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模樣還挺標致
小孩聞言一喜,大眼睛閃了閃,連忙把手中的蝴蝶展開揉平,揉平后他舉著紙蝴蝶向陳秉生笑道:“好了!”
可紙蝴蝶被揉過,再怎么展平,褶皺都還是在。
陳秉生看了一眼,也微微扯出來一個笑容。
“嗯,原諒你了?!?p> 他的嗓音依舊是涼的,沒有半點兒人情味兒,小孩卻還是高興,沖著他咧嘴笑了笑后便舉著紙蝴蝶跑了。
風旋被小孩燦爛的笑容一時晃了眼,回過神來后訥訥問:“主上很喜歡小孩子?”
陳秉生看也沒看他,“不喜歡?!?p> 風旋:“……”
順著街道一直走,陳秉生的視線偶爾會在一些小玩意兒物品上停留,停留是停留了,卻一個都沒有買。
風旋正準備問他需要買什么東西,就聽陳秉生說話了。
“明日本王回京城,”陳秉生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你留在這,按計劃行事?!?p> 涉及到正事,風旋面色嚴肅,拱手回道:“是。”
他不用猜都知道自家主上為什么突然要回京城,只怕是擔心皇上著急瘟疫之事,忙著回去說清楚呢。
只是可憐了他一人孤守城池了。
不過,為國為民為主上,他覺得還挺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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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魏舒坐在龍椅上,眼尾低垂,睫毛投下了一片淺淺的陰影。
過了半響,她才喃喃道:“他肯定恨死我了。”
她真的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生辰,竟然會害得一族被滅。
怪父皇嗎?
不,父皇只是為了討她歡喜,若不是自己任性,父皇不會這樣做。
難道怪左丞相?
可討圣上歡心,奪取利益,只是宦臣的私心罷了。
說到底,還是她的錯,沒有她,什么事都不會發(fā)生。
人與人之間,有三仇不共戴天——一為滅族,二為奪妻,三為弒子。
中其一,便成死敵。
難怪前世是一場孽緣,現(xiàn)在看來,純屬情有可原。
魏舒扯了扯嘴角,喃喃自語:“所以……上輩子我是以死謝罪嗎?”
“死了就死了,又回來禍害他做什么呢……”
魏舒盯著遠處的珠簾,珠簾隨風擺動,她的視線也忽飄忽散。
恍惚間,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想起了第一次與陳秉生見面的場景。
開乾七年。
書房內(nèi)很安靜,香爐散發(fā)著陣陣熏香,屋內(nèi)熏香繚繞,窗外蟬鳴不絕。
桌案前坐著一個小孩,小孩手握著筆,小腦袋卻低垂著,毛筆點在宣紙上,墨水很快就暈染開來,形成了一個黑點。
小孩卻渾然不覺,閉著眼打瞌睡打得正香。
“太子殿下!”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小孩猛的驚醒,連忙坐直,假裝在認真寫字。
秋宴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太子殿下緊抿著唇,一臉嚴肅,在紙上認真的寫著什么,若不是看到宣紙上暈染開的黑點,秋宴還差點兒就信了。
她憋著笑:“殿下寫這么久了,還這么認真,累不累啊?”
魏舒睨了她一眼,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不累。”
其實心虛的緊。
秋宴也不逗她了,笑著說:“殿下快別寫了,皇上回來了,還給殿下帶回來一個伴讀,就在外邊候著呢!”
魏舒頓時眼睛一亮,立馬把筆一擱,站起來就準備跑,但好像又想起來了些什么,她清咳了一聲,端起了太子的架子,“好,孤知道了?!?p> 秋宴笑著點了點頭,她怎能不知小殿下的心思呢。
她看著魏舒向門外走,這孩子原本還不慌不忙的,可沒走幾步,到后面步子便加快了,一溜煙就沒了影兒。
魏舒走出書房,一眼就看見一個少年雙手抱臂,靠在門邊上。
似乎是察覺到了視線,少年偏了一下頭,目光正好與魏舒對上,視線碰撞之時,魏舒有一瞬間愣住了。
這個…這個哥哥……真好看。
就是……看著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魏舒立馬收回了心思,假裝咳了一聲以掩尷尬,然后小聲開口:“你是孤的伴讀?”
少年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了一圈,冷淡的眸子沒有任何波動,過了好一會兒后他才回答,嗓音又冷又淡:“是?!?p> “孤名為魏舒?!?p> 魏舒正要順勢問一下好看哥哥的名字,話就被打斷了。
“陳秉生。”
少年似是知道她想問什么,便皺著眉回了一句,轉(zhuǎn)身就走。
“哎?”
魏舒還沒反應(yīng)過來,人就走了。她咬了咬牙,立馬郁悶了起來,這人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樣?都不想理她!
秋宴走出書房的時候,就見魏舒蹲在地上,手里拿著根樹枝戳地面。
“殿下沒見著伴讀?”
魏舒握著樹枝的手一頓,悶聲道:“見著了?!?p> “那殿下覺得怎么樣呢?”秋宴歪了歪頭,輕聲道。
“咔”樹枝斷了,魏舒小聲嘀咕:“小模樣還挺標致?!?p> 嘀咕完,魏舒站起來走回書房,秋宴看了一眼她剛才在戳的地面,地上正好寫著一個大大的“哼”字。
秋宴看著看著,笑出了聲。
開乾八年。
初秋時節(jié),天氣轉(zhuǎn)涼,天灰蒙蒙的,見不著太陽,皇宮內(nèi)的樹木被吹得沙沙作響,幾位婢女拿著掃帚打掃落葉,目光卻時不時瞥向龍璽殿。
龍璽殿前跪著一個人,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身上只著一件單薄的白色外衣,衣服上卻滿是血跡。
但他的背挺得筆直,面色冷峻,涼風吹來,也未動半分。
龍璽殿內(nèi),開乾帝在桌案前批閱奏折,皇后站在他身后,纖細的手指搭在他肩上,不輕不重的捏著。
皇后輕皺著眉,幾番欲言又止后,忍不住開口道:“陛下,挽卿那伴讀年紀尚輕,犯點小錯誤也在所難免。褚貴人也已經(jīng)懲罰過他了,現(xiàn)在天氣轉(zhuǎn)涼,就別讓他在外面跪著了?!?p> 開乾帝拿著奏折的手一頓,沉吟一會兒后,正要說話,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父皇!”
魏舒急沖沖的從殿門口跑進來,小臉皺成一團語氣里全是著急。
“身為太子,語言冒失,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開乾帝的眉頭瞬間皺起。
魏舒抿了抿唇,隨即雙膝跪在地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一個跪拜禮:“兒臣拜見父皇,母后?!?p> 她站起來后,也不再說話,可是因為年紀還小,情緒控制不好,那些不開心都寫在了臉上。
開乾帝看了她一眼,想等著她開口,可等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自家傻兒子跟站樁一樣的一動不動,還滿臉怨念。
皇后笑了一聲:“挽卿,你不是來找你父皇嗎?怎么不說話?”
魏舒眼皮抬都沒抬一下。
開乾帝嗤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你還反了你?朕就說了你兩句,你還耍上脾氣了?找朕什么事?趕緊說,沒事就滾出去,朕看著礙眼!”
要不是他只有這一個嫡長子,他才不想和這個每天到處惹事,毛毛糙糙,扭扭捏捏像個女人一樣的傻兒子多說一句話。
聞言,魏舒抬頭:“兒臣來告狀!”
開乾帝頗感興趣,放下了手中的筆,看向了魏舒,“告誰的狀?”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