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盡管如此,不合時宜的意外總會出現(xiàn)
不知爬了多久,洞穴被一股傳來若隱若現(xiàn)的黯黃色燈光照亮,但桐原亮司只是低頭爬著走,不敢往前看。
雪見真由美穿著粉色百褶裙,爬行的時候似乎違背了重力法則,飄逸的裙擺伴隨爬行時帶來的風力起舞,白色的小兔子安靜地躺在那里,等待著有緣人相會。
桐原亮司自認不是那個有緣人,所以看了一眼后就沉下腦袋。
幾分鐘后,最前方的遠藤薰突然喊道,“到出口了?!?p> 緊接著,耳邊就傳來鞋子和地面相撞的聲音,等到他爬到出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洞口鑲在墻壁的正中央。
這種構(gòu)造著實巧妙,從“H”型走廊變成“八”型,而兩面的墻壁呈現(xiàn)斜坡,所以從進去的洞口越爬越高,最終只能跳下來。
“吶……”
遠藤薰站在下面,伸出一雙指如蔥根的玉手,靈動的雙眸故做無謂地看向桐原亮司。
但桐原亮司心里很明白,不愿社交的遠藤薰能夠主動伸手幫助別人,肯定要經(jīng)過一番心理斗爭,就連剛才她說的“謝謝”,也需要鼓起極大的勇氣。
恐怕這輩子還是第一次?
“啊,謝謝?!?p> 桐原亮司蹲在洞口,緊握住遠藤薰的雙手,腳尖一躍就跳下去,不到2米的距離簡直不要太輕松。
“這里是……”
雪見真由美雙臂抱在一起,呼出來的氣都是一股白霧,顯而易見,這里的溫度有點低,而且迷霧縈繞,離得太遠都可能會迷路。
遠藤薰體力只有2點,此時她已經(jīng)忍受不住寒冷蹲在地上,雙手放在一起揉搓,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更加沒有血色,換一身衣服完全可以扮演貞子。
距離不到一米,桐原亮司可以清楚地聽到從她嘴里發(fā)出的嘶嘶聲。
桐原亮司脫下外套,想把衣服給遠藤薰蓋上,然而他注意到雪見真由美也是不停地跺著雙腳,若是只給遠藤披上外套,會不會有點太……
桐原亮司拿著手中的外套,有些不知所措,而雪見真由美看到這個畫面后,一把摟住站在一旁的犀谷隼人,嘴角牽扯著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
“我沒關(guān)系……和小隼人抱在一起可以取暖,桐原同學還是把外套披給遠藤同學吧,她比我更需要?!?p> 桐原亮司見狀默默地點著頭,走過去把衣服披在遠藤薰身上,環(huán)視一圈后說道。
“洞穴是傾斜的,這里應該是三樓,估計再往前走一點就能……”
桐原亮司沒有說完后半句,但是話中的含義大家都明白,只有犀谷隼人緊貼在雪見真由美的身邊,若是脫下他的皮套,可以看到一雙困惑的大眼睛。
“那么……阿嚏……我們繼續(xù)往前走吧?!?p> 遠藤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這個房間大約有五十平方米,空調(diào)開著冷氣,桐原亮司也覺得趕緊走為妙,他牽住遠藤薰和雪見真由美的手心,兩人的手指都是僵硬而又冰涼,似乎都不能打彎。
桐原亮司下意識地握緊,似乎想用自己的體溫來驅(qū)除對方體內(nèi)的虛寒,“這里霧氣比較大,我們還是手牽著手比較好,以免走丟后尋找起來遇到麻煩?!?p> “嗯,小隼人,你也要拉緊我?!?p> 于是,桐原亮司站在中間,左邊是遠藤薰、右邊是雪見真由美,而犀谷隼人站在雪見真由美的右邊,四個人手心緊握,恍如爸爸、媽媽、兒子和情人。
剛走五六步,桐原亮司就看見遠方靠墻邊陳列著一排排長方體的柜子,每個柜子的旁邊都閃爍著綠燈,屋里的霧氣正是從這些柜子中散發(fā)出來。
唯獨靠近天花板的一格,柜子卡在中間,旁邊閃爍著刺眼的紅燈,那里沒有白霧籠罩,但是一雙爬滿蛆的手緊貼在柜子兩側(cè),似乎想要努力地重回冰柜里。
這里是精神病院的太平間,桐原亮司看一眼就覺得頭皮發(fā)麻,他對精神病院有了重新的認知。
‘難道精神病院也總死人?’
“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遠藤薰也看見了這幅畫面,倉促地說道,桐原亮司連連點頭,大步朝前邁去,他覺得左手傳來更加緊握的感覺。
撥開籠罩在四周的霧氣后,桐原亮司找到了貼著【EXIT】的大門,桐原亮司握住門把手,用力地推開這扇鐵門,伴隨著咯吱作響的聲音,門被拉出一條縫后,幾只灰色的老鼠鉆了進來。
離開這間所謂的停尸房后,桐原亮司沒有把鐵門重新關(guān)上,而是留下一條縫。
這么有演技的老鼠,還是留一條生路比較好。
“歡迎來到遠藤精神病院!”
桐原亮司剛轉(zhuǎn)過身,天花板上的閃光燈就亮了起來,可能是雙眼習慣了黑暗,面對突如其來的光亮,他瞇縫著雙眼,松開右手擋在額前。
白色的燈光照射在房間正中央,離開停尸房后,他們又進入了詭異的屋子,恍如俄羅斯套娃,眼前的人披著一件白袍子,頭上套著一個眼鏡王蛇頭套,露出血盆大嘴的模樣嚇得雪見真由美一聲尖叫。
“他人的安全,您本人的保障!遠藤精神病院,來的不都是病人!我是這里的院長,歡迎各位病人的光臨!”
話罷,這位院長就從地上撿起一塊白色殘骸,直接扔進頭套的嘴里,瞬間就傳來嘎嘣脆的聲音。
“桐原同學,這位就是……”
雪見真由美抱緊犀谷隼人,探著小腦袋小聲在桐原亮司耳邊詢問。
“差不多吧?!蓖┰了竞傻乜粗矍暗脑洪L,這股似曾相似的聲音,他好像在哪里聽過……
房間內(nèi)除了他們四個人外,在院長旁邊還跪著兩個人,他們都被膠帶封住了嘴,發(fā)出“唔唔唔”的聲音,手和腳……
不對,這兩個人沒有手和腳,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可以看到這兩個人只剩下一副軀體。
“做得也太逼真了吧……”
桐原亮司咂舌稱贊,不過下一秒他的身子就控制不住地抖動一下,只聽“咚”地一聲悶響,院長操起棒球棍就分別砸向兩人的腦袋,瞬間兩人就癱倒在血泊中,鮮紅色的血液順著傷口流淌在地面。
這時候,桐原亮司才發(fā)現(xiàn)他們腳下的瓷磚都是暗紅色,很有可能就是被鮮血染紅……
“遠藤同學,你們家投資的鬼屋,不用做得這么步步到位吧?”
眼前的畫面過于血腥,遠藤薰蹙著眉頭側(cè)過身子干嘔一口,但她嘴里還是逞強道。
“效果越逼真,你的計劃成功概率才更高。”
桐原亮司看向犀谷隼人,他完全埋在雪見真由美的懷里,一眼都不敢向前看。
話是這樣說沒錯。
“我們只是過路的游客……大哥,你不用這樣敬業(yè)吧?!?p> 桐原亮司走向前,忍住胃里翻騰的酸水,開始做起交涉。
“游客?我們吃得就是游客!”
院長把棒球棍放在肩膀上,走到桐原亮司面前,扭著脖子看向后面的女生和小孩,打了個響指,中間的燈管齊刷刷地對遠藤薰。
“你們一共四個人!我可以放三個人離開,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你們來商量誰留在這里?!?p> 聽完這句話后,桐原亮司當下就確定這位聲音耳熟、作風乖僻的院長是“戰(zhàn)友”,馬上回過頭朝遠藤薰、雪見真由美商量。
“看來我們遇到麻煩了……留在這里,多半會跟那兩個人一樣的下場,腦袋被棒球棍砸穿,四肢全部被砍斷……”
桐原亮司蹲下來故意在犀谷隼人前放狠話,果不其然,犀谷隼人跑過去又緊緊抓住遠藤薰的手,喃喃叫道。
“媽媽……害怕……”
桐原亮司朝遠藤薰使了一個眼色,站起身又朝雪見真由美點頭暗示。
“隼人,無論怎么看,在這種時候留在這里的人都不應該是我吧?”
遠藤薰的視線突然變得兇惡起來,渾身散發(fā)著惡人的氣息,“我是不會留在這里的,恰恰相反,其實在三個小朋友里,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p> 遠藤薰狠狠地甩開犀谷隼人的手,退后一步頭朝下,雙眼不滿地瞪去,“就是你第一天掀我的裙子吧?不要叫我媽媽,我才不是你的媽媽?!?p> 犀谷隼人摘下頭套,不可置信地搖著腦袋,眼淚沖洗了他的臉龐,緊跟著他又跑到雪見真由美的懷里,哭嚷著喊道。
“小雪姐姐……不要丟下我!”
關(guān)鍵時刻到了!
桐原亮司和遠藤薰都注視著雪見真由美,她被這股視線盯著后背發(fā)涼,牙齒咬著上唇,閉上眼睛直接把犀谷隼人推倒。
“才不要呢!在這種時候,在這種時候,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吧!泥奏凱!”
犀谷隼人接連被自己親密的人推倒在地上,他一臉迷茫的表情,怔怔地癱坐在地上,最后爬起來邊哭邊爬。
“喂,你們選好留下的人了嗎?”
院長拿起棒球棍砸了一下瓷磚,碎片迸濺過來,嚇得犀谷隼人重新爬了過去,雙眼乞求地看向雪見真由美和遠藤薰。
“抱歉!”
雪見真由美雙手合十,朝犀谷隼人點頭致歉,率先走了過去。
遠藤薰冷漠地看向犀谷隼人,她沒有立刻走過去,而是走在犀谷隼人的耳邊,小聲嘀咕著。
桐原亮司不解地看向眼前的兩人,他發(fā)現(xiàn)遠藤薰從犀谷隼人耳邊說完某句話后,犀谷隼人的表情怔住了,連綿不斷的哭聲變成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
“還有一個……”
院長的棒球棍指向桐原亮司,又走到犀谷隼人的旁邊指向犀谷隼人的后腦勺,原本就恐怖的眼鏡王蛇頭套在這種燈光、道具渲染下愈發(fā)顯得詭異。
“我留下。”
桐原亮司雙手握拳大聲喊道,同時在犀谷隼人面前展示一副慷慨赴死的臉龐,他走到犀谷隼人面前蹲下來,抓住他那隱藏在皮套中的小手,眼神無比的真誠。
“我知道你一直都討厭我,現(xiàn)在這種情況,我也不在乎理由了。但是我想告訴你……”
“爸爸一直愛你!”
‘啊,好尬啊,我這是說了什么?簡直可以在鬼屋里摳出三室一廳了,羞恥啊,這件事堅決不能傳出去,等關(guān)系好了后,一定要堵住隼人的嘴巴。’
桐原亮司硬著頭皮站起來,他還沒轉(zhuǎn)過身,就發(fā)現(xiàn)一副冰冷的手銬銬在自己的手上。
‘這是什么情況?劇本里沒有這樣寫???你這NPC做過了吧?唉?’
不遠處的遠藤薰朝自己半眨一下眼,嘴角浮起捉弄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