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雪空想起剛剛從這具身體里醒過來時聽到的那裝腔作勢的聲音,那就是大小姐。
“蘭草,大小姐幾歲?”
蘭草有點(diǎn)驚訝地飛快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又隨即掩下去,低聲應(yīng)道:“大小姐今年十五了,比您大兩歲?!?p> 許是三小姐這幾天昏得多,一時想不起來。蘭草心想。
她這身體有十三歲了?還以為最多是十二呢,可真瘦弱。饒雪空對于蘭草順便說出她的年齡來很是高興,問一句能知道兩件事。這是不是說明蘭草還挺聰明的?
但是緊接著饒雪空又很是煩惱,她對這里的一切都不清楚,難道以后要一點(diǎn)一滴都問人家?就算她要裝失憶這也說不過去吧,不過就是被打了頓板子,總不可能是傷了腦子。還有一個問題,她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以后真的要以這個身份在這個世界生活了?
誰攤上這種事都不能淡然。幸好饒雪空本身性格就開朗,而且堅強(qiáng)樂觀,最后她只能說服自己走一步是一步,留在這里一天,就要過好一天。那么現(xiàn)在就該去了解這戶人家的情況。
所謂大夫人是什么樣的人。
所謂大小姐又想對她干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得了解。
饒雪空做了決定,便對蘭草道:“走吧,帶我去大小姐那兒。你走前頭,”她暗暗思忖,又補(bǔ)充了一句:“我現(xiàn)在還無法走得太快,你帶著?!彼砩线€有傷沒全好不是嗎?
蘭草果然沒有疑心,領(lǐng)著她出了門。
在房里關(guān)了三天,還是一直呆在床上,如今終于又見到空曠的視野,曬到陽光,饒雪空心里的陰云瞬間便又散了幾分。
她跟著蘭草,一邊仔細(xì)地打量著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出了她的房門便是一個小院落,除了她那間房,左右還有兩間耳房,外觀同樣破舊,門前鋪著一石子路,直通到前面的半圓形院門。石子路左右是踩實(shí)了的泥土地,稀稀落落地以半截殘磚圍出幾個小花圃,里面種著些看起來營養(yǎng)不良的花兒。院墻卻是土磚墻,有些地方還長出了草來。
看來她這個院子真的是很破舊。
出了院門,饒雪空回頭一望,那門上有三個青色的,斑駁了的大字,寫著西茉院三個字。饒雪空心中又是一喜,是她認(rèn)得的繁體字。
她的父母都是因公殉職的,她八歲就在軍屬大院里東家吃兩餐西家拿倆錢,那些個昔日父母的上司和同事便都成了她的師父,其中官最大的軍長爺爺好古文,寫得一手相當(dāng)有風(fēng)骨的書法,饒雪空自小就跟著他學(xué)習(xí)了,在警隊中沒有人寫的字比她的漂亮。
出了西茉院,卻是一條平整的青磚路,左右植著一些花樹,路在前方一個蜿蜒,不走過去看不到那頭的風(fēng)景。
饒雪空瞇了瞇眼睛,這院外的路都比西茉院高級??!
這么走著不趁機(jī)套套話問問情況是不是太浪費(fèi)時間了,饒雪空暗暗思忖,便開口問道:“蘭草,今兒是什么日子?我有些睡迷糊了。”
蘭草走路的時候是一直微微低著頭的,聽到她的問話就輕聲應(yīng)道:“回三小姐,今兒是六月十五,再過半個月便是大小姐的生辰了。”
這個蘭草真有意思!一個小丫頭片子,看起來又是膽小怯懦的,但是她問了兩回話,她不僅回答了,還每每再附贈另一個信息!這可真真有意思!
“大小姐又快到生辰了,你說我怎么辦?”饒雪空以話趕話,繼續(xù)套話。
“三小姐不如就跟往年一樣,給大小姐繡個香囊?”蘭草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建議:“大小姐喜歡桃花,就繡桃花便成?!?p> 往年都是給大小姐送香囊么,大小姐喜歡桃花。饒雪空又記住兩點(diǎn)信息。
“那其他人……”她似是遲疑地停住了。
蘭草真是不負(fù)所望,用她那怯怯的聲音說道:“三小姐,您莫不是想和二少爺及四少爺比么?往年二少爺和四少爺送大小姐的都是精貴物事,三小姐便是有心也無力呀。”
饒雪空暗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出來二少爺和四少爺了,莫非這府里就四個孩子?不過,看來這四個孩子中就她這位三小姐是最沒本事最沒錢的。蘭草這個小丫鬟在三小姐面前還挺敢說話的。
說到這里,她們也已經(jīng)轉(zhuǎn)了個彎,眼前又是豁然開朗,而且是一大片令饒雪空贊嘆的美景。
這是蘇州園林風(fēng)格的園子,青磚道,花木繁盛,遠(yuǎn)處有荷花池石拱橋,假山與綠樹掩映成景,點(diǎn)綴著白墻青瓦的房榭閣樓,抄手游廊,曲徑處處,墻頭探花枝。
就是這樣望一眼,離她們最近的院子好像都不近啊,西茉院真是一處偏僻的所在。
饒雪空繼續(xù)她的套話。
“這一次我被仗責(zé),去大小姐那兒,她還會不會……”
“三小姐,”這次蘭草好像真的嚇到,頭點(diǎn)得更低,聲音又虛了幾分,但還是開了口:“大夫人那對流云赤金鐲可是老爺剛剛送的,您讓奴婢偷著拿出去賣的時候可沒有說清楚?!?p> “這計劃得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弄成這樣了?!甭牭教m草的話饒雪空眸光就是一閃,便順著她話末說了句模糊的。
蘭草果然接口:“三小姐,奴婢以前跟您說過,總是這么地悄悄去拿大夫人跟姨娘她們的東西不好,你看,這回就被發(fā)現(xiàn)挨了仗責(zé)了,那天可把奴婢嚇?biāo)懒恕!?p> 難道說三小姐被仗責(zé)是因?yàn)槿ネ捣蛉说氖裁戳髟瞥嘟痂C了?還要偷去賣?不過看她那院子的破落勁,確實(shí)是窮。可是古代閨閣小姐不是都有月例的嗎?
蘭草說了這些竟然就不愿再說了,甚至她還偷偷地瞄了饒雪空一眼,眼里有一絲疑惑。
饒雪空心里便又塞了些郁悶,看來這么個小丫鬟也有些彎彎繞繞。她實(shí)在不知道這身體原主以前是怎么跟這小丫鬟相處的,看她挺敢說話,但表情和行動又還是怯生生的,實(shí)在是矛盾。
今天就先問這么多吧。
蘭草帶著她穿過了一道門,又走了一段,東轉(zhuǎn)西轉(zhuǎn)的才來到一個院子。那院門上同樣書著三個大字,灼華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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