,原本嚇得青白的小臉,立刻升起一抹紅暈。
“再給我喝一口嘛!”
“一口就一口!”
“別這么小氣嘛!”
蕭禾眼熱看著,溫潤如玉的酒葫蘆,如同小奶狗一般,在青蓮身邊討好的蹭來蹭去的。
他的心碎了一地,就像是看到暗戀已久的女神,在她男友面前曲意逢迎,各種的搔首弄姿。
“真是貪心!”
“桀桀,小白白,你如此拼命,救得就是這般厚顏無恥,得寸進(jìn)尺之輩……”
“蝕”怪笑的諷刺道。
只是蕭禾沒理會,就連青蓮也沒理睬,各自都為了青魚葫蘆寸步不讓,爭鋒相對。
“蝕”的臉色冷了下來,更加蒼白了。
向來不怎么愛喝酒的蕭禾,在喝了這酒之后,他才發(fā)覺這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酒,無關(guān)度數(shù),無關(guān)釀酒技藝,無關(guān)口感,它只是單純的將內(nèi)心的憂愁煩惱,通通釋放出去,身心通暢。
越喝越想喝,就像是有羽毛不停的撓著他的心窩,心癢難耐??!
不愧滌煩子之美名。
“大叔,剛才我只不過是豬八戒吃,啊呸~不是,囫圇吞棗,一口悶了,沒吃出個滋味來!”
“做人要大氣一點,再來一口!”
蕭禾見青蓮只是笑笑不說話,更加眼熱的看著酒葫蘆。
至于某些人說得貪心,他根本也不以為意,這般好酒,誰還能不起心思,只是他蕭禾坦蕩蕩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