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福城,趙家封地。
此刻在濟福的南方邊境,王趙兩家封地的交接之地,一直人數(shù)高達數(shù)萬的軍隊正駐扎著。
軍陣之前,趙福騎著一匹高頭大馬,望著前方的玉徽,滿面愁容。
作為趙家的家臣,趙福這些年來一點點打拼起來,終于成了這濟福城軍中的中流砥柱,可這次的出征,卻讓他一想起來就頭疼。
看著自己身邊把甲胄穿成皮坎肩的小青年,他的頭更疼了。
先前新皇登基的消息讓趙家慌亂不已,緊接著,一道圣旨更是讓趙家人從上到下一刻沒停地發(fā)愁了三天,終于在無比的艱難當(dāng)中,他們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投靠了龍巖以求自保。
然而,不知道這玉徽城的王家到底發(fā)的是什么瘋,反而讓趙?,F(xiàn)在的境地更加尷尬。
本來王家遵旨,這趙福完全可以理解,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情況,離誰近就跟誰嘛,要不就得挨打。
后來,王家陳兵須臾鎮(zhèn)前,做出要打中州的樣子,這趙福也明白,無可厚非,畢竟發(fā)給他們的圣旨上也是這么寫的,總得打個地方當(dāng)投名狀,裝裝樣子也好。
可讓趙福完全不能理解的是,王家在裝了兩三天之后,突然不裝了,直接攤牌了,開始真的沖中州了。
面對固若金湯的須臾鎮(zhèn),王家自然是沖不進去的,但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龍巖軍也不會冒然出城來跟他王家過過手。
畢竟沒多久前,他們就是吃了這樣的虧,直接把一個冒進貪功,氣性不小的副官給沒了。
新任的須臾鎮(zhèn)守軍副官,是一位年歲很大,非常謹慎的人,一樣的錯誤,不會再犯了。
可也就是如此,王家三天兩頭攻城,他們也只是被動守城,麾下的將士再能忍,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都漸漸煩躁了起來。
扶龍國師自然是能算到這般情況,于是一封書信送至濟福城,讓趙家出兵,攻打王家。
若是王家自顧不暇,自然就不會再攻城了,剛剛得到糧食的龍巖軍還需要時間調(diào)整,北面還有秦家發(fā)難,扶龍也是打算用趙氏的兵馬,來避免自己雙線作戰(zhàn)。
如此下來,趙福就被派遣到了這里,趙家家主給他的任務(wù)也很清晰,保護好自己手下的一兵一卒。
聽罷他整個人都傻了,沒聽說過打仗要保護兵卒的,就是想保存實力,不想打唄?
最能突出趙家家主意圖的是,他把趙家的一位公子派給了趙福當(dāng)副官,說是要讓這位在花街柳巷獨戰(zhàn)四方的紈绔公子見識一下真正的戰(zhàn)場,見見世面......
很明顯了,怕是連趙家家主自己,都認為這場仗是不會真的打起來的。
畢竟都不是為了自家的利益,而是被別人驅(qū)使著做事,情不情愿先不說,起碼不用那么認真了吧。
這可算苦了趙福了,沒哪個將領(lǐng)愿意領(lǐng)著這樣一個拖油瓶打仗......
這保護兵卒的仗已經(jīng)夠難打了,還得讓公子爺見世面,難啊。
“阿福啊......趙將軍啊,前面好像來人了?!?p> 公子趙珠玉提醒了趙福。
聞言,趙福抬眼看去,前方有一支數(shù)萬人的軍隊,正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行進著,從這個方向來的,自然是王家的兵馬。
看著眼前這情況,趙福的疑惑更深了。
王家本可以做做樣子,卻開始真的打中州,這已經(jīng)讓趙福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都是在幫別人做事,怎么你王家人就這么敬業(yè)?
而眼下,他們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會來攻打玉徽的呢?
趙福哪里知道,王家的有苦說不出。
以皇商身份進入玉徽的沈貝殼,直接把玉徽城的財帛狀況如數(shù)家珍,偏偏王家還不敢動人家,真要對沈貝殼出手,那這圣旨可算是白遵了。
而當(dāng)使者把消息帶回去的時候,知曉了林詭居然出動了一位軍侯,正在邊境火急火燎地候著,王家的家主直接就汗沒停過。
更讓他心驚膽戰(zhàn)的是,據(jù)小道消息,當(dāng)初的那五谷林,玉徽人的噩夢,其實并非詭公子有意為之,而是出自這位被稱為不死狼王的新軍侯之手?其殘虐性情可見一斑。
王家家主當(dāng)即就下令了,沒辦法,直接打,真打!
不跟龍巖真打,怕是就有人找他真打了......
當(dāng)然,王家家主也不是癡傻之人,聽到林詭提醒到趙家有可能發(fā)難,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道理,自然著手做了準(zhǔn)備。
“阿趙將軍?!?p> 聽到這公子爺又張嘴了,趙福無奈地回道:
“您想叫阿福就叫吧......別叫我阿趙將軍?!?p> “好的,阿福將軍?!?p> “......何事?”
“咱們這不上去打他們?”
看著這位啥也不懂的公子哥,趙福搖了搖頭,可人家身份在這擺著,他只得耐著性子解釋道:
“公子勿要心急,這仗本就非我趙家想打的仗,無非是做做樣子給龍巖軍看看罷了,想來那王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攻打中州已經(jīng)用了他們不少的兵力,且每天的投入都是巨大的,他們自然也是不愿意真打的?!?p> “可是,阿福將軍......”
“公子,你要理解,非是在下不愿您去戰(zhàn)場上廝殺,而是這場仗,屬下要以保卒為重,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會動手的,我們就做到能夠應(yīng)付龍巖的程度,就可以了?!?p> “不是,阿福將軍......”
“好了,公子,等下對面的人來了,我?guī)デ懊娼嘘囌勁锌梢园?,莫要再想些打打殺殺之事了,您真的不適合。”
“阿福!”
“嗯?”
“我咋感覺對面的人完全就是想真打的意思!”
聞言,一通說教的趙福終于騰出眼來看了一眼前方王家的軍隊,這一看,直接驚出他一身的冷汗。
只見玉徽方向來的這支兵馬,跨過了兩地交界,卻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而且馬速竟然還隱隱加快,完全是一副要直接沖陣的意思。
對面想真打!連這公子哥都看出來了,身位將軍的趙福又怎么會看不出來呢?
可是為啥呀?你王家未卜先知,知道我趙家要來就算了?到底何時又成了我鳳鳴忠良了呀?
隨著雙方軍隊的距離在幾個瞬息之間被快速拉近,趙福當(dāng)即下令準(zhǔn)備接戰(zhàn)。
大軍對壘,想掉頭就走可沒那么便利,把保卒時刻掛在心上的他選擇了一種損失最小的應(yīng)對方法。
而當(dāng)他看到了對面軍陣中一馬當(dāng)先,把整個軍陣都落在后面的那位將領(lǐng),趙福似乎有些明白了。
與趙珠玉把甲胄穿成皮坎肩不同,這位將領(lǐng)是真的穿了個皮坎肩,只見他一身獸皮,大片結(jié)實的肌肉都裸露在外面,口中似乎還在高聲呼喊著什么。
趙福聽說過,在戰(zhàn)場上這么穿的將領(lǐng)是少之又少的,而這位,最近正當(dāng)紅。
隨著距離變的更近,趙家軍隊這邊終于聽清了這位新晉軍侯的呼喊:
“奶奶的!就你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