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得想個辦法,讓她自己走出來才行。我走入她住的那間房子里,倒還挺整齊,比司徒在的時候,整齊得多了,我想,你跑得了人,你跑得了廟?你家主人叫你在這里假扮司徒,如果你真的走了,你家主子不扒了你的皮?
可你這廟里頭,總會留下點兒什么吧?我就不相信,你真的什么都不留下?我在她那屋里頭翻箱倒柜,只差沒把地皮給揭起來,可奇了怪了,它就是什么都沒有。
我想,既然里面沒什么東西,那么,我給它留點兒什么,我就不相信,你會不來找我。
我寫了一張紙條放在茶幾上當眼之處,茶幾上擺了幾只茶杯,一個茶壺,我給她的茶壺里面加了點兒料……
給她的床褥上面掃了一點兒東西,又留了張紙條在門上當眼之處,讓她一進門就能看見:“假娘娘:如果身子有何不適,請前來找奴婢,奴婢就在離你房子不遠,隔著幾間房門,敬候假娘娘?!?p> 我把她的屋子恢復原樣……
我想,你總有入屋的時候吧?難道像野貓一樣老在屋外轉(zhuǎn)?
我正躺在床上,聽到遠遠的地方,有人的屋內(nèi)咣當了一聲,我走出房門,看見那間屋內(nèi)閃了幾閃火光,有人在不明原因的咒罵,然后屋內(nèi)咣咣咣的聲音連起,我站在屋外,欣賞了一下明晃晃的月光,感覺月光非常的亮,沒有烏云遮蓋,也沒有陰風陣陣,今晚,可真是個好天氣??!
我又重新走入房門,靜靜的等著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假娘娘來到。
我飲了一杯茶,一邊想,冷宮里頭的茶就是不好喝,真苦,那味兒同溲水差不多。正想著呢,我的房門一下子被人沖開,走進來一個人,面色黑如鍋底,那不是氣的,是染的。她一邊走,一邊還往身上撓著,仿佛身上在被無數(shù)只螞蟻爬一般。
她用烏黑的手指著我:“你到底在屋子里面放了什么?”
我老老實實的道:“放了一點有毒的藥,這個藥,不好治,看看,您的臉都發(fā)黑了,看來,毒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了,誰叫您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為了見到您,不得已,采取了一點兒手段……”
她黑著臉道:“快給我解藥,要不然……”她邊用狠利的目光望著我,一邊用手在身上撓著。
我笑了笑道:“解藥,當然有的,不過,如果您告訴我一件我想知道的事情,那么,我會把解藥雙手奉上?!?p> 既使她的臉黑如鍋底,我還是看見了她臉上凌利的怒氣,仿如刀刃出鞘一般,讓包圍著我周圍的空氣忽然間壓力大增,空氣中仿若有火花閃過,那種氣勢,忽然間讓我明白,那是一個武林高手的氣勢,她的武功,看來與小福子不相上下,在我的心中,小福子是武學奇才,姿質(zhì)甚至高過我的父親,除了點穴不行以外,我還沒有看到過比他武功高的人,而今天,我的心底,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有著與小福子一樣的氣勢。
想到這里,為了自己的生命記,我的語氣之中增加了幾分謙和:“其實,您必定知道我想知道什么?只要你告訴我她的下落,我一定會將解藥交上,再向你陪罪!”
或許身上癢得厲害,那女人氣勢一收,包圍在我身邊的那股凌利之極的氣勢猛然一瀉,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發(fā)覺我的背心隱隱有汗流出。
她忽然笑了,既使臉上被黑色遮蓋,但那眼角的風情,依然醉人,她說了一句讓我絕倒的話:“八十歲老娘倒繃小兒,想不到今天我栽在你的手里……”
我的心底更加防備,因為,我在她的眼里,看不到絲豪的害怕與驚慌,我看她又用手撓了幾撓,不由得笑了,我道:“其實,你所中的毒,當然有解藥,至于它的效果,你也看得見,就是讓人全身發(fā)癢,癢到骨頭里邊,你的手不管怎么撓,它總是癢,直到你撓亂了皮膚,抓破的頭皮,把血肉一寸一寸的給撕下來,啊,我想想看,有一回啊,有一個人,一不小心,打破了我裝藥的瓶子,手上沾了一點兒,剛好我出去了,沒來得及回來,他癢得把自己的手指頭一口的咬了下來……”
我看見她沉默不語,知道她在暗運功力抵御毒氣攻心,但這種毒,它根本不會毒氣攻心的,而且,越運功,身上就會越來越癢……
果然,我看見她終于忍不住,停止運功,又用手在身上撓,我看見她的眼中兇光大盛,我的生命如浮萍一般的脆弱。
我淡淡的道:“這種毒,提練起來比較復雜,如果要解,也是比較復雜的,如果沒有我的指點,那么……”
她眼中的兇光淡了一些,冷冷的望著我,道:“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沒有辦法了嗎?”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實行這樣一個計劃,本身就有危險。只不過,不知道,我能不能挨過這個危機?
她手指忽起,如蝴蝶翻飛一般,連連在我身上輕點,我只感覺幾股氣流從她的手指上向我身上襲來,不知道她點了我身上哪幾個穴道,忽然之間,我感覺從心底鉆出陣陣痛楚,那種痛仿佛千萬條鋼絲從皮膚肌肉,骨頭里面鉆出來,在里面拉扯,一條一條的拉扯著經(jīng)絡,神經(jīng),讓我痛徹心肺,我想叫出來,但看見那女人臉上的神色,冷酷鄙夷,我在心底罵了一句國罵,心想,我就是不叫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久得仿佛到了世界的未日,我痛得感覺身上的肌肉寸寸而散,眼前的那名女子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我隱約的聽見,有人大叫一聲:“不可,你不可如此……”
心中還起了一個模糊的念頭,這聲音怎么這么熟?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我躺在床上,睜開眼睛,床前,站著兩個女人,一個還在撓癢,而另外一個,表情復雜,望著我……
我笑了,問她:“瓊花,你來啦?”
瓊花道:“你為何必如此對待自己?”
我問她:“我對自己不好嗎?”
她長嘆一聲,沒有說話,屋內(nèi)靜靜的,只聽見那女子撓癢的聲音,吡吡吡……
我以為她不會再理我的時候,她忽說道:“司徒娘娘,她很平安,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