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還要干嘛?”夏鳳儀蒼白著臉問道。
“把這只白貓埋了?!?p> 玄音方丈合什道:“善哉善哉!孟施主宅心仁厚,將來必成大器!稍等片刻,貧僧回去拿鋤頭來。”說罷提著那鑌鐵禪杖回了寺廟,片刻,扛著一把鋤頭跑回來了。
老何頭道:“少爺,讓老奴來吧?!睋屜冉舆^鋤頭,在那三個墳堆旁邊挖了一個坑,將白貓尸體上的雕翎箭拔了出來,跟那貓一起埋進了坑里,搬來幾塊大石頭壓上。
玄音方丈低聲念誦了一段經文,一眾人這才舉著燈籠返回了寺廟。在大雄寶殿里坐著說了一會話之后,將近二更天,這才各自散了回去睡覺。
老何頭依舊睡原來那間禪房,孟天楚和夏鳳儀、飛燕睡一個屋,她們兩睡床上,孟天楚打地鋪。
飛燕一想起剛才的事情,臉上就一陣的發(fā)燙,一直躲著不敢和孟天楚直視,連和孟天楚說話都低著頭,聲音柔柔的。弄得孟天楚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兩個晚上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現(xiàn)在才安穩(wěn)了下來,說了一會話,便都沉沉睡了。
這一夜再也沒聽到那嬰兒的啼哭聲,三人睡得都很香。
不僅這一夜,從這以后,那嬰兒的啼哭聲也就銷聲匿跡了,也不知道真是那叫聲象嬰兒的白貓被射死了的緣故,還是飛燕看見的那附身白貓身上的白衣女鬼,由于白貓死了,便化作輕煙飄走了的緣故,反正,那以后這古廟再也沒聽到有嬰兒啼哭,也再沒發(fā)生鬧鬼的事情。來這里出家修行和掛單的僧侶也慢慢多了起來,這香火也就逐漸旺盛了,后來成了遠近有名的大寺廟。
第二天一早,孟天楚等人起床洗漱,與玄音方丈辭別之后,騎馬繼續(xù)前行。
到了前面集鎮(zhèn),孟天楚現(xiàn)在有了一些錢,想到夏鳳儀她們畢竟是女流之輩,一路騎馬不僅辛苦,拋頭露面的也不合適,便雇了三輛馬車,四人坐馬車走。
一路無話,這一天,終于來到了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自古繁華,又是江南魚米之鄉(xiāng),不僅百姓富足,而且風liu騷客眾多,文化底蘊相當濃厚。
一進杭州城,孟天楚到處東瞧西看,街道兩旁商行林立,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地處江南氣候宜人,比起京城長衫大襖,到別有一番味道。
問了路徑,四人驅馬車來到仁和縣縣衙。
明朝杭州是浙江治所,下轄杭州、湖州、紹興等府。而杭州府本身是府治,下轄九個縣,其中錢塘和仁和兩縣與杭州府同城設治,兩縣分別管轄若干坊、里、隅、鄉(xiāng)。有點像現(xiàn)在的省府所在市,在杭州城里三級政府同時并存,最上面的是浙江布政使司,中間是杭州知府,最下面是杭州東城區(qū)和西城區(qū),也就是仁和縣和錢塘縣。
孟天楚來就任刑名師爺?shù)牡胤?,就是東城區(qū)的仁和縣,在杭州城里偏東。
兩輛馬車踏著青石板路,往仁和縣衙門走去。
快要到的時候,就聽到前面人聲鼎沸,好像在爭吵什么。孟天楚撩開車簾一看,只見仁和縣八字形六扇門前擠滿了人,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漢正在與幾個捕快理論著什么。那老人身后幾個小伙子捋著袖子,脖頸上的青筋直冒,仿佛一句話不投機就要動手打人似的。
孟天楚他們的馬車停在了衙門前,老何頭雙手拿著拜貼,擠進人群,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衙門前石獅子旁邊,還停放著一具尸體,用一床白布蓋著,露出了一雙腳。
老何頭心里打了個突,不敢再看,拿著拜貼走上衙門臺階,對那幾個捕快躬身道:“我們少爺特來拜會縣令蔡釗蔡大人!”
那幾個捕快正和那老頭吵得不可開交,也沒理會。倒是旁邊一個小捕快一直插不上嘴正憋得慌,又聽這老家仆說什么孟少爺拜會,別當真是知縣老爺?shù)氖裁从H朋好友,要是耽誤了那可吃不了兜著走。便拍了拍老何頭的肩膀,一指大門里面一間班房:“門子二爺在那里,拜貼給他吧。”
明清兩代,主印官一般都請有許多幫忙辦事的人,這些人不是奴仆,與主印官只是合同關系,其中,就有把持知縣衙門的長隨,俗稱“門子”。專門負責迎來送往搞接待的。把持門戶之人,絕對是正印官的貼心豆瓣,所以,老百姓一般稱呼他們?yōu)槎敗?p> 老何頭便邁步進了官衙里,來到那門子的班房。那門子正端了一根竹椅子坐在門口,拿著一壺茶躺在椅子上聽衙門大門那些人在爭吵。
老何頭上前拱手道:“二爺,我們孟公子特意前來拜訪蔡大人。是蘇州秦逸云秦掌柜舉薦的。這是舉薦信。”說罷將那拜貼和秦逸云給孟天楚的推薦信一起遞上。
門子懶洋洋將拜貼接了過來,卻不起身前去通報。老何頭多年為仆,如何會不知道其中的奧妙呢,從懷里摸出兩吊銅錢,雙手遞了過去。
那門子這才換了個笑臉,將銅錢揣進懷里,拿著拜貼和書信往內衙去了。
老何頭急忙跑到衙門口,朝孟天楚打了個手勢,表示已經聯(lián)系上了。
只是,此刻孟天楚的注意力卻已經被衙門前爭吵的兩幫人吸引住了,敢和衙門捕快在衙門口發(fā)生爭執(zhí),不是膽大包天就是理大過天,占了一個理字。
正在孟天楚聽得津津有味的時候,從衙門里跑出幾個手持水火棍的皂隸和民壯,呵斥道:“跪下跪下!回避到兩邊去!大老爺出來了!”
那白胡子老漢和幾個青壯年急忙退下臺階,在尸體旁跪倒。眾捕快也是躬身垂手而立,剛才圍在衙門口看熱鬧的人已經遠遠退到了街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