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碧海在洛稚與面前絲毫沒有安全感,盡管沙灘上有不少人,她依舊感覺自己積慮重重,她一晚上沒有睡著,她覺得自己掃清了大腦里的那些點點滴滴,可是依舊睡不著,她翻來覆去,眼睜睜看著天漸漸明亮。
她起了床,但是并不覺得餓,她在洗漱時,還是出現(xiàn)了昨日的狀況,流血的時間也延長了,她對著鏡子笑了笑,喝了一杯水后,她便來到了沙灘坐著。
她知道自己四肢無力全身疲乏,但是躺在床上讓她那么沒有生氣,那樣頹廢,于是她硬撐著出了門,誰也不相信眼前這個面色紅潤,精神抖擻的洛稚與其實累到在不斷調(diào)整呼吸,再不斷積攢下一秒的力氣。
“舒服嗎?”
熟悉的味道,是楚辭來了,其實他也沒什么味道,就是楚辭的味道。
“嗯?!?p> 洛稚與輕輕靠在楚辭的肩膀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最近幾天我可以不來看你嗎,你可以照顧好自己對不對。”
楚辭溫柔的繼續(xù)說道。
“當(dāng)然可以。要去找她嗎?”
洛稚與重新睜開眼睛看向楚辭。
楚辭微微點頭,當(dāng)洛稚與離開他的面龐時,很明顯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憂傷,沒那么明顯,但是完全可以判斷得出,他應(yīng)該心里有事。
“我走了?!?p> 楚辭從洛稚與的身邊走開,他穿著一件白色短袖,腳上依舊穿著那雙黑色匡威帆布鞋,他走的心事重重,洛稚與沒有注意到楚辭今天沒有向她展示自己臉上那個小三角,盡管他努力了,但是那個小三角怎么也不肯出現(xiàn)。
外面的信箱上面少了那只藍眼睛的黑貓光顧,顯得孤零零的,連日的雨雖然停了,但這里依舊每天是陰天,一望無際的灰色鋪在頭頂,加劇人們的憂郁感情。
院子里比之前干凈整齊了許多,秦晨還在努力著讓它變得更加有章法,他無法入眠,他只能跑去院子或者外面消遣這些多余又要緊的時間,等院子里種滿了花,開滿院子后,生活應(yīng)該就會有起色,他深信不疑。
秦晨叫了三遍羅遺,羅遺只是應(yīng)了聲卻沒有從床上爬起來,他在經(jīng)歷秦晨上上一個階段的狀態(tài),但是秦晨很清楚,羅遺只需要經(jīng)歷這個狀態(tài)他就會好起來,因為他的生活本來就比秦晨豐富多彩,刺激精彩,于是他便止住了要叫羅遺第四次的想法。
秦晨坐在屋檐下看著剛剛被翻新的土地,或許他的心也需要這樣去翻新,但是自己怎么可以為自己松土,它總是需要被動的被翻新,或許會有那樣一個人為他做這樣的事情。
“洛稚與可能活不久了,你要來看看她嗎?”
許久不見的見堯在電話那頭說的十分懇切。
“你們的世界,活不久,或許明天又活得久了。別打來了見堯,對誰都不是很好。”
秦晨想要拒絕和見堯這群人的交集,盡管已經(jīng)有了不少交集,但是只要愿意,他和羅遺完全可以走出這片陰影。
“是真的,雖然她并不是很在意你,但是,我知道這種感受,有時候不抱遺憾,讓自己甘愿死心就得親身去體驗,我給你機會了,你自己決定吧?!?p> 見堯成了專家指導(dǎo)著秦晨的感情之路。
“那你自己呢?”
專家被質(zhì)疑了,但是她依舊不為所動,她覺得自己做的一切像是正道的光,完全正確,或者也不完全正確,但是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電話那頭見堯掛斷了電話,很快秦晨的手機上發(fā)來了一個陌生地址,秦晨看著被連根拔起的那堆草,從兜里掏出了一包煙來,當(dāng)煙霧彌漫在他的周身時,他做好了決定。
“他是誰?”
坐在副駕駛的為楚換了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問見堯。
“秦楚的敵人?!?p> “敵人?”
“對啊,所有人都有敵人啊,沒關(guān)系,不要好奇,大概明天你就能看到他了,或許你會舍下秦楚喜歡他呢,畢竟,秦楚不是你能得到的人。”
見堯大概忘了她和為楚現(xiàn)在是一個陣營,她竟然在挑釁為楚的心理底線,她只是覺得離楚辭越來越近,她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越來越溫暖,越來越幸福。
洛稚與在海灘上吹夠了海風(fēng),也曬夠了太陽,她緩緩將兩只手支撐在沙子上扶起了自己的身體,她明白自己好像下一步會變成什么樣子。
海天相接在她的眼前讓她足足看了四五個小時,她想躺著看的,但是她怕自己起不了身被人看見便作罷了,她現(xiàn)在又坐在了那間落地窗戶的屋子里,四周的玻璃和墻緊緊圍繞著她,讓她有點局促。
她依舊不覺得餓,她在房頂看到了秦楚的樣子,他將那顆心掉在雨水里的樣子,他被怔住的表情和動作,讓洛稚與輕輕卷起了一絲微笑。
她撿起那顆心放在了秦楚的手上,秦楚像是被澆筑了一個舉世的大秘密,震驚卻又無奈,秦楚轉(zhuǎn)身走了,洛稚與在大雨里等著他,等他來道歉,等他來揭穿這個玩笑,等他拉起她的手遠走高飛,等他把那顆心重新放回她的身體,易如反掌,秦楚卻再也沒有回來。
不知什么熱乎乎的東西從洛稚與的嘴角瞬間流進了脖子,洛稚與用手去擦拭,再放到眼前去確認,她拿起桌上的紙不停地擦拭,她很慶幸,沒有疼痛,一點也沒有,她太害怕疼痛了,一絲一毫的疼痛像她的心魔,她害怕的不能自理,她很慶幸,她不用去面對這樣的心魔。
楚辭坐在秦楚的旁邊想著什么,這樣讓兩人并肩坐著的時光已經(jīng)過去太長時間,長到楚辭只能每天復(fù)習(xí)才能記住,長到秦楚可能記不清了。
楚辭穿著白色短袖,秦楚穿著黑色短袖,他們看起來很和諧,但是秦楚的憂郁還有楚辭的心事重重讓整個畫面冷颼颼的。
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坐著。
楚辭在前面那片郁金香花海里看見秦楚在山洞里困著,苦澀的求他去找洛稚與,楚辭輕而易舉的尋到洛稚與時隔著結(jié)界和她成了朋友。
他時常遇到洛稚與忍受著劇烈的疼痛不得不和他終止交談的狀況,他沒有告訴秦楚。這個世界上唯二和他熟的人,都只能隔著結(jié)界和他們做朋友,這樣觸不到摸不著的距離,讓他覺得這是命運,直到現(xiàn)在,他依舊覺得是這樣。
楚辭清楚知道見堯每次故意和他相遇或者刻意和他相遇想要表達的到底是什么,他雖然總是置之不理,但是他卻很喜歡。
當(dāng)然他喜歡的不是見堯,他喜歡的是見堯為她精心做的所有事情,比如堅持送他花束,堅持等他,堅持找他,堅持為了他不擇手段。
他認為自己阻止了見堯繼續(xù)將她的瘋狂延續(xù)下去,但是他往往縱容她,因為他太了解見堯到底是怎樣的人。
楚辭的貪心在他自己看來是長時間的遠離人間煙火而積攢的孤獨,但是他總想不通,他明明可以找更多的見堯來解決自己的孤獨,但是他往往只是做一兩次后就會煩膩,再過一陣子再做一次,依舊如此。
見堯并不是例外一直在他周圍打轉(zhuǎn),她只是擁有和楚辭一樣不滅的時間。
楚辭記得他在山洞外想了無數(shù)的辦法打開結(jié)界,卻總是無果,他基本上天天來看秦楚,他帶著所有他能帶來的東西解決秦楚的無聊,秦楚看起來依舊沒那么快樂。
但是楚辭卻找到了讓自己生活規(guī)律和光明的法子,直到他和夏目打開了結(jié)界,直到秦楚去找洛稚與,他決定離開一陣子,去換一種作息方式,反正他的這兩個朋友都是不會熄滅的光,何時都能看見。
就像現(xiàn)在,他們都在楚辭的視線內(nèi),他對他們的行蹤清楚明了,只是還沒有亮明的一點是洛稚與并不知道為什么會遇見楚辭,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
無緣無故又下起了雨來,秦晨又開始拿起那個黑布袋子打包衣物,他總是能很快裝好他所需要的所有東西,他輕輕推開羅遺的房門看見羅遺側(cè)身背對著他躺著,他知道羅遺沒有睡著。
“三天后我就回來,你最好起來吃點東西,我不想給你收尸。”
門打開,但很快又關(guān)上了,羅遺沒有任何動靜,秦晨心底這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力量終究是顯現(xiàn)了出來。
海水一浪一浪拍在洛稚與白天坐過的那片海灘上,黑暗里四下無人,只有海浪聲和雨聲,岸邊的大樹被吹得沒有任何招架之力,一切都洶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