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高價繡花

　　　　“娘，聽見沒，外面有貨郎擔(dān)子①叫賣！”

　　韓玉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叫喊，但喊的什么卻是不太清楚。不過在這農(nóng)家里，能喊得這么高高低低有節(jié)奏，那非貨郎莫屬。

　　林氏皺了眉側(cè)耳聽了一會兒，恰好外面貨郎再次喊起，忽然眉頭展開，臉上一笑，說道：“聽見啦。去，把自個兒繡好的花樣拿出來，去換倆錢兒，娘給你們改善下生活?！?p>　　“有針有線，胭脂水粉，糖稀糖豆，鍋碗瓢盆……”

　　貨郎的聲音越來越近，喊的內(nèi)容也漸漸聽清楚了。

　　這貨郎擔(dān)就是古代農(nóng)家移動的小百貨超市，日常生活用品是花樣繁多，應(yīng)有盡有，不但賣這些東西，也會收一些手工的小玩意兒，再轉(zhuǎn)手到縣城里去賣，賺個差價。

　　韓玉跑進(jìn)屋里，從枕頭底下拿出自己的辛辛苦苦繡出來的花樣子，跟在林氏和春草的后面，大步加小步地走著。

　　貨郎停在了東邊的十字路口上，這里是人來人往最多的地方，也是杏花村南邊的核心地帶。

　　等跑出胡同，一眼望去，貨郎擔(dān)已經(jīng)被婦女小孩圍得水泄不通，嚷嚷著吃糖稀的不少，賣鞋底子和鞋面子的也有，當(dāng)然也有賣自個兒繡的花樣子的。

　　“這閨女出息啊，抱的可都是自己繡的？”

　　五奶奶秦氏見林氏領(lǐng)著兩人過來，蹲下去撈摸了一把韓玉的小臉，笑著說道。

　　“那可不是，見咋就咋，聽說妍妍冰冰繡花賣錢了，也非得纏著我教她，這大半個月了，也才繡了兩張?！?p>　　林氏一臉的驕傲自豪，抿著嘴笑道，“就這，活像個抱窩的老母雞，跟寶貝蛋似的藏著掖著，看不讓人看，摸不讓人摸?！?p>　　韓玉有自知之明，雖然是初學(xué)，但她繡得決然不差，既然早晚要給人驚喜，那就挨到最后。俗話說：英雄總是最后一個出場的。于是，她也沉住氣，做一次農(nóng)家繡花的女巾幗，如萬花叢中的那一點綠，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秦氏說道：“春草這閨女繡得可真多，是個勤快人，將來你可是享清福?。】烊?，叫這貨郎看看，是換點東西還是折成錢，可得想好了?！?p>　　“這個花樣繡的，還算中規(guī)中矩，不過現(xiàn)在縣城里價錢也不高，一張一文吧?！?p>　　這貨郎小哥整日東奔西走，曬得皮膚黝黑，如張飛李逵，明明一黃種人，現(xiàn)在活生生成了半個非洲人，只有眼白和牙齒是白色的。他拿著韓妍妍和韓冰冰遞過來的一沓花樣，反復(fù)看了看，這才給出價錢。

　　“娘，才一文錢，賣不賣？”

　　韓妍妍扭過頭去，看著身邊的靳氏問道。

　　經(jīng)過上次的風(fēng)波，靳氏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礙，自家男人改造的這么成功，她也確實知足了，日子祥和，臉上始終掛著慈祥的笑容，朝韓妍妍和韓冰冰點了點頭。

　　林氏兩手分別拉著韓玉和春草，說道：“走，咱也上去看看，看能換幾個錢。”

　　韓玉站在人堆里，直接就不露頭，急著叫道：“娘，抱我?！?p>　　林氏一聽，把韓玉抱起來，擠到貨郎擔(dān)的跟前，說道：“來，看看我家的?！?p>　　貨郎小哥看到韓玉的可愛模樣，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鼻尖，夸贊道：“嬸子好福氣，這么漂亮的閨女，簡直就是個小玉人兒，將來保準(zhǔn)兒說媒的踏破門檻?！?p>　　“這幾張估計是才學(xué)著繡的吧，要是拿到縣城里也不太好賣啊，兩張一文錢吧?！?p>　　貨郎小哥最先接過春草手里的，微微蹙了蹙眉，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

　　林氏說道：“小先生眼力勁可真好，就是剛學(xué)不久，繡的還不好。照你說的，折算一下，給我們換幾根針幾團(tuán)線就成了?！?p>　　“看看我的吧?！?p>　　韓玉舉著自己手里的兩張花樣遞過去，外面還特意包了一層破麻布。

　　這貨郎小哥連忙接過去，手法靈活地拆開來，看到上面一張的時候，眼睛都直了，趕緊看下面那一張，嘴巴大張，幾乎能塞下個不小的鴨蛋。

　　都說這慢工出細(xì)活，韓玉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就繡出了這兩張花樣：一張是魚戲蓮葉圖，另一張是花開富貴牡丹圖。

　　當(dāng)初為了更好的繡出來，韓玉特意找到韓文才，借用他的筆墨紙，把心中的圖案一筆一劃畫出來，再根據(jù)這藍(lán)圖，一針一線，細(xì)細(xì)地繡，每一針每一線都特別講究。畢竟，繡花這種事，要不繡就別繡，既然繡，那就繡好！在她看來，這跟做人無甚差別，畢竟要做，就做個好人。

　　“哎呀，不得了啊?！?p>　　貨郎小哥先是驚嘆了一聲，隨后把視線從韓玉的繡花上轉(zhuǎn)移過來，連忙問道，“嬸子，這兩張可是你繡的吧？”

　　“都是她繡的，這妮子，看都不讓我們看，也是初學(xué)，你就看著隨便給換點啥吧?！?p>　　林氏點著懷里韓玉的腦袋說道。

　　“這，嬸子，你家里出了個天才??！”

　　說著，貨郎小哥把兩張繡花側(cè)過來，給林氏和周圍的人看，連連贊嘆，“我牛三挑擔(dān)子也有個把年頭了，第一次在咱農(nóng)家碰到這么好的繡花！”

　　眾人一看都傻了眼，這兩張花樣，從來沒見過。農(nóng)家里繡花，從來都是普通的桃李杏花、月季花、喇叭花、黑蝴蝶等尋常能夠見到的動物植物。這荷花，雖然池塘里也有野生的，但誰也沒那個興致去賞；這牡丹，富貴之花，只開花不結(jié)果，就算好看到天上去，務(wù)實的農(nóng)家自然也沒有人會去種。

　　“嬸子，這，這是你家閨女小玉繡的，我看不像吧。”

　　“這么大點的女娃子能繡得出來，就是咱活了半輩子的老婆子也繡不出來啊！”

　　“都說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難道咱杏花村還要出個繡花狀元不成？”

　　……

　　一時間，村人鄰居議論紛紛，指著兩張繡花各說各的。

　　林氏也驚得半天說不上話來，聽到有質(zhì)疑的聲音，這才回過神，朝眾人說道：“大半個月前，閨女才跟著我學(xué)，別的我不敢說，但這兩張花樣，可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這一點，絕對假不了?！?p>　　“這小妮子半個月繡了兩張，還不讓人看，我還以為她害怕繡得難看讓人笑話?！?p>　　不等旁人說話，林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懷里的韓玉，自然自語似地說道。

　　先說這“魚戲蓮葉圖”，幾片綠荷葉，四周幾條金魚，嬉戲打鬧，甚至連水面的細(xì)紋都有，乍看起來，跟真的沒啥二樣，正應(yīng)了樂府中的名為《江南》的那首詩：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再說這花開富貴牡丹圖，粉紅花瓣黃花蕊，幾片綠葉做點綴，蜜蜂蝴蝶各一只，看著都能聞到花香似的。牡丹素有"國色天香"、"花中之王"的美稱，歷朝歷代，贊美的文字不勝枚舉。盛唐時節(jié)，劉禹錫的“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膾炙人口；李白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fēng)拂檻露華濃”，更是成為千古絕唱。韓玉心想，既然這些花樣是賣到縣城里，那自然不能沾染太多的土氣，牡丹象征富貴，縣城內(nèi)的富貴人家定然是欣然接受，這就叫撓其癢處。

　　“嬸子，咱也不來虛的，這兩張花，每張我出三十文，你看咋樣？”

　　貨郎小哥牛三拿著兩張花樣，愛不釋手，畢竟這種層次的繡花，拿到大縣城里不用求著人家買，自然會有人出高價錢搶，到時候賺的就不是幾十文錢了，那都是要上銀子的。他咽了咽唾沫，試探性地張口開價。

　　“三十文！一張賣到三十文錢！”

　　幾乎是圍觀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更是有人不可思議地驚呼出來。

　　“成！”

　　林氏怎么也想不到，一張繡花能賣到三十文錢，這兩張就是六十文，絕對不是小數(shù)目，不可思議又心花怒放地說了一個字。

　　“他嫂子，你家的閨女可不得了啊。咱老婆子繡了大半輩子，一張也就賣個一兩文錢，她這倒好，一張三十文，看來咱們真是老了，不中用嘍?！?p>　　同村老董家的蔡婆子，不停搖頭，上來摸著小玉的手，“這雙巧手哦，要給你們老韓家爭光了?！?p>　　“嬸子，這樣吧，以后再秀出這種花樣來，就賣給我成不？我一個月來一次，出的價錢不必其他家的低?！?p>　　牛三說話的同時，弄了個小竹棍，打開糖稀的盆子，在里面攪了一團(tuán)子，遞到韓玉的手上，“來，這是饒（贈送）的?！?p>　　“能不能再饒一個，我想給大哥二哥吃?！?p>　　韓玉嗲著聲音，笑靨如花，看著貨郎小哥說道。

　　“成！好說，咱們可說好了，以后你繡的花樣，不能賣給別家?！?p>　　說著，牛三又?jǐn)嚵藘蓤F(tuán)，遞給她，笑吟吟地打趣道，“要一個給倆，再要就打。”

　　※※※※※※※※※注釋：①宋代《夢梁錄》中有記載：『并挑擔(dān)賣油，賣油苕、掃帚……瓜、茄、菜蔬等物?！粚偕祟悾弧河钟戌t子、木梳……與各色麻線、鞋面、領(lǐng)子、腳帶、粉心、合粉、胭脂等物?！粚傩“儇涱悾弧河钟刑魮?dān)抬盤架，買賣江魚、石首……河蟹、河蝦、田雞等物?！粚偎a(chǎn)品類；以及賣熟食、花草、糖果、玩具等，都有挑販，『并于小街后巷叫賣?！?p>　?。ㄇ髠€收藏推薦嘍~妹紙們有意見和建議請評論，這部小說是寫給你們的，想知道你們到底喜歡什么樣的，這也是撓其癢處，O(∩_∩)O哈哈~當(dāng)然了，一人難趁百人意，如果每一個妹紙都喜歡，嘯月絕對大哭一場，告慰我家死去黑豆的在天之靈……對了，捉個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