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夫人都有些驚訝,看待李夫人的目光不僅沒有任何鄙夷,反倒越發(fā)的尊重了,誰家還沒兩個窮親戚呢?難道就因為親戚落魄了就永世不來往了?何況李家和柳家指不定有什么過命的淵源呢,李家果然知書達理,人品高義啊!這樣的人家值得認真對待往來。
若兮在門口聽了,眼淚不受控制的飚了出來,一滴滴落在衣衫上,慢慢地暈開,猶如她的心情一樣的感動莫名。
若兮捂著嘴沒有再聽下去轉(zhuǎn)身朝游廊的方向跑去,眼淚不停的掉著,心情一時難以平復(fù),父親病倒以后作為唯一能支撐家中大局的長女,她看透了人情冷暖,吃夠了鄙夷和涼薄,沒有人知道她是怎樣一步步長成如今這樣,沉穩(wěn)堅強如銅墻鐵壁,牢牢地守護著母親弟弟三人,像父親那樣高大堅強勇敢,把他們藏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似乎很少有人提起,若兮今年也不過才十五歲啊!早早的褪去了天真懵懂,不在嬌憨不在傻乖,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內(nèi)斂,睚眥必報的個性。
玉玲有些擔(dān)心一直拎著裙子綴著若兮的腳步而去,聲音透著焦急,“若兮姐姐,你別哭啊!你別跑??!”
嬌嫩的聲音驚了屋里的人,李夫人愣了一下,眼角有些潮濕,“這孩子受了大罪了,你們不知道那年我們回老家祭祖,去瞧了柳大哥看望他,我瞧見若兮跪在地上,頭上頂著香爐,一問才知道若兮打理鋪子被外頭的人伙同管事狠狠的騙了一把,賠掉了五千兩銀子,柳大哥懲罰她。那一年她只有九歲??!”聲音也壓抑不住的哽咽了。
眾位夫人嘆息一聲,剛才短短的會面可以看出柳家丫頭受過良好的教養(yǎng),若不說來歷出身,說是世家大小姐也絕不為過,無論是氣度還是修養(yǎng)容貌都是上上之選。
“我不忍心孩子遭罪,就幫著求了情,可柳大哥搖頭說,我病已入膏盲,不過拖時間罷了,我走后這孤兒寡母可怎么辦呢?她是我的長女沒有資格天真憨傻,她不立起來他們孤兒寡母性命堪憂?。∥掖蛐【湍盟?dāng)男兒教養(yǎng)的,如今更是要以男兒的標(biāo)準(zhǔn)來要求他,我的若兮要頂門立戶啊。”李夫人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
“你瞧你怎么哭上了,我瞧若兮那孩子是個堅強爽利的,福報在后頭呢?!壁w夫人開口勸了一句,她對那孩子印象還是蠻好的。
李夫人拿帕子擦擦眼角的濕潤,“你不知道柳大哥教養(yǎng)若兮非常嚴(yán)格,我家的玉玲雖然時常讓我頭疼搗蛋,可我就是說句重話她爹都要跟我冷臉的,倒是我家兩個皮小子沒少挨他的打呢,可對玉玲是百依百順,恨不得寵天上去。可柳大哥卻不同,犯了錯一定要受罰的,一點都含糊?。≌l家的女兒會這么教養(yǎng)啊,可若兮愣是咬著牙哼哼一聲都不肯更別說掉眼淚了,倔著?。∥覀兝蠣斎ソ系跹鋾r,那孩子哭成了淚人,傷心的泣不成聲,那眼神讓人害怕??!”
說罷轉(zhuǎn)過頭來望著蕭琦,“別的也就罷了,你既然娶了她就一定要好好待她,不然我不饒你,若兮是個好姑娘,以后你就知道好處了?!?p> 除了出身一條有些礙著,要說管家理事的本事她比很多人都強很多去,資源人脈固然重要,但卻不是絕對的,他們李家也不是什么高門大戶,也是耕讀出身的,她家老爺還不是靠著自己的踏實勤奮,坦正的人品獲得了恩師的一力提拔走到今天么,可見有些事還是要自身本事過硬才行,光想著靠岳家那樣的人也不值得看重。
蕭琦起身恭敬的彎腰致謝,“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待若兮,別的不說我在男人中能混成什么樣,她在女人中就是什么樣的地位?!?p> 李夫人欣慰的點頭,眼含淚光,“好好,我知道柳大哥不會看錯人的?!彼吲d的連連點頭。
李夫人又針對提親的事說了幾句自己的要求,王氏不好開口她能開口,想糊弄過去沒門。蕭琦在一旁聽著,不住的點頭微笑,不曾有半分敷衍。
直到他們說完了若兮才被丫鬟再次換回,已經(jīng)洗過臉勻過面了看不出哭過的樣子,恭敬的給李夫人行禮,“干娘,一會我就回去了。”
李夫人絕口不提剛才聽到她哭聲的事,只是笑著點頭,“你去吧,閑了就家里來玩,也好散漫兩天,等你出了孝我也帶你去別人家轉(zhuǎn)轉(zhuǎn)去?!边@是有敲打蕭家夫人的意思。
那個老老太太什么樣大家心知肚明,可你蕭夫人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也明鏡似得,別以為你躲在她后面你就無辜了。
若兮點點頭,“成,我聽干娘的?!?p> 蕭琦告辭了眾人,若兮跟在身后一步之遙的位置,不遠不近。若兮抬頭看了他一眼,低語道:“我并沒有誤會你,我知道你的為難?!庇盅杆俚拖骂^去,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不求恩愛綿長但求相互尊重信任。
“嗯,我知道讓你受委屈了,我心里有主意,只是我娘這些年一直纏綿病榻脾氣難免孤拐些,讓你受氣了。她自有我來應(yīng)付,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風(fēng)光的婚禮,不會敷衍了事的,只是別人說什么你不要在意?!笔掔持肿咴谇懊?,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清朗。
若兮心里頓時安定下來,將心里最后一絲猶疑去了,聲音也輕快了很多,“嗯,我聽你的。若需要我配合你提前使喚人和我吭一聲就成,我們總是榮辱一體的?!蓖瑫r也是表明自己心里清明著,并沒有糊涂知道和誰才是關(guān)上門的一家子。
蕭琦嘴角微揚,心情愉悅,“沒想到你能得李家的維護,這比我當(dāng)初想的還要好很多,這就好辦多了??偙饶阋粋€人不方便開口要好,提親的時候讓李夫人在場,我怕岳母大人說不過他們?!?p> 之前一直沒有吭聲提醒母親去提前看望也是顧慮王氏,王氏太溫柔和婉沒有脾氣,根本就不是老太太和母親的對手,三句話說不了就要敗下陣來,到頭來情形會更糟。沒想到有李夫人給撐腰,這就好辦多了。
這樣的大事若兮再能干也是無措的,也輪不到閨女自己去籌辦婚事跟媒人說事啊,因此李夫人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算是解了若兮的大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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