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君豪大酒店的時候,吳徽鈺收到了趙子亮的轉(zhuǎn)賬,不多不少五千塊,和平時給她的生活費一樣。趙子亮緊接著發(fā)來一個笑臉,讓她在外面玩得開心,不用惦記家里。
吳徽鈺禁不住冷哼一聲,孩子在她這里,還有什么需要她惦記的?錢收了,信息沒回,趙子亮也不再追述,對話框里安靜如常。
對于趙子亮的態(tài)度,吳徽鈺打從心底感到失望,他到底把她當(dāng)什么?他家把她當(dāng)什么?
吳徽鈺越想越氣,辦了入住手續(xù)、到了房間后,就給公公趙宗陽打電話,在趙家,也只有公公還能站她這邊為她說話。電話是婆婆孟艷接的,一上來就連珠炮似的:
“哦,小吳啊,你怎么有時間打電話過來?暉暉睡了嗎?孩子小,空調(diào)不能吹一夜,涼透了就關(guān)掉,窗戶打開,還是吹自然風(fēng)好。對了,亮亮回來了嗎?這幾天總說加班加班的,賺錢也不能不要身體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吳徽鈺把手機(jī)拿遠(yuǎn)了些,她不喜歡這個婆婆,嘮叨啰嗦不說,還兩面三刀,總在趙子亮那兒說她壞話。
“你在不在聽啊?”孟艷不耐煩地問。
吳徽鈺“嗯嗯”了兩聲,打算快速結(jié)束這通電話。
孟艷卻叫住她:“亮亮還沒回來?那你轉(zhuǎn)告他,爸爸住院了,要是有時間就回來看看,沒時間就算了,別耽誤工作?!?p> “爸病了?”吳徽鈺問。
“換燈泡的時候摔了一下,小腿骨折,沒多大事?!泵掀G輕描淡寫。
吳徽鈺說:“爸年紀(jì)大了,以后這種事可以喊二叔來做。”
“沒喊他,徐曉坐小月子,在家照顧她呢?!?p> 吳徽鈺聽出來婆婆的語氣有些不快,本想勸,可想到自己馬上就不是趙家的兒媳了,便把話咽了下去,胡亂搪塞了兩句,就掛了電話。
她覺得自己這個婆婆挺有意思的,生了兩個兒子,小兒子住對面,卻連換燈泡這種小事都不愿意勞煩,大兒子家隔了四十分鐘的車程,卻連家里買綠蘿這種事都能讓趙子亮開車運過去。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吳徽鈺好拿捏,而她自己,卻讓二兒媳徐曉給拿捏住了。
事到如今,吳徽鈺不得不怨自己,當(dāng)年婆婆死活不同意趙子亮娶她,可她非要嫁,趙子亮是個媽寶,就要妥協(xié)了,結(jié)果暉暉來了,她那身體已經(jīng)不適合再做人流,只好奉子成婚,只領(lǐng)了證,公司里基本沒人知道,趙子亮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鉆了空子,和蘇慕明藕斷絲連。
往事不堪回首,吳徽鈺嘆了口氣,打算洗個澡后加急做個簡歷出來,明天就開始找工作,又聯(lián)系了一個之前在公司玩得較好的朋友,請他幫著也找找,對方很快就回復(fù)了,沒多問,很爽快地回了個“OK”。
吳徽鈺這才安心,衣服脫了一半又不放心,怕錯過電話,便把手機(jī)拿進(jìn)浴室,結(jié)果剛進(jìn)去就有一個電話進(jìn)來。吳徽鈺忙去看,系統(tǒng)提示是中介,拒接,對方又打,鍥而不舍,吳徽鈺只好接了。
“請問是趙先生嗎?”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打錯了?!?p> 吳徽鈺剛要掛,對方又問:“是趙子亮先生嗎?”
吳徽鈺的頭皮跟過電似的,直覺這一定又是趙子亮的風(fēng)流債,沒好氣地懟她:“你打錯了。”
“沒錯啊,登記的就是這個號碼。哦,您是吳女士吧?您家是藍(lán)灣小區(qū)9幢2單元1603室嗎?”
“你是哪里?”
吳徽鈺警覺起來,直覺趙子亮一定是借高利貸了,人家銀行催債來了。
“吳女士您好,我這里是愛家房產(chǎn),有顧客想看看房子,請問您什么時候方便呢?”對方說。
“你的意思是我家房子掛在了你們店?你搞錯了吧?”
吳徽鈺說這話的時候,腦子里閃過一絲念頭,莫非真是趙子亮瞞著她要把房子賣了?
對方大概明白了什么,也不點破,只說道:“是趙子亮先生把房子掛到了愛家網(wǎng),系統(tǒng)匹配我做您家的房管員,這套房子被售出之前,由我為您服務(wù)。”
“這房子我不賣?!眳腔这暲淅涞模芭尽钡膾斓綦娫?。
多么可怕!她怎么也想不到趙子亮竟背著她搞這么大動作。如果今天沒遇到蘇慕明,不知道那件事,那就不會吵架,既然沒吵架,那就不會鬧離婚,一切都好好的,可是誰能想到,這都是假象,冰層之下一直在暗流涌動。
吳徽鈺沒心思洗澡了,火速收拾行李,然后抱起暉暉出了門,她必須立即回去問清楚,就算這次要鬧個天翻地覆,那她也絕不能妥協(xié)。
到家已經(jīng)凌晨一點半,趙子亮正在書房打游戲,廝殺太過激烈,沒注意到吳徽鈺回來,戴著耳機(jī)罵罵咧咧的,同時把煙屁股狠狠地揉進(jìn)煙灰缸里。
書房里像是放了煙霧彈,和外面如同兩個世界,吳徽鈺忍受不了煙味,徑直走過去,一把拔掉插頭。
“我靠!誰呀?”
趙子亮尋找罪魁禍?zhǔn)?,看到吳徽鈺時有些吃驚,問她:“老婆,你怎么回來了?”
吳徽鈺不吭聲,轉(zhuǎn)身往客廳走,趙子亮跟上去,又問了一遍:“你怎么回來了?”
“你不希望我回來?放心,我不會管你的,以后你愛玩什么玩什么,愛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玩到什么時候就玩到什么時候?!?p> 吳徽鈺的最后一句話提醒了趙子亮,他往墻上的鐘看,嚇了一跳,叫道:“我靠!都一點半了!老婆,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兒子呢?也回來了?”
趙子亮說著要往房間走,吳徽鈺叫住他:“你站住,暉暉睡了。你坐吧,我有話要問你?!?p> 趙子亮露出疲態(tài),“我不是說了嗎,明天就去找她一刀兩斷。”
“愛斷不斷,我要問你另一件事?!?p> “又有什么事?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趙子亮打了個呵欠,往書房走。
“你是不是瞞著我把房子掛到了中介?”吳徽鈺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p> 趙子亮一愣,想矢口否認(rèn),可轉(zhuǎn)念一想,既然她這么問了,那她一定已經(jīng)知道了,不由暗罵那個該死的中介,必須要讓他再填房主的號碼,他只好……該死的!
趙子亮轉(zhuǎn)過身子,露出笑臉,“哎呀,我千瞞萬瞞,還是被你知道了,你不是一直說想換房嗎?這種事還要你來操心嗎?交給我就行了?!?p>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腳,趙子亮又說:“這小區(qū)狗多,你不是嫌吵嗎,再說這房子的學(xué)區(qū)也一般,兒子還有一年半要上幼兒園了,得早做準(zhǔn)備?!?p> 吳徽鈺一直看著他,以前他一說謊眼神就飄,不知道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氣定神閑,這兩年的心力盡數(shù)放在兒子的身上,竟沒注意到趙子亮已經(jīng)和自己不是一條心了。
“你說的這些都不假,但問題的關(guān)鍵是,房子的房主是我,買賣的決定權(quán)在我,即使你把它掛在了網(wǎng)上,即使你們已經(jīng)談好了,也得我點頭才行?!眳腔这暡患膊恍斓氐莱稣鎸嵡闆r。
話不重,但氣壓重,這觸到趙子亮的點了,這是他最在意的地方。
吳徽鈺當(dāng)然知道這一點,也是故意說這些話來刺激他,好讓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帶了點報復(fù)的意味在,她和趙子亮是裸婚,房子和車子都是她的婚前財產(chǎn),這么算起來,的確算她倒貼。
“你想怎么樣?”趙子亮強(qiáng)壓怒氣。
“離婚?!眳腔这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