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現(xiàn)在他雖有家,但卻是寄居在一個姑娘家。
他雖然有業(yè),但也是別人的業(yè)。
在現(xiàn)代尚且講究房、車、三金,門當戶對。
在大唐,自是更看重這些。
然而他卻是孑然一身,哪里談得上門當戶對。
“十九郎在想什么?想得這般入神?”
杜韻娘輕輕坐下,也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
“我在想,若是在洛陽安一個家,是不是很難?”岳風(fēng)脫口道。
他希望創(chuàng)造一個雙方平等的關(guān)系,然后再來一場現(xiàn)代式的戀愛。
不然,他總感覺別扭。
畢竟,名不正,言如何順!
這第一步,自然是有屬于自己的家。
“那就要看十九郎是想安一個怎樣的家了?如果是一個小院,幾間臥房,那倒不是什么難事!但若是里三層外三層那樣的大宅院,可就不容易了!”杜韻娘微笑道。
“暫時我還沒想好,這些日子閑來無事,正好出去看看!”岳風(fēng)若有所思道。
太高端的住房,對于他來說好看而無用。
太簡單的小院,他又怕拿不出手。
居中合適的,還是需要他好好尋覓才行。
“十九郎若是找到合適的,盡可與我說,你的錢可都在我這里呢!”杜韻娘有些尷尬的微笑道。
她既希望岳風(fēng)永遠留下來,為她遮風(fēng)擋雨。
可是她也知道,一個有本事的男人,絕不會永遠寄居于人。
更何況,岳風(fēng)現(xiàn)在的身世還是個未解之謎,她不想影響他的前程。
“不過我話可先說明,韻娘不能因為我以后不在這茶樓里住,就和我生疏了!”岳風(fēng)正色道。
“十九郎這是說的什么話,若是沒有你,這茶樓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不是我的了,我豈是那忘恩負義之人!”
“這幾日,我已經(jīng)想清楚了,不論十九郎以后是考取功名,建功立業(yè),還是仍舊從商,這清源茶樓,都有一半是十九郎的!”
說到這里,她望著岳風(fēng),深情道:“當日你為報救命之恩,救了茶樓,今日我也要報十九郎解危救困之恩!十九郎可一定不能推辭!”
“呃……這我如何受得起!千萬使不得!”岳風(fēng)忽然站起身道。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杜韻娘會如此慷慨。
在他看來,就算茶樓是因為他的制冰之法起死回生。
但夏季只有三個月,一旦夏季過去,茶樓的營收,還得看茶飲。
這一塊,跟他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
“你若受不起,那何人受得起,更何況,十九郎要安家,若沒有錢,如何能買下宅院?”杜韻娘微笑道。
她知道,這個理由,岳風(fēng)絕對無法拒絕。
“呃……既然韻娘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岳風(fēng)頗為尷尬道。
若是杜韻娘一氣之下,到時候一文錢不給他,他就是想出去住,那也不可能了。
所以那“假清高”也就裝不下去了!
“這就對了嘛!呵呵呵……”
杜韻娘忽然笑靨如花,像是完成了“心中的愿望”一般。
……
夜,裴府。
書房內(nèi),方忠正恭恭敬敬的站在裴度面前,回答著裴度的問話。
“你說有人在傳他和清源茶樓的掌柜杜韻娘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是啊……那些小民百姓捕風(fēng)捉影,盡是信口胡說!五公子不過是為了報恩,才留在茶樓,硬是被說成了貪戀那杜韻娘的美色!如今還越傳越盛,簡直是不可理喻!”
“你找個機會,暗地里見一見杜韻娘,告訴她,我們裴家是決不可能娶一個商賈出身的女子做正妻的!要讓她知道進退!”
“是!老奴明白!”
“記住,此事不能讓五郎知道!他終究還是要回來的!鬧得太僵,不好!”
“相爺放心,老奴一定會做得滴水不漏!”
“你去吧!”
“是……”
方忠恭謹?shù)耐肆顺鰜?,一出門,就撞到了一個年輕男子的身上。
他抬頭一望,看到一張英俊而面色凝重的臉龐,頓時一驚,連忙道歉道:“老奴一時沒有注意,沖撞了四公子,還望四公子恕罪!”
這人正是裴度的四子裴諗,也是如今唯一一個陪在裴度夫妻二人身邊的兒子。
“沒事!你去吧,我來給父親請安!”裴諗毫不在意的微笑道。
“多謝四公子!”
方忠應(yīng)了一句,趕忙離開了。
“父親大人,孩兒方便進來嗎?”裴諗肅立門外,一臉恭敬的躬身請示道。
“四郎來了,進來罷!”裴度放下手中剛拿起的書,輕聲道。
“父親今日面有喜色,看來是遇到了喜事,不知可否說與孩兒知曉?”裴諗一進屋,便微笑著道。
“今日讓你與我同去一會老友,你嫌談?wù)撛娢臒o趣,現(xiàn)在怎么有了興趣?”裴度打趣道。
“父親休要騙我,剛才您和方忠的話,我可聽了幾句,是不是五弟有下落了?”裴諗好奇道。
“你啊……要是把你的這點好奇心用在讀書上,也不會現(xiàn)在也沒考上進士!”裴度還是選擇了回避這個話題。
“看來孩兒是猜對了,我這就去告訴娘親,她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裴諗話一說完,不待裴度回話,他就飛一般的跑出了書房!
看著裴諗消失的背影,裴度不禁嘆息:“唉……真是一個比一個讓人操心!”
后花園內(nèi),佛堂。
“咚……咚……”
一陣頗有節(jié)奏感的敲木魚聲音響徹黑夜。
“這下子,終于不用再聽這悶死人的聲音了!”
裴諗感嘆一聲,興奮的跑進佛堂,嘴里喊道:“娘親!娘親!我給你帶好消息來了!”
“諗兒,和你說了多少遍了,菩薩面前,不得無禮喧嘩!你怎么就是記不??!”
一個身穿素袍,頭戴方帽的老人面色微怒地道。
“嘿嘿……娘親今天可不能怪孩兒,我也是因為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太過興奮才會一時無禮的!”裴諗蹲到老婦人面前道。
“哦?是什么好消息,還能讓你興奮?”老婦人一臉平靜的配合道。
“我記得娘親是為了給五弟祈福,才開始供奉菩薩的!若是五弟有了下落,娘親是不是就能不再守著這泥塑的菩薩?”裴諗一臉期盼的詢問道。
“若是你……嗯?你有議兒的消息了?”
老婦人像是才反應(yīng)過來,臉色瞬間變得驚喜。
“娘親先回答孩兒,是也不是?”裴諗追問道。
“你若能帶他到娘的身邊,我還了愿,自然就可以不再守著菩薩祈愿了!”老婦人正色道。
“好!一言為定!娘親就等著搬出這佛堂吧!孩兒告辭!”裴諗信心十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