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
西宮澈盤腿坐在地面,抬頭仰望著夜空。
今晚的夜,還是這么涼。
夜已經(jīng)很深了,看上去,再過不久就該天亮了。
到時候,褪去陰森,這間神社又會是什么模樣呢?
西宮澈不清楚,但是,可以期待。
等待著,可以看到陽光灑在神社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風景,是美麗,還是可怖,都是值得欣賞的。
絢瀨舞同樣坐在西宮澈的身旁。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里面還孕育著星辰。
她的眼神,從來都只是冷淡,而非黯淡。
只有心中的火焰熄滅的人,眼神才會暗淡無比。
原野凜背靠著西宮澈的身子,呆呆地凝望著那個鐵碑。
那個洞口之后,就是真相嗎?
還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她不禁懷疑著。
如果這一切都得不到答案,到那個時候,她又該怎么辦呢?
所有的一切,真的可以了結(jié)嗎?
原野凜并不算偉大的心靈,如此泛著疑問。
西宮澈并不知道原野凜的想法。
就算知道,他也無能無力。
有些迷茫,是只能自己走出來的。
不是所有的疑問,都能夠由別人給予答復。
西宮澈是如此,絢瀨舞是如此,原野凜,想必也是如此。
淡淡的熒光從西宮澈身上升起,治愈著他身體的傷勢。
斷裂的肋骨,好似緩緩修復了起來。
這樣下去,不用多久西宮澈就可以動身了。
不管將要面對的是什么,這也是最后一次了。
回頭的念頭,沒有哪怕一瞬間出現(xiàn)過。
“喂?!?p> 絢瀨舞突然輕聲開口道。
這是在叫誰,不用問也知道。
西宮澈數(shù)著天上的星辰,流落著的牛郎織女,淡淡道。
“嗯?”
“你真的,跟那兩起案件沒有關系嗎?”
西宮澈停頓了一下。
他數(shù)到了第三百顆星星。
“這個問題很難得出答案,你知道,我也知道?!?p> “……”
絢瀨舞沒有說話。
也許,她知道吧,同處另一個世界,被牽連到的情況,絢瀨舞也不是一次都沒有。
但是,她還是得將西宮澈帶回去。
跟個人的好惡無關,這是她的職責。
“如果你是無辜的,那么,任何人都無權(quán)審判你。”
絢瀨舞這么說道。
西宮澈側(cè)過頭,看著她在月光下的側(cè)臉。
這句話的意思是什么,西宮澈知道,絢瀨舞也知道。
有一天,當西宮澈真的走到那個地步的時候,要是他真的是無辜的,絢瀨舞一定會為他找出證據(jù)。
這次回去,想必也是如此。
“謝謝?!?p> 西宮澈再次抬起頭看著星空。
西宮澈的雙眼和絢瀨舞不同,里面沒有點綴著的星辰,只有一團漆黑而已。
可能,他心中的那團火焰,早就已經(jīng)熄滅了。
也或者,它從未燃燒過。
這個,西宮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無論如何,他能做的,只有前進。
書籍中,少女睜開了雙眼,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西宮澈想要守護些什么,卻從來不曾考慮過,自己是否也需要人守護呢?
這個問題,可能永遠也得不出答案。
場中,一時之間沒有了聲音。
只有微風裹挾著一絲寂寥,膽怯地跑過。
“回去之后,你想要干什么?”
西宮澈問道。
這次,他問的是原野凜。
這個女孩,她想做的又是什么?
“……哈?!?p> 原野凜呆呆地凝望著洞口,沒有回答西宮澈的問題。
她沒有聽見,就算聽見了,也無法得出答案。
西宮澈沒有追問。
看來,這件事情要是不能走到最后,那么,原野凜可能一輩子也只能困在這間神社里徘徊。
“那你呢?你又想做些什么——我指如果你無罪的話?!?p> 絢瀨舞問道。
“誰知道,總之,先回家吧?!?p> “你的家在哪里?!?p> “……京都?!?p> “你很想家嗎?”
“誰知道,也許我只是想那里的景色而已?!?p> “不喜歡東京?”
“并不是這樣,只是,不太適合我。”
二人一問一答,時間在點點滴滴的流逝。
西宮澈的傷勢應該已經(jīng)不礙事了。
他嘗試著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并沒有什么問題。
手腳可能有點不太靈活,但一會應該可以恢復。
要是戰(zhàn)斗,西宮澈也不大可能拖后腿。
“要走了嗎?”
絢瀨舞問道。
西宮澈點點頭,率先走向洞口。
“你覺得,里面會是什么?”
絢瀨舞快步走到西宮澈身旁,問道。
里面的是什么,絢瀨舞當然沒有指望從西宮澈口中得到答案,只是一個隨口問問。
“不清楚,什么都無所謂?!?p> 西宮澈答道,“我們已經(jīng)無法后退了?!?p> “說的也是?!?p> 有一搭沒一搭,兩個人一點緊張感都沒有。
想要讓這兩個人緊張,可能需要世界末日也說不定。
只有原野凜一個人拉著西宮澈的衣袖,沉默不語。
西宮澈眼角瞥見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原野凜這個狀態(tài)也許放在這里是最安全的。
可是,不行。
不親眼去見證著一切,那么原野凜的心結(jié),也就永遠不會打開。
那樣的心靈創(chuàng)傷,要強過肉體的傷害。
原野凜和西宮澈以及絢瀨舞一樣,都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不是什么東西在推著他們走,而是他們只能繼續(xù)往前。
這真是讓人前進最為有效的方法了。
腳步聲整齊劃一,三人的影子逐漸被洞口的黑暗所吞噬。
西宮澈等人面前出現(xiàn)的,只有一片漆黑。
但,在走過一段距離之后,泛著白光的階梯出現(xiàn)了。
它就那樣明目張膽的等待在那里,就好似歡迎著西宮澈幾人。
事實上,可能也的確如此。
畢竟,這是為西宮澈所準備的“盛宴”的最后一場。
此前的場次對于西宮澈而言,有些平淡了。
之所以會那樣,也許就是為了這最后的爆發(fā)。
階梯螺旋向下,一眼望不到頭。
西宮澈幾人走在上面,許久都沒有看到盡頭。
時間都好似在這里面有些混亂了。
好似是走了一分鐘,又好像是走了一個小時。
這個,誰也無法確認。
只是隨著階梯的逐漸深入,不僅僅是階梯本身,連這個通道周圍的墻壁都泛起了幽冷的寒光。
已經(jīng)無法讓人感受到夜晚的深邃了。
現(xiàn)在在西宮澈等人面前的光彩,比之白天都要奪目得多。
白天的太陽,都未必有這么耀眼。
西宮澈瞇著眼睛,一步一步前進著。
他抓著原野凜的手,好讓她不要跌倒。
這個階梯不知道有多長,如果摔倒的話,可就有點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