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一切的起因和終結(jié)（中）
漫天遍地的幻彩之光。
紅、黃、藍(lán)、綠、青、白、灰、黑……最后會聚成一抹流轉(zhuǎn)不定的紫，高貴、神秘、尊嚴(yán)、幽魅。
——幻魔結(jié)界！
包裹著一團小小的光暈，天真俊美的孩童張開光輝的潔白羽翼。
銀發(fā)金眸的絕美男子，靜靜地跟隨在一身銀白戰(zhàn)甲的魁偉王者身后。
無數(shù)點火焰跳躍環(huán)繞的純黑長袍，映襯出穿著者高高在上的絕對冷峻和威嚴(yán)。
“果然是……幻魔血脈?！庇袭?dāng)先那雙光彩流轉(zhuǎn)的紫色眼眸，沉默半晌，達(dá)·菲爾德這才挑一挑眉，故作輕松地笑道?！安贿^，青龍，我沒想到你也會來湊熱鬧?！?p> 一身青色甲胄，高大魁偉的冷傲男子微微揚眉：“很久沒有聚會，你的禮儀變差了，達(dá)·菲爾德?！?p> 微微笑一下，夜之魔神抬一抬手，頓時憑空出現(xiàn)五張精致的靠背扶手雕花椅。隨手拖過一張坐上去，細(xì)長的眸子在幾人身上掃過，“確實很久沒有聚會，最近的那次也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鳖D了一頓，突然扯出一個邪魅的微笑，“卡萊爾比過去俊美了不少。”
冷冷看他一眼，卡萊爾只是將座椅拖到青梵身后讓他坐好隨后垂手侍立一旁。而一身銀白戰(zhàn)甲的御風(fēng)則是抱著雙肘輕輕笑起來：“果然是被封印封得迷糊，連記憶都要打折扣——一千年前就沒有在卡萊爾那里討到便宜，偉大的夜之魔神陛下居然忘記了曾經(jīng)被逼到兩百年不敢回自己宮殿的慘痛教訓(xùn)?！?p> “那都是因為明蘿和安娜麗亞兩個女人在從中搗鬼！”達(dá)·菲爾德頓時黑了臉，忍不住大聲嚷嚷道?！斑€有那只該死的烤小鳥……硬生生把夜魔殿照得亮如白晝整整兩百年，害我連唯一一個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都沒有！”
“烤小鳥”三個字一出口，白虎御風(fēng)頓時感覺到身邊氣息一變，心下忍不住為死到臨頭尚不知的夜之魔神暗暗祈禱。果然：“達(dá)·菲爾德，我從來不介意再造一個黑暗神明！”蒼羽冷冷瞪住出口犯忌的夜之魔神，“吾，涅槃之鳳凰蒼羽，禁絕汝一切于朱雀之無禮妄語，魔約立現(xiàn)，契！”
渾身一僵，達(dá)·菲爾德不敢相信地瞪向蒼羽：“不可能！這是他的封印結(jié)界，任何人的力量在此都無法隱藏，任何人的力量都不允許超越！你明明只是六王之一，你怎么可能對我……”
“尋之世界，一帝、二君、六王共稱陛下統(tǒng)治萬方。但除卻最高的一帝，二君六王身份平行地位一致權(quán)力相當(dāng)，唯一的差別是六王主司元素而二君分治人世——達(dá)·菲爾德，我不認(rèn)為封印可以封掉你的記憶，讓你對各人的能力產(chǎn)生疑問?！鄙n羽淡淡地看他一眼，一邊轉(zhuǎn)向青龍化身的一身青色甲胄的男子。“御海司水，請給我們一個解釋，為何這一路幻化改裝，直到此刻？”
暼一眼雕花座椅上臉色沉靜、雙手十指交叉靜靜放在身前的青梵，甩一甩青藍(lán)色長發(fā)，青龍化身的男子微微一笑道：“因為我并不像你和御風(fēng)，以重生寵物的身份行走人間。普通的人世根本承受不了青龍的龐大氣場，不化身為女子無法限制圣獸的力量。然而進(jìn)入這里之后力量卻再也無法控制，轉(zhuǎn)化為男子的身軀作為容器是唯一可以有效緩解體內(nèi)力量奔騰的方法?！币娗噼竺腿惶ь^，那雙紫色眸子精光閃亮，青龍不由苦笑一聲，“這種時候，我倒是非常羨慕蒼羽和御風(fēng)你們兩個作為幻魔寵物的身份——魔法契約規(guī)定了你的等級不能超過契約主人，但是真實力量卻不受表面上等級的制約，而這超出結(jié)界封印認(rèn)知的力量偏偏該死地被默認(rèn)了允許使用！”
“青龍陛下，請謹(jǐn)慎言語！”注意著青梵臉色的變化，卡萊爾連忙出口提醒。
青龍御海司水聞言臉色也是一變，但隨即顯出一分桀驁之氣：“我已經(jīng)對自己的行為提出了解釋。但是，難道幻魔血脈唯一后裔的青梵大人，不該給無法控制力量不得不恢復(fù)真身的我們一個解釋嗎？”
沉默片刻，青梵輕輕嘆一口氣：“你要什么解釋？身為幻魔族人，天生就能感受一切元素力量和魔法波動，我已經(jīng)很小心地避免了彼此特殊身份的暴露，青龍你還指望我說什么？至于此刻這個莫明其妙的幻魔結(jié)界也不是我有意制造出來的，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進(jìn)入這座圣殿就一直感覺奇怪的熟悉而已！我沒有任何的意識要影響你們的力量，更沒有任何的行動奪取你們的力量。說到解釋，分明應(yīng)該是達(dá)·菲爾德來為我們好好解釋一下這所謂的千年封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相信在此中千年的你會對困住自己的一切毫無所知！”
巨大的氣勢從少年身上發(fā)出，坐在椅上的四人頓時一凜隨即挺直了身子。達(dá)·菲爾德更是神情悚然：“這是……他的力量？！”
“達(dá)·菲爾德陛下剛才的意思是，震懾，是屬于圣帝陛下的力量。”見青梵眸中閃過疑問，獨角獸幻化的絕美男子靜靜解釋道。
慢慢搖一搖頭，達(dá)·菲爾德慢慢開口：“雖然明知道是幻魔血統(tǒng)，但我還是無法想象力量通過血脈在一個人身上展現(xiàn)出來的威力可以達(dá)到這個地步——不但沒有稀釋，反而像是積聚了更多，難怪一滴幻魔的血液就可以解去他親自施加在我身上的連續(xù)三重封印?！币娗噼笱凵裰械膽岩?，他笑了一笑，“不錯，封印確實早就松動了，但是松動的部分是明蘿……也就是那些人類的四相神為了杜絕任何意外的可能而額外加在外部的封印。當(dāng)年明蘿背叛了二君六王共同的誓約，偏袒擅自打破關(guān)于殺戮的戒律、破壞了陰陽二氣平衡的人類，造成整個魔法世界的動蕩。圣帝用全部的力量平息一切，卻因為她自始至終堅持留戀人世不肯回歸神靈圣殿，為了保持光暗平衡同樣偏愛人類的他強行將我的絕大部分力量和神識封印。而明蘿居然還不放心，又給毫無反抗能力的我在三重絕對封印外加了兩重。不過，大約沒有人想到，一滴幻魔血液就可以破除掉這一切吧！”
“所以，你所謂的解除了封印但力量衰弱，根本就是假的？”
“當(dāng)然不是！”發(fā)覺紫色眸子中透露出來的冷冽，達(dá)·菲爾德心中一凜，連忙正色道，“這個空間是他……圣帝的力量構(gòu)建而成的。他把我和夜魔殿整個兒封印起來，阻隔了一切力量的外逸，只有一絲神識可以勉強透過。如果不是因為千年時間封印最外層松動，只怕任何高強的黑魔法師都無法感受到一絲半點暗元素的存在。幻魔血液解除了封印，神識以最快的速度散逸到整個尋世界又重新收回，確實耗費掉了幾乎全部的力量?！?p> “神識散逸到整個世界？”
“是，就像明蘿將她的神識散布到整個人類世界隨時聽取請求一樣，封印解開后我的力量也將毫無阻攔地回應(yīng)任何按照規(guī)則呼喚我的人……我的追隨者，黑暗的信徒?！?p> 陡然想起修伊司曾經(jīng)告訴自己的魔法世界使用魔法技能的原理，青梵突然意識到達(dá)·菲爾德封印的解開意味著什么。
“……從此，黑魔法師將成為任何人都可以研究、可以轉(zhuǎn)職、可以精深的職業(yè)?！鄙钌钗豢跉?，青梵忍不住伸手按上了太陽穴?！耙苍S我該利用自己的血把你重新封印，達(dá)·菲爾德。”
微微笑了一笑，達(dá)·菲爾德?lián)u頭：“不，這是不可能的。明蘿為了加重封印甚至不惜將光靈作為代價，但她的做法恰恰削弱了人類世界的光元素存在的靈敏度——這就是圣帝制定下的規(guī)則，尋不可改變的平衡法則。現(xiàn)在封印全部解除，六靈動蕩的最后依然要恢復(fù)最初的平衡，縱然是幻魔血統(tǒng)也無法改變魔法存在的基礎(chǔ)。”看一眼站在卡萊爾身邊的小天使一般的凡西亞納，“何況光靈是必須侍奉在靚影身邊的，縱然明蘿和安娜麗亞背叛了曾經(jīng)的誓約，光靈和晝之神明、靚影的契約也不會割斷。它既然逃脫了封印，只要脫離了現(xiàn)在這個空間就必然接受她們的呼喚?！?p> “可是凡西亞納喜歡青梵大人！”
“算了吧！”達(dá)·菲爾德冷笑一聲，“被契約束縛住的小東西沒有說喜歡的權(quán)力，你還是早點回到那兩個女人身邊去，省得每次都說我仗著魔神陛下的身份欺負(fù)你！”
一把抓住氣憤得就要沖出去的光靈，青梵紫色的眸子閃過一道異常的光彩?！斑_(dá)·菲爾德。”
“什么？”
“封印的外殼，水火迷境究竟是什么？”
沉默片刻：“是鏡子——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的，是進(jìn)入這個空間并具有意識的最初一刻鐘里自己頭腦中的所有的映象。臆想出無數(shù)獸怪就會有無數(shù)獸怪出現(xiàn)，如果最后沒有想到要破釜沉舟強行打破空間的物理構(gòu)成，就只能永遠(yuǎn)迷失在自己最初的意識世界里——這是明蘿加注封印時候的思考，她堅持認(rèn)為只有真正追求所謂光明理想的人類才有勇氣戰(zhàn)勝自身，而這些人無論如何不會來毀壞封住對立的魔神的封印的。”
但是很顯然系統(tǒng)樂意帶領(lǐng)人們來破壞這道封印……青梵心中暗暗嘆一口氣，隨即露出微笑。達(dá)·菲爾德頓了一頓，“現(xiàn)在封印解開，如果這里還能存在的話，以后進(jìn)來的人大約只能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存在于其中的景象了?！?p> “聽你的口氣似乎很悵然?。茐牡侥愕囊鼓サ顔?？”
“怎么可能？”
聽到達(dá)·菲爾德直覺反應(yīng)的尖叫，沉默了很久的御風(fēng)突然笑了起來，“為什么沒有？既然曾經(jīng)是夜魔殿外部的封印，就說明兩者之間有空間通道存在——那些人在迷境里面發(fā)泄出來的力量足夠支撐這條通道很久，達(dá)·菲爾德，看來你要做好招待客人的準(zhǔn)備了！”
“見鬼！”
青梵笑了一笑站起身來，紫色的眸子在幾人身上一一掃過，在青龍化身的男子身上停留的時間尤其長?！艾F(xiàn)在你要考慮的問題不是招待來客，而是如何把我們合情合理地送回去……我不喜歡無聊的淘汰賽，不過十枚建城令這個數(shù)量聽起來滿順耳的?！?p> 看著幻彩光芒的結(jié)界在眼前消失，兀自坐在懸浮半空的寶座中的達(dá)·菲爾德，目光盯住了六芒星陣中被修伊司緊緊抱住的少年身影。
然后，目光慢慢轉(zhuǎn)向努力將體內(nèi)力量護(hù)住藥師的深藍(lán)色眼睛的高大男子。
還有，那個奮力施放黑暗結(jié)界保護(hù)一個十二三歲孩子的黑魔法師，以及他身邊施放出圣光結(jié)界為他抵抗壓力的魔法騎士。
如果這就是你的希望，幻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