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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在逃天子

第十七章 傲嬌的法正

大漢在逃天子 沈不渡 2080 2022-01-27 21:00:00

  劉弋微微一怔,是真的怔了。

  法正,法孝直,瞧著二十歲不到的樣子,滿臉的年少輕狂掩都掩不住。

  想什么來什么,難道是老天爺折磨了他這么多天,終于時來運(yùn)轉(zhuǎn)了?

  帶著面甲,法正并不能看到當(dāng)面騎士那比他還稚嫩的臉龐,只是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固然他家算是扶風(fēng)郡(三輔之一,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fēng))小有名氣的家族,祖父乃是名士法真,但他爹卻不是什么大官,現(xiàn)在還賦閑在家。

  只能說扶風(fēng)法氏,是那種因?qū)W術(shù)地位有一定的潛在影響力的家族,

  可這又不是太平年歲,兵荒馬亂的誰管你這個?

  便是這幾個官兵直接當(dāng)街砍了他,法正怕是也只能認(rèn)命。

  畢竟他殺人了,人證物證俱在。

  至于身邊衣衫破碎的同郡好友孟達(dá),他倒是出身官宦世家,問題是孟達(dá)他阿爺孟佗的名聲實(shí)在是太臭了。

  孟佗仕途不盡人意,于是傾盡家財賄賂中常侍張讓家的管家,并與管家結(jié)為親家,甚至因?yàn)橘V賂導(dǎo)致自己家產(chǎn)傾空,連張讓家的管家都看不下去了......而當(dāng)時賄賂張讓的人多的塞滿了道路,管家指著孟佗把他帶進(jìn)了張讓府里,行賄的人以為孟佗和張讓關(guān)系很好,爭相拿珍玩賄賂他,孟佗直接都給了張讓,孟佗因此求得了涼州刺史的官位。

  可惜孟佗沒當(dāng)兩年,天下大亂,買官的家產(chǎn)算是徹底打了水漂。

  三輔連續(xù)兩年大旱,法正與孟達(dá)不得已,背井離鄉(xiāng)來長安混口飯吃。

  路遇不平之事,法正奮起殺人,卻被劉弋逮了個正著。

  “說吧,為何殺人?”

  “為不平之事!”

  法正的神色慷慨激昂了起來,他剛想繼續(xù)說點(diǎn)什么,突然肚子里傳來了“咕咕”的叫聲,面色變得稍有尷尬。

  劉弋從身上拿出了干糧包,扔給了法正,法正卻理都不理,任由干糧包掉在腳下,露出了里面的黑黃色的麥餅。

  孟達(dá)站在法正身后,一邊捂著被撕成條狀的衣衫下擺,一邊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法正不食嗟來之食?!?p>  法正看向身材并不雄壯,卻隱隱是首領(lǐng)的官兵。

  “這些潑皮擄掠乞兒砍斷雙腿,還想對這小娘子行不軌之事,我看不過去便亂劍砍殺了。”

  “不干其他人的事。要?dú)⒁獎帲S你們這些武夫處置?!?p>  劉弋扭頭看向徐晃,他不懂漢律里殺人該怎么處置。

  “八十歲以上,七歲以下,殺人不用償命。”

  猶豫了剎那,徐晃補(bǔ)充道:“按理說,兩位義士是無罪的,但這種事得京兆尹接手。”

  這便是所謂的程序正義和結(jié)果正義的區(qū)別了。

  劉弋本想把法正直接給放了,但話都到了嘴邊,卻硬生生地收回了。

  “既如此,你帶著徐中郎將的令牌,把這人押送京兆尹吧?!?p>  劉弋的處置似乎也沒什么問題,身邊的羽林衛(wèi)士卒帶著徐晃的令牌轉(zhuǎn)回小巷口,騎上馬匹向京兆尹奔去。

  法正見這幾名官兵處置算是極為公允,倒也無言,只是梗著脖子離受傷的兩個青皮無賴遠(yuǎn)了點(diǎn),似是覺得沾了他們都惡心。

  劉弋把干糧給了已經(jīng)餓得眼冒金星的另一位士子和身邊的小娘子,兩人千恩萬謝后狼吞虎咽了起來。

  待兩人吃完,劉弋又送了些銅錢,派一名士卒護(hù)送,讓他們各自歸家。

  “真不吃?”

  “哼!”

  還挺傲嬌...

  劉弋收起了空蕩蕩的干糧袋,陪法正大眼瞪小眼等到了京兆尹的官差前來。

  結(jié)合這位“中郎將”和官兵的態(tài)度,剛才還有一絲擔(dān)心的法正,此時已經(jīng)料定自己不會有事了,只不過可能吃一番牢獄之苦。

  只要正常審判,有孟達(dá)和那小娘子的證詞,百分百被判無罪。

  而身邊的兩個無賴,估計會判酷刑處死。

  因?yàn)橹八麄兿氲挠行┎砹耍幢氵@些青皮無賴只符合“擄掠人口后,販賣為奴隸”的前一條,但人心公理在他們這邊,官兵也傾向于他們。

  便是這小娘子不算奴隸,乞兒也肯定會被判到奴隸里,以此加重青皮無賴的罪責(zé)。

  想到這里,法正響起剛才劉弋說的那句“徐中郎將”,不由得有些心頭微動。

  這人身邊站的是中郎將,聲音又很年輕,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貴種,真是讓人羨慕。

  而且...人家做事真的很公允。

  且說把法正交予京兆尹處理,從哪個方面來看,都算不上壞事,因?yàn)楣俑奶幚硎嵌ㄐ缘?,這些青皮無賴會被處死,一部分財產(chǎn)會被補(bǔ)償交予乞兒和被擄來的小娘子,這樣遠(yuǎn)比他們行俠仗義的結(jié)果要有保障的多。

  而且,走了官府的程序,被判無罪的法正就是真的無罪之身,除此以外還會予以獎勵,而非是現(xiàn)在這樣尷尬的狀態(tài)。

  最重要的是,打底有一個中郎將出頭作保,不虞有什么問題。

  要知道,在十幾年前中郎將可就是武人能達(dá)到的最高官位了,放在今天也很珍貴。

  法正頗為光棍,一聲不肯地被羽林衛(wèi)的騎卒帶到馬上,繼而奔往京兆尹。

  徐晃張了張嘴本想說什么,最終無言。

  天子想干什么他能猜得出來,但今天他徐晃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

  再多嘴,除了顯示自己的能耐,圖惹人厭外,對自己也沒什么好處。

  “總得打磨打磨心性?!?p>  策馬走在長安街頭,劉弋隨口解釋了一句,心情突然變得更差了。

  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樽罱匈t納士的不順利,他是無可避免地想到了今天看到的一些東西。

  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想,但如今親眼所見,卻再難去當(dāng)沙子里的鴕鳥。

  莫說法正這些士子要背井離鄉(xiāng)來長安討口飯吃,便是長安本地人,都能為了一口吃食打殺起來,可見如今的饑荒是有多么嚴(yán)重。

  卻說這法正被押到了京兆尹的牢房里,見了黑漆漆滿是爛茅草的牢房,和那些拍著欄桿怪叫的粗野犯人,心下卻不由得后悔了起來。

  尤其是同監(jiān)牢的幾個糙漢意圖不明地向他圍攏過來時,法正手中沒有兵器,身體又有些饑餓疲憊,只好緩緩靠向墻角,同時口中高聲呼喝獄卒。

  “你且叫吧,叫破喉嚨都沒人來理你的?!?p>  “嘿嘿,多嫩的后生啊?!?p>  幾個糙漢話音未落,卻聽得遠(yuǎn)處的牢門鐵鎖“哐啷”一聲打開,幾名獄卒沖著牢頭點(diǎn)頭哈腰,引著他過來。

  法正認(rèn)得其中一人就是帶他過來的。

  “給他換個牢房?!崩晤^發(fā)話了。

  法正心頭不由得微微有些疑惑,這是誰的安排?

  他的阿爺法衍擔(dān)任過廷尉左監(jiān),算是大漢司法系統(tǒng)里的小官,但早已離任好幾年,人走茶涼了。

  可這牢頭與他素?zé)o交集,又為何要給他單獨(dú)換牢房?莫非是那中郎將的面子?

  在幾名糙漢的目瞪口呆之下,法正被牢頭引著,換到了更里面的單人牢房里。

  “砰!”

  一聲過后,世界清凈了。

  法正看了看高高的狹小鐵窗,又看了看兩指粗的鐵柱組成的牢房門,一屁股坐在茅草堆里嘆了口氣。

  灰塵飄起,在鐵窗投射進(jìn)的幾縷光線中被照映地纖塵畢現(xiàn)。

  一瞬間,法正似乎悟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悟到。

  和光同塵?

  呸!

  我法正胸懷韜略,定是要在這亂世之中輔佐明公安定天下的人。

  我才不會后悔今天殺人呢......

  被關(guān)了單間的法正無人理睬,折騰了大半天肚子卻實(shí)在饑餓。

  晚飯,是沒有的。

  現(xiàn)在除了極少數(shù)的高門貴族,一般人都是兩餐的,而犯人自然在這“一般人”里面。

  于是法正也不再做無用功,地上的茅草實(shí)在是濕氣太重,他只得靠著冰冷的磚石墻壁沉沉睡去。

  法正睡到半夜,忽然聽到了牢房門打開的聲音,登時驚醒了過來。

  而見到眼前人,法正更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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