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賀燼走到窗邊,嘴里咬著煙,依舊沒點燃。
他在戒煙,他知道姜絮學(xué)會了抽煙,但沒有癮。
前些日子在一起時,沒見她抽過,他便沒提。
他也忘了第一次抽煙是什么時候,只記得剛到賀家那段時間抽得很兇,最烈的煙,不要命地抽,在自己成立的工作室里沒日沒夜,賀家水深,總要有保住自己和母親的退路。
管理賀氏之后,工作室那邊就去的少了,現(xiàn)在……
“賀燼?!鄙砗蟮暮艉按驍嗔怂乃季w。
回頭便看見姜遠山從房間里走出來,視線下意識落在了他腿上,將嘴里的煙扔進垃圾桶,快步走過去扶著他。
“沒事,這幾步路還撐得住?!苯h山揮了揮手,到也沒推開他。
兩人在病房門前的椅子上坐下,空氣安靜了一瞬,賀燼先開口道:“抱歉…”
稱呼還沒喊出口就被姜遠山出口打斷:“沒什么好抱歉的,你沒錯,你和小絮都沒做錯?!?p> “即使沒有賀家,許中遠也不會安生的過日子,他野心太大,能力太小,賀望江也不過是個導(dǎo)火索,沒有這個契機,姜氏和你們賀氏也不對付,畢竟是同一行?!苯h山拍了拍他的肩,語氣輕松,就像是在道家常般。
“不用這么嚴肅,說到抱歉,還是我耽誤了你和小絮,”見賀燼深情依然暗沉,姜遠山笑了笑,“今后你就先叫我一聲叔叔就好?!?p> 賀燼點頭:“嗯,好的,姜叔叔?!?p> 姜遠山笑了兩聲,中氣十足,看起來心情不錯,沒了以往面對外人時的嚴肅和一絲不茍。
這孩子,難怪他家那個原本一竅不開的丫頭會那么喜歡。
他們交談了解的不多,但僅這幾個眼神和幾句話,不難看出這孩子言語舉止中的氣質(zhì)和風(fēng)度,以后必然有一番作為。
他信得過自己的女兒,也肯定她的眼光,即使錯了,他現(xiàn)在醒了,也是她永遠的后路。
“別緊張,我和她媽媽都不會干涉你們之間的事,今天只是說,日后公司那邊我會接手,去追求你們想向往的,沒什么再能阻攔你們,既然小絮選擇了你,她一定會對你好的?!?p> 賀燼聽著,起初他完全沒有想到姜遠山會和他說這些,心里莫名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少見的沉默了很久。
“我會的,謝謝叔叔?!辟R燼深色認真,對上姜遠山的視線,不避不讓,坦坦蕩蕩。
“好,好??!”姜遠山看著賀燼的神色,眼中止不住的欣賞和滿意,連著道了兩聲。
“進去吧,那丫頭還特地叮囑讓我不要兇你?!苯h山語氣有些無奈的惆悵,搖了搖頭,卻還是笑著的。
剛剛就是那丫頭讓他出來叫人,倒也稱了他的心意,他便應(yīng)了。沒想她邊掉眼淚便讓他不要兇人家,他趕緊就出來了,真不知該心疼還是無奈。
他們養(yǎng)了十八年的寶貝女兒,就這樣交出去了,哎,真是…
“嗯?!辟R燼應(yīng)了聲,先站起來,見姜遠山自己起身,他便在一旁站了一會兒,跟在他身后兩步,先手推開門。
姜絮依舊是靠坐在床上,眼眶紅的可憐,眼巴巴地瞧著賀燼走過來,不知怎的,剛憋回去的眼淚又止不住滴下來。
虞瑾在一旁有些哭笑不得,姜絮沒跟他們講自己在哭什么,就一個勁地掉眼淚。
這樣倒也好,壓抑了太久了,她真怕姜絮把自己憋壞了。
“阿姨,我來吧?!辟R燼走到虞瑾身旁,拿過一旁的紙巾說到。
也好,讓他們兩個年輕人好好待一會兒。
“嗯好,那我們先回去了,明天中午再來?!庇蓁獪赝竦匦α诵Γ鸵慌缘慕h山對了個眼色,將趴在姜絮床旁邊的小姜佑一把拉起來,帶出了房門。
“燼哥……”姜絮眨眼,豆大的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
好丟臉,好委屈,真的止不住嗚嗚嗚…
女孩哭得一抽一噎的,擔(dān)心扯到傷口,幅度很小,把鼻子憋的通紅,看著可憐兮兮的。
“嗯,我在。”賀燼用紙擦去了她臉上掛著的淚珠,望進她的雙眸,眼神溫柔而繾倦。
姜絮淚眼朦朧,卻還是被這樣的眼神下意識止住了抽泣,思索了兩秒,張了張手,帶著鼻音道:“燼哥,要抱?!?p> 聞言,賀燼勾起唇,這姑娘怎么這么可愛。
“背上有傷,抱你不方便,親你好不好?”
“好?!苯跷宋亲?,也不管她滿臉淚痕,還是要親。
賀燼俯身湊近,從她的下顎開始一點點向上,吻掉臉上殘留的淚珠,有些咸澀他不在意,一寸寸耐心地吻過。
最后的吻落在女孩有些顫抖的眼睛上,吻很輕柔但足夠珍視。
他的女孩,他的一生,以后再也不會放手她一人。
………
姜絮住院期間,賀燼基本一天都呆在醫(yī)院里。
他發(fā)現(xiàn),姜絮最近愛撒嬌,粘人,愛掉眼淚。
他樂見其成,因為姜絮什么樣子,他都喜歡,喜歡她的獨立自信,喜歡她的笑容明媚,喜歡她對他的依靠。
正值盛夏,那兩日姜絮饞奶茶冰激凌饞的厲害,但太冰和太甜的食物在傷口恢復(fù)期不建議吃,賀燼剛開始扣著不讓她碰。
姜絮眼見著自己到手的外賣飛了眉毛一皺,嘴巴一癟,眼淚就掉出來,把賀燼弄得束手無策,只能妥協(xié)讓她吃三口,一口都不能再多了,她三分鐘都沒跟他講話。
再比如,若是早上醒來,姜絮沒看見賀燼,就會給他打去電話,如果賀燼是去買早飯,她就會說:“燼哥,我不要吃早飯了,你快點回來?!?p> 之后賀燼都讓人買了送到房間。
如果賀燼因為急事去了公司,她就不想掛電話,又委屈又乖巧,賀燼也不會掛電話,就這么通著,直到他回去。
而后便讓助理把需要他過手的事物到醫(yī)院向他匯報,甚至讓人到醫(yī)院的會議室開會,院長自然答應(yīng)。
每天為了讓姜絮多睡會兒,不到九點他也不接任何工作上的電話。
姜絮說什么,他都依著,現(xiàn)在是,以前是,以后也是。
可真到了換藥的時候,紗布扯著傷口,痛癢難耐,姜絮臉色蒼白卻一聲不吭,不喊疼也不掉眼淚,甚至還能笑著說不疼。
賀燼不接話,親親她汗?jié)竦念~頭。
怎么可能會不疼,也只有一點點疼的時候她才會和他說。
姜絮換好藥剛睡下,許志鑫就來了,前些日子斷斷續(xù)續(xù)也來過好幾次,不過是和宋厲他們一起,鬧騰得很,沒多久就被賀燼趕回去了,姜絮需要靜養(yǎng)。
這次他是一個人來的,像是有心事,樣子挺頹廢,平常最在意的一頭卷毛都亂糟糟的。
紀靜也來過好幾次,不過許志鑫前腳剛出去,她后腳就進來了。
一次還可以說是巧合,但次數(shù)多了,他們也就是看破不說破。
紀靜在躲著他。
“之前不是好了?”賀燼靠在病房門前,看著許志鑫這位曾經(jīng)風(fēng)流倜儻的大少爺一臉喪氣,挑眉道。
“家里給我弄了個聯(lián)姻對象,她知道了?!痹S志鑫垂著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
“很喜歡?”賀燼想到姜絮對她這個小同桌挺上心的,又道:“非她不可?”
許志鑫沒停頓:“嗯?!?p> 賀燼姜許志鑫的煙扔回去,被他接住:“在戒煙,抽了煙離她遠點,二手煙不好?!?p> 許志鑫:“……”
“處理好一切再去找她,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找我。”
聞言,許志鑫驀地支棱起來,眼神亮了不少。
他家生意確實出了些問題,而且他的父親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一堆爛攤子等著他去收,那個所謂的聯(lián)姻對象,也是為了保住他們家的緩兵之計。
紀靜和他不一樣,生活平靜,按部就班,父母教導(dǎo)她,在該做什么的年紀里做什么,在之前的十八年里,她一直很乖地照做,唯一被打破的,就是在高三那年和他在一起。
而紀靜也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姑娘,認自己認定的。
就像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即使被父母知道了,她也未曾想過放棄,而是更努力地讀書,向父母證明,也是給自己的人生一個答復(fù)。
而現(xiàn)在,知道自己玩不過他,便一直躲著他。
子午溫酒
許志鑫和紀靜會單獨寫一篇番外的,現(xiàn)在還在走正文劇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