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把目光收進(jìn)眼底,聽著漸漸加重的腳步聲,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條身影落在身邊,他視若罔聞。
他把手中的鐵劍用手輕輕的撫摸,這把鐵劍跟隨他已有七年之久,七年中他天天在磨石上磨劍,想要把劍身覆蓋的那一層鐵銹除去,可是一切只是徒勞,鐵銹依舊存在,磨滅不掉。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p> 少年臉色淡然,眼睛注視著鐵劍,淡淡地道,他把鐵劍放在磨石上,這時聽到啪的一聲,一個包袱被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葉南,你的這首詩不錯,頗有古俠之風(fēng),只可惜你玄脈不通,無法修行,否則的話,以你的天縱之資,想要獲得這次進(jìn)入唐門書院的名額并不難?!?p> 一位模樣英俊的少年公子,身上穿著尋常百姓消費(fèi)不起的綢緞,手里有一把折扇輕輕的搖動,加上他的嘴角泛著一絲微笑,書生之氣,顯露無疑。
如果不認(rèn)識少年的人見到肯定會贊一句好一個風(fēng)流倜儻的公子,可是葉南卻知道少年光鮮的偽裝下,是一顆為達(dá)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狂暴之心。
“高月,我能不能取得進(jìn)入唐門書院的名額,這你說的不算,高家雖然在青陽縣可以一手遮天,可是卻沒有達(dá)到可以左右縣令大人決定的程度,縣令大人慧眼如炬,肯定會有公平的決斷,怎么一向自詡是本縣第一才子的你,難道對于自己取得本縣唯一的一個名額并不自信?”
少年即是青陽縣才氣極高,但因玄脈不通卻無法修行的葉南,他看了一眼被高月的隨從放在桌子上的包袱,從剛才的聲音,他已經(jīng)猜測到里面裝的是什么,也知道了高月此行的目的。
“葉兄,你我皆是明白人,這次縣里的名額只有一個,其他的人暫且不論,這一個名額只會從你、我和蘇星河的之中產(chǎn)生,蘇星河背后有郡里的權(quán)貴,想要奪取一個名額并不難,所以唐門書院在青陽縣招生的名額,只剩下你我二人爭奪。”
高月嘴角淡淡一笑,與葉南的稱呼親近了許多,臉上的神情倒還是誠懇,他手里的折扇輕輕搖動,看著坐在凳子上的葉南道。
“你想進(jìn)入唐門書院,但是你不自信,所以你用重金砸給我,目的是想讓我退出?”
葉南劍眉一挑,他用劍把包袱隔開,白光耀眼,白花花的銀子足有五百兩,都是暫新的細(xì)紋銀,一錠銀子五十兩,里面有十錠。
“五百兩銀子雖然不多,卻足夠葉兄在青陽縣買下二百畝良田,并且娶一房漂亮妻子,過幾年安生富裕的日子了,只要葉兄在唐門書院的名額上點(diǎn)點(diǎn)頭,不與我爭奪,那么這五百兩銀子就是你的,事成之后,還有重謝?!?p> 高月道,目光炯炯的看著葉南,五百兩銀子放在那里,他相信葉南會考慮,并且一定會答應(yīng)。
葉南缺錢,并且是很缺錢,要不然也不會僅憑著修習(xí)到的一套清風(fēng)劍訣,單槍匹馬上山殺土匪了。
青陽縣的人都知道,葉南才氣極高,并且天資過人,領(lǐng)悟力絕佳,但是家中卻有一長年生病的姑姑。
他的姑姑不知身患何病,五年間花了不知道花了多少錢,請了多少名醫(yī),卻都無法治好。
因此,五百兩銀子在前,在如今的當(dāng)口下,高月斷定葉南會收下。
葉南不語,他慢慢的站起來,然后轉(zhuǎn)過身,把鐵劍放在桌子上,冷峻的目光掃了一眼高月及高家的家仆。
“院門被你們擠壞了,高家在縣里是大戶,所以你們要賠錢給我,多的不說,二十五兩足矣。”
葉南淡淡地道,眼睛盯著剛剛擠壞院門的高家仆人,右手忽的一閃,抓住了劍柄,接著劍風(fēng)激起,化作一道劍光落在包袱上,一錠五十兩的銀子被劍一分為二。
“因為我玄脈不通無法修行,因為我姑姑需要錢,需要名醫(yī)醫(yī)治,所以這一個能夠進(jìn)入唐門書院的名額,我絕對不會放棄,同樣蘇星河也不會放棄,高月,你我道不同,請拿著你的錢出去吧,這二十五兩銀子,我留下了?!?p> 葉南伸手拿起半錠銀子,然后轉(zhuǎn)身看了臉色已經(jīng)因為憤怒和火氣,已經(jīng)變得鐵青的臉,腳步移動,走向屋內(nèi)。
高月倒不是因為擠壞了一扇門,賠了二十五兩銀子憤怒,而是因為葉南竟然拒絕了五百兩銀子和駁斥了他的面子。
“葉南你這個臭小子,真不識抬舉,公子這么做是看得起你,你竟然敢拒絕,當(dāng)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高月的一位隨從名喚高升,欲要趁機(jī)表示忠心,他指著葉南的后背破口大罵,并且從懷里掏出一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匕首,快步走上前,對準(zhǔn)葉南的后背就捅了過去。
高家是縣里的大戶,家中的仆人如果當(dāng)真殺了葉南,以他們的勢力倒是能夠壓下去,葉南雖是青陽縣有名的才子,可是人死道消,掀不起太大的波瀾,就算是恐怕縣令崔鵬之也會不了了之。
高月也樂得看到葉南死在高升的手里,事后雖然會有麻煩,可是青陽縣唯一一個進(jìn)入唐門書院的名額,卻就落在他的手上。
畢竟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早已死去的人,去得罪縣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人家,除非他自己找不愉快。
葉南的耳朵一動,聽著風(fēng)聲,依照著前世的經(jīng)驗,知道高家仆人在背后動了刀子,他驀地停下腳步,眼神一冷,一股殺氣散發(fā)出來。
葉南右手向后一伸,手里的鐵劍撞在了高升捅過來的匕首上,激起了火星。
鐵劍緊貼著匕首,在葉南用力向上劃去之后,高升踉蹌退后一步,匕首脫手飛出。
噗!
鐵劍刺進(jìn)了高升的胸口,傷口溢出的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裳,葉南左手抓在他的肩膀上,右手握著劍柄。
高升眼睛睜得圓圓的,里面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等到他回過神,感覺到胸口傳來鉆心的疼痛時,頓時猶如殺豬般慘叫起來。
高月等人長居縣中,哪兒里見過如此的血腥場面,一時之間,竟然嚇得有些傻了。
高月臉上之前的那副淡定自若的神情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恐懼,他臉色瞬間布滿了汗珠,驚慌的眼神看了看剩下的兩名隨從,幾乎大罵起來。
“白癡???還不快上?”
看到回過神的兩名隨從,拔起腰間的匕首沖上去,高月頓時覺得后悔了,他忘記了葉南曾經(jīng)上山殺土匪,入草原滅馬賊,手上不知道沾上了多少條人命。
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和馬賊都不是葉南的對手,那么自己家中豢養(yǎng)的這些仆人管用嗎?
葉南雖然無法修行,可是力量大的出奇,并且那把鐵劍看似銹跡斑斑,實則鋒利無比,他一劍震斷高家仆人的匕首,左手抓起對方的衣服,然后一個過肩摔,高家仆人摔在地上,鮮血從口鼻噴涌出來。
果不其然,葉南擺平最后一位高家仆人之后,靜靜地站在高月身前,手中鐵劍朝下,劍尖還滴落著鮮血。
高月咽了咽口唾沫,看著葉南的眼神,心中頓時膽怯萬分,他右手按在劍柄上,欲要把劍抽出。
“莫要拔劍了,你只修習(xí)了一套清風(fēng)劍訣,并且在這套劍訣上,成就不如我高,雖然你可以修行,進(jìn)入了一品納息境,可是我依舊能夠殺死你,只要你沒有突破到一品納息境的極境,要是想殺我,等你突破了納息境之后再說,你一旦拔劍,那你我便是不死不休?!?p> 葉南走到高月身邊,犀利的眼神盯著高月驚恐的眼睛,他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輕聲道。
高月身子微微顫抖,他知道葉南說的是實話,因為死在葉南手上的逞兇作惡之人,不下百人之多,其中當(dāng)然有高手,甚至還有一位一品納息境高境的修行者。
“高月,葉南雖然不惹事,可是也絕不是怕事之人,高家是縣中大門大戶,實力自然深厚,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以后再要惹我的話,那么我手里的這把鐵劍,可就要對著你的心窩刺進(jìn)去?!?p> 葉南冷冷地道,他瞥了一眼高月,身上的那股寒意彌漫出來。
高月身體一顫,眼睛里露出膽怯的目光,他咽了咽口唾沫,手里欲要拔出的劍,又被他慢慢的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