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味道不對啊
11月中旬,立冬節(jié)氣已過去了一個星期,隨著2004年下半年第一場寒流的降臨,吳都短暫的秋天戛然而止。
已經(jīng)黃透了的銀杏葉,在蕭瑟北風(fēng)的一再催促下,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枝丫,紛紛揚揚灑了下來。
旋即下起一場金色的雨。
阿羞抱著筆記本電腦,仰著小腦袋看了好一會才意猶未盡地走向了圖書館。
圖書館三樓的一個角落里,方嚴似乎有所感應(yīng),抬頭看向樓梯口。
少傾,小臉紅撲撲的阿羞慢慢走了上來。
“給,暖暖手?!狈絿肋f來一個裹著毛線套的罐頭瓶子,里面裝滿了熱水。
就是阿羞當(dāng)初賣給方嚴的那個。
這個舉動稍顯曖昧。
阿羞在方嚴旁邊的空座位上坐了下來,邊開電腦邊抿嘴笑道:“不用了,還沒那么冷呢?!?p> 方嚴也不在意,自己摩挲著溫暖的瓶身道:“編輯說了,《瑯琊榜》上架半個月的銷售情況很不錯,他想問問能不能在每天3000字的基礎(chǔ)上再加更?”
此時的《瑯琊榜》算是起點中文網(wǎng)的權(quán)謀小說開山鼻祖。
然而更令保劍鋒意外的是,這部小說雖然字數(shù)還不多,但竟然同時位列男、女頻新書熱度前幾位。
這種男女通吃的架勢非常罕見,是起點建站以來的頭一次。
所以保劍鋒一直在和方嚴溝通,希望加大更新量。
但阿羞聽了方嚴的話,卻一副歉疚的樣子:“我打字有些慢,另外構(gòu)思權(quán)謀劇情時也特別難,3000字已經(jīng)是極限了。
不過,等我以后打字更快一些的時候,應(yīng)該就可以加更了.....”
的確,有些權(quán)謀劇情,阿羞寫的幼稚了一點,這和人生閱歷有關(guān)。
“行,那就不加更,別累著了。”
方嚴心疼道。
除了課余,阿羞還擠壓了睡眠時間來寫書,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那個......”
阿羞猶豫了一下:“稿費什么時候可以有呀?”
她能這么問,應(yīng)該是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方嚴想了想,說道:“我今天回去就申請打款,下個禮拜應(yīng)該能拿到第一筆稿費。”
此時起點支付稿費方式還不是每月固定日期打錢,而是作者后臺申請?zhí)徨X,保劍鋒去郵局匯款。
方嚴在和保劍鋒閑聊的時候聽后者說起過,年初稿費最高的是流浪蛤蟆,首月就有1000多塊錢。
但有些作者不知是不相信起點,還是實在太缺錢,一旦稿費攢夠網(wǎng)站的最低提款額度50元,就會第一時間申請?zhí)峥睢?p> 為了50塊錢,保劍鋒每次都要騎著自行車專門跑一趟郵局。
于是后來,起點就推出了‘每月最多提款兩次’的規(guī)定。
流浪蛤蟆這位大神,方嚴是知道的。
記不清從哪看過一篇報道中提及過,流氓蛤蟆出生于單親家庭,母親是位環(huán)衛(wèi)工人。
可依靠著起點的付費機制,大神會在未來十幾年中購置幾十套房產(chǎn),資產(chǎn)億萬。
最華麗的草根逆襲,相當(dāng)勵志。
而那位湊夠50塊就提款的作者,同樣不是寂寂無名之輩,他就是后來寫出了《邪風(fēng)曲》、《升龍道》的血紅......
方嚴神游天外。
一旁的阿羞同樣有心事。
兩人的合作模式中,方嚴提供大綱以及部分細綱,外加筆記本電腦這個碼字工具。
阿羞負責(zé)寫作。
雖然看起來阿羞更辛苦,但她覺得小說的核心是故事,而故事都出自于方嚴。
于是阿羞認為,方嚴是吃了虧的。
“喂~”
阿羞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戳了方嚴的胳膊。
“怎么了?”方嚴回過神來。
“那個......等稿費下來,我請你吃飯呀?!卑⑿哕涇浥磁吹恼f道。
方嚴聞言笑了起來:“吃飯有什么意思,你請我去游樂場玩吧,游樂場有過山車、海盜船,嗨的很......”
‘游樂場呀......聽起來就很貴的樣子......’
阿羞有些肉疼的想到。
......
實踐基地一樓某間店面內(nèi)。
“師傅,膩子一定要刮平啊?!?p> 方嚴把一條白利群拋給最年長的裝修工人,然后笑著道:“活干不好,我可不給錢?!?p> “一定干好,放心吧?!?p> 年長工人接過香煙忙不迭道。
看到方嚴上了二樓,一位十八九歲的年輕工人湊到年長工人旁:“三叔,這些大學(xué)生真有錢?!?p> 自從三天前,裝修隊進駐這個施工現(xiàn)場后,每天都能額外收到剛才那位大學(xué)生雇主的一條煙和飲料。
要知道,這些東西是工價以外的。
“有錢的人多了,也不見得都這么大方?!?p> ‘三叔’拆開香煙,給工人們分了分,然后說道:“主家著急開業(yè),咱們就加加班趕快把活干完......”
年輕工人接過三叔遞來的香煙,聽到樓上傳來女生們嘰嘰喳喳的笑鬧聲,不由有些羨慕地想到‘大學(xué)里的女娃娃真漂亮......’
方嚴選中的這間店鋪,樓下一間,樓上兩間。
為了節(jié)省成本,二樓的裝修基本上是廣設(shè)二班的學(xué)生自己做的。
此時,董瀟、林鹿溪正帶著一幫女生在做墻繪。
廣設(shè)本就是美術(shù)相關(guān)專業(yè),人人都能畫上幾筆。
方嚴抱著胳膊,站在房間看了看。
林鹿溪面朝墻壁,站在椅子上正畫雪王,長發(fā)挽了一個髻,用一條紅色手帕包了起來。
“干活時還穿這么漂亮干什么......”
方嚴站在林鹿溪身后說道。
林鹿溪今天穿了件白色毛衣,卡其色半身裙和褲襪,黑色的小皮靴和褲襪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白色顏料。
林鹿溪轉(zhuǎn)身看到方嚴,先咧嘴一笑,然后理直氣壯道:“時時刻刻都要美美噠!”
“班副,你怎么來了就挑毛病啊,班長已經(jīng)畫了兩個小時了,手都凍紅了?!?p> 這時,一名叫賈小玲的女生說道。
‘班副’是方嚴的新稱呼,這是廣設(shè)二班的民間共識。
源自‘班長丈夫’的簡稱‘班夫’演化來的諧音。
大概類似‘太上黃’的意思。
林鹿溪是班長,壓制廣設(shè)二班;方嚴這個班副,壓林鹿溪一個人就夠了。
本來還好好畫著墻繪的林鹿溪,一聽賈小玲說自己手凍紅了,馬上扔掉筆就跳了下來,然后委屈巴巴的站在了方嚴面前。
“老公,你看,我手都凍紅了......”
“......一個個都是戲精.....”
林鹿溪嘿嘿一笑,雙手伸進方嚴的外套內(nèi),停在了最溫暖的腋下。
“誒~誒~你倆,注意點影響!”
林鹿溪強喂狗糧的行為,引起了單身狗們的集體不滿。
“四哥,有煙沒,給我一支。”
也在搭手畫墻的任佳俊走了過來,吐出嘴里已經(jīng)嚼干的檳榔,隨手扔在桌子上。
設(shè)計系男生抽煙的人不少,但今天在場的女生很多,任佳俊就以檳榔代替了香煙。
“你自己拿,在口袋里?!?p> 林鹿溪像八爪魚一樣把方嚴纏的死死的,方嚴只能側(cè)了側(cè)身,讓任佳俊自己拿。
任佳俊摸出香煙和打火機,下樓抽煙去了。
他剛下樓不久,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又從樓梯處傳了過來。
然后就是畢恒大呼小叫的聲音:“老四,看我的菊花......”
“操,不看?!?p> 抱著軟乎乎香噴噴的林小鹿不美么?我有什么大病要去看你的菊花?
但隨后,方嚴知道自己誤會畢恒了。
“我讓你們買綠植,你他娘就買了這???”
方嚴指著畢恒、張爽抱上來的菊花道。
“菊花不是綠植么?再說了,現(xiàn)在正是賞菊的時候?!?p> 畢恒振振有詞。
方嚴默默無語。
“咦,這怎么有一塊牛肉干?”畢恒走到桌子旁,因為有了新發(fā)現(xiàn)這才停下關(guān)于菊花的狡辯。
“別......”
畢恒捏起牛肉干的同時,方嚴已經(jīng)出聲阻止。
但畢恒以為方嚴要搶,急忙丟進了自己嘴里......
“......味道怎么不對?。俊碑吅憬懒藘上乱苫蟮?。
“廢話!味道能對才怪了,那是老六嚼過的檳榔!”
“......tui~,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