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長夜山,縈繞著寂寥的寒意。
茫茫林海中,橫亙著猶如絨毯一般遍布起伏的山嶺。但冬夜的寂靜,此刻卻為一條蜿蜒而至的火龍打破——
“在那邊!”
“抓住他,別讓他逃了!”
星星點點的火光,此刻正沿山脊而下,那是山崖的方向——蒼山的斷口聳立于夜色之中,只若一座沉默的巨人。
行山人的一呼一吸之間,白霧升騰,似乎總能嗅到冰冷的鐵銹的味道,刺骨而腥甜。長靴踏過枯木,發(fā)出簌簌的響動,間雜著犬科動物的低吠。
而一道人影正在林海之中飛掠,不時化為一束流光,從縱橫交錯的樹影之下穿過,留下一片漸漸消散的星輝。
只不過逃逸之人身上明顯帶著傷,其身后林中斑駁的火把光芒逐漸近了,人與犬的影子正若隱若現(xiàn)。
曜不時回頭一看,初升的銀月在林海之中投下一片深重的陰影,他早已迷失了自身方位,但本能感到向東才能找到來時的路。
少年握了握手中的劍,劍柄上的龍鱗回應來粗糲的觸感,胸口的刺痛愈發(fā)明顯了——大約是之前在滾下山時受了傷,甚至可能肋骨斷了兩根。
他輕輕磨了磨牙,心中可以說稍微有那么一點兒后悔——不過略勝于無,甚至那樣的情感不過是一閃而逝,那是一時不查才落入眼下的困境之中,當然這對他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不過區(qū)區(qū)困擾而已。
因為英雄嘛,就是要在這樣的環(huán)境之下發(fā)光發(fā)熱的。
他只是稍微有一點兒憂慮其他人的處境,比如是孫臏那個愛哭鬼,至于西施和蒙犽嘛,他們應該都沒事兒——那可是他看好的同伴。
“喂,我說——”
曜一手仗劍立于寒風之中,回過頭去,高聲喊道。那喊聲順著獵獵寒風,在山谷之中傳出老遠,遙遙回響。
“我說——各位再這么追下去,我可是不客氣了?!?p> 林中遙遙傳來一片喝罵之音:
“這家伙,還嘴硬!”
“倒要看看,他打算怎么不客氣!”
“喂喂,各位,”曜一攤手:“不要欺人太甚啊,我這可不是怕了你們!”
可惜,這一次對面似乎并沒有回答他的欲望
相反林間之音已愈發(fā)迫近,他幾乎已經(jīng)可以聽到獵犬壓在喉嚨里的咆哮聲,嗚嗚作響。
曜搖搖頭——不知好歹。他回過頭去,任夜風吹拂自己額前發(fā)絲,將目光掠向山谷的東面,只要穿越了那里的峽谷之后,自己倒有百分百把握甩掉這些追兵。
而只要引開了這些討人厭的家伙,蒙犽和西施那邊也應當可以輕松解決問題。
他一轉(zhuǎn)身便向前沖去。
然而片刻,忽然隱隱一種嗡嗡聲從他左側(cè)后方傳來。
曜機敏地一撇頭,下意識向前一縱,一道黑影差之毫厘與他交錯而過。他翻身一滾,再簌簌從灌木叢之中站起身來,回頭一看,正好看到兩道影子一掠而過。
它們在樹梢之下半徑盤旋歸來,再一次向這個方向飛掠而至。
兩道黑影快逾閃電,但曜的反應更快。
他豎起劍。
劍訣,歸于塵。
一道金色月芒,與那兩道黑影交錯而過,曜感到劍刃上傳來的震動力度,劍刃將其中一道黑影在半空之中一分為二,并發(fā)出支離破碎的聲響來。
而另一道黑影則撞入他懷中,卻只如同鏡中撈月一般,擊中了一個晃動的虛影。下一刻那虛影頃刻之間如沙礫一般崩塌開來,在黑暗之中化作一片紛紛灑灑的星輝。
頃刻之間,一束流光從星輝之中飛離,向后閃爍了一小段距離,并重新出現(xiàn)在片刻之前他曾經(jīng)經(jīng)過的位置上,化作他的形態(tài)。少年一站定之后,想也不想抬手便向前一劍,金芒再一次從劍刃之上脫手飛出,將另一道黑影也打成碎片。
之間說來漫長,但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發(fā)生的事情。曜手抖了一下,忍不住悻悻然晃了晃劍刃——還好命中了。
他體內(nèi)的星之力并不那么牢靠,時靈時不靈的,阿姐還真沒教訓錯,他急于求成的心態(tài),并不利于鞏固星之力。只是若要他像其他人一樣刻板,那他也一樣作不到。
曜的目光落在那兩道黑影之上,已經(jīng)認出了那東西的來歷。
那是學院內(nèi)的傳信飛鳶。
那是機關(guān)院的機關(guān)飛禽,平日里一般用來在學院內(nèi)傳遞信箋或者是公文,機關(guān)院一年到頭最多的產(chǎn)物就是這玩意兒——只因為成本低廉,又特別容易上手。
機關(guān)院的新生們喜歡用這東西來蒙混過關(guān),并通過季末的考核,各類質(zhì)量參差不齊的作品,最后通過機關(guān)院流出,在稷下學院之內(nèi)廣為傳播。
只是風紀院更喜歡用這個東西來督查學院學子們的日常行止是否符合禮儀,久而久之這東西在學院之中也就成了人見人避的玩意兒。
他倒吸一口冷氣:
“哇,你們竟然用這東西???”
他還有余暇與對方開個玩笑:“我說各位,報復也就算了,沒必要與風紀院那些家伙同流合污吧?”
但他其實清楚,身后那些人的來歷。
對方果然不理會他,只見后面火把的光芒已經(jīng)穿過重重樹林,在影影憧憧之中,已經(jīng)有人沖出了森林;兩個身穿黑色長袍的追擊者發(fā)現(xiàn)了他的行蹤,并停下腳步,一左一右舉起手中弩弓瞄向這個方向。
而與此同時,數(shù)頭灰狼咆哮著從灌木叢之中沖出,帶著一股腥風撲面而至。
咦?
曜眨了眨眼睛,仔細向那些人看去,他和蒙犽在學院內(nèi)的‘仇人’不少,可這些人顯然不是。
稷下的學子們便是報復也是正大光明,絕不會若如此鬼鬼祟祟,藏頭露尾。
那么既然不是報復……
‘孫臏那家伙說的果然沒錯……’
曜想起自己大半夜在這個地方和這些人打交道的緣由,還有心系著的小安的安危,心中已經(jīng)確定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平日是不太愛思慮那些復雜的事情,但這并不代表著遲鈍,只是敏銳潛藏于心底,此刻若電光閃過,背后的真相便也一目了然了。
只剩下一些細碎的線索……
不過這些想法只在他心中存在了一剎那,曜手上一點不慢;事實上在對方表示出威脅的那一剎那,他身形已經(jīng)下意識向前一閃,化作一道弧光,猶若一片金色虛影一般落在那兩人面前。
乘對方還沒反應過來,曜擎起長劍,只帶起一線冷冽的光芒,向前一斬,劍光擊落對方手中弩弓。他再一步踏出,反轉(zhuǎn)劍刃一記劍柄擊打在那人鼻梁上,后者慘叫一聲,鼻血長流,仰面就倒。
而于此同時,曜一轉(zhuǎn)劍刃,劍鋒輕輕一抖,一束金色的光芒宛若九天星辰,正墜入其上。
不過他看也不看一眼,轉(zhuǎn)身飛起一腳,只將另一個打算逃走的黑袍人踹飛出去。后者撞在一株參天古柏上,便失去意識。
他這才一手執(zhí)劍轉(zhuǎn)過身去,手中三尺青鋒一橫,只見劍刃之上帶起一片閃爍的星塵,與后方撲上來的三頭惡狼撞個正著。那些野獸嗚咽一聲,身首分離,跌落在地。
他一抖長劍,掃落上面的血沫子,還有余暇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其他人還遠來不及趕上來,于是遠遠向林間影影綽綽的方向一拱手,揚聲:“諸位,送客千里終須一別,告—辭—啦!”
林間無聲。
但對方顯然氣得夠嗆。
但說來曜才不會關(guān)心對方如何,他要不是如此,也不會在學院之內(nèi)惹出這么多亂子。
戰(zhàn)斗首尾不過剎那之間,曜解決掉對手之后,便如同利箭一般射出林子外,只一片清冷月光迎頭落下,前方山谷變得豁然開闊起來。
那道峽谷已近在眼前,滿月的光輝映入山壁之上,明晃晃一片。一眼望去,風化的裂口左右不過百來尺距離,只要引動星辰之力,飛縱而過對于他來說是一件很簡單而事情。
曜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手中長劍輕輕挽了一個劍花別在身后。只是他沒注意到的是,當他走向山崖之時,身后,一眾黑袍人忽然停了下來,并彼此互視了一眼。
曜腳下加速,正準備縱身一躍,可正是此刻,異變突生。
他在最后落腳的那一剎那,忽然感到整個山谷微微一晃。
那幾乎像是一個錯覺——
但曜已立足不穩(wěn),好懸一個急停定住身形,回頭一看,頓時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只見山谷的地面,形同鋪了一層抖動的細砂,那細砂與其上的石子,此刻正止不住地戰(zhàn)栗著,仿佛恐懼著什么從地底升起的某種事物。
它們就像是忽然被賦予了形態(tài)與生命一樣,正微微震顫起來,并一波波向著更低洼的地方翻滾著滑落。
但下一刻,甚至不僅僅是砂石,而是整片林海皆共鳴起來,發(fā)出轟鳴的聲音,參天古木簌簌發(fā)抖,猶如支離破碎一樣東倒西歪。
那種感覺仿如一位長眠于地底的神祇,而此刻正緩緩蘇醒過來,其有力的心臟緩慢地搏動著,并將一波波震顫通過松軟的泥土傳導至地表。
地震了?
稷下學院由三位賢者選址,還沒聽說過有這么一回事。
但忽然之間,他感到眼前暗了下來,像是烏云密布,什么東西遮住了月光。曜下意識抬頭一看,下一刻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我去,不是吧?
舊學院下面還會有這種玩意兒?
他只看到一座巨靈,正從峽谷只下冉冉升起,如同蠕動的山丘一樣,帶著無數(shù)的灰塵聳立在他面前。
其宛若巨靈一般,兩只巨臂支撐在地面上,只露出半個身子,便已經(jīng)高聳如山峰,棱角分明的軀體,正矗立于清冷的月色之下。
數(shù)不清的砂石,正從這高大的身影之上滾滾墜落,形成一道道的瀑布。
曜倒吸了一口冷氣。
機關(guān)巨像。
他只在機關(guān)院的古代兵器課上聽聞過這種玩意兒。
在學院斗術(shù)的機關(guān)道上倒是有這種東西的復制品,但那東西不知道是這玩意兒的多少倍縮小版,和它的原版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論。
在他的注視之下,一個個明亮的符文,組成環(huán)形,正從這巨像之上一圈圈亮起,從它的雙臂之上,逐漸匯聚到胸前。
那流淌的光芒,最后匯入其頭部。
那一刻一團明亮金芒從機關(guān)巨像的雙眼之中炸開,并頃刻之間,如金色的瀑布一樣向這個方向一垂直下——那一刻曜只感到自己思考仿若停頓,但反應還絲毫不慢。
他向前一個飛撲,灼熱的光芒失之毫厘與他身后擦過,背后一陣灼熱的刺痛感,多半是受了傷。
但曜來不及檢查自己的傷勢,因為機關(guān)巨像已經(jīng)緩緩抬起右爪,如同一片陰云一樣浮上半空,籠罩在他頭頂之上。那手掌幾乎有半個山崖大小,根本無法閃避。
只是說那時遲那時快。
一聲怒吼從山林之中傳來,然后那個方向山崖之上忽然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只見兩條金色的火線從那個方向延伸而至,在擊穿幾株古樹之后,乒乒乓乓擊中了巨像的胸口。
帶著低沉的轟鳴聲,金色的曳光彈打得機關(guān)巨像胸口一片火花飛濺。只聽到這個聲音,曜也明白援兵已至,他很清楚那是誰,回頭一看那兩道火線,他一個翻身從地上躍起,向著山崖的方向高喊一聲:“打它頭,蒙犽!它的弱點是瞳孔!”
火線略微一滯。
下一刻它帶著明亮的火花向上一轉(zhuǎn),火雨沿著巨像的脖子向上,直奔對方雙眼而去。
但機關(guān)巨像也不是蓋的,只見一片熒藍色的光芒從巨像的頭部展開來,子彈在上面打出一片耀眼的光雨。
下一刻,它收回巨掌,擋住了這兩條從山崖方向延伸而至的火線。
不過這樣一來,曜終于松了一口氣,再喊了一聲:“好樣的,刺猬頭!”然后便將星曜劍往口中一銜。
蒙犽的聲音不滿地從山崖上傳來:
“閉嘴,我可不是什么刺猬頭!”
不過曜轉(zhuǎn)過身,雙手握決,抬起頭向巨像的方向一瞥,下一刻從地上一躍而起,化作一道耀光閃現(xiàn)至巨像的左臂之上。
同時他一松口,右手抄過長劍,在半空之中一個轉(zhuǎn)身,一記若半月般的劍華向?qū)Ψ阶蟊蹝呷ァ?p> 巨像反手一掌便向這個方向橫掃過來,不過曜黑沉沉的眸子里金光一閃——手中劍刃之上同樣閃過星辰光華,在巨像巨掌橫掃而過的那一剎那,他身形已化為一片虛影。
這一幕落在森林之中追擊者的目光之中,只看到曜如同跳蚤一樣閃回了最開始的落點,并捕捉到了機關(guān)巨像收回巨掌那一剎那的戰(zhàn)機。
他落地,抬頭,下一刻,一道霞光。
如同一道連續(xù)的人影,穿過了巨像面前的光幕一樣,曜身形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對方的面前——巨像那雙碩大的、金色的瞳孔已經(jīng)近在他面前。
少年緊握劍刃,凌空一劍斬下,凜冽的劍光毫不猶豫地掃向?qū)Ψ降挠彝?p> 只是正是那一刻。
一個蒼老的、厚重的聲音仿佛遙遙從天邊傳來:
“心魔……禁錮?!?p> 曜只感到一股沛莫能與的力量施加在了自身之上。
“哇,等下……”他寒毛直豎,本能地感到了危機,只是想要抽身,卻已是來不及。
當劍觸及巨像的那一剎那,茫茫的白光,便在曜整個視界之中綻放開來。
那仿佛一個無窮無盡的、白茫茫的世界,正于他視野之內(nèi)折疊展開,然后一點點,吞沒了所有的一切。
曜動彈不得,只是有那么一剎那,在那無窮無盡的光芒背后,他似乎看清了那背后的事物,在那光芒的盡頭,潛藏著一個令他感到熟悉的‘幻覺’……
那是那個……
烙印其上的星辰圖案。
只在那一剎那之間,關(guān)于那個圖案的如此種種,支離破碎的畫面如同流水一般涌入他的記憶之中。
“又是這個……”
只在失去一切意識之前的那一刻,曜幾乎是無意識地呻吟一聲。
而關(guān)于舊觀星臺的那一行,卻仿佛猶在昨日一般。
王者榮耀妙筆計劃
西施,王者榮耀的英雄,虛構(gòu)游戲角色,不要和真實歷史上的西施混為一談哦。 ------------- 歷史上的TA: 西施,本名施夷光,春秋末期人,生于越國諸暨,出身貧寒,居于西村,故又名西施。又因常浣紗于溪,被稱為“浣紗女”。她天生麗質(zhì),貌若天仙,與王昭君、貂蟬、楊玉環(huán)并稱為“中國古代四大美女”。越王勾踐在對吳國戰(zhàn)爭中失利后,欲送吳王美女以惑其心,于苧蘿山下得西施、鄭旦二人,禮儀學成后被范蠡獻于吳王,吳王大悅,沉溺于酒色,荒于國政。勾踐滅吳后,西施隨范蠡泛五湖而去,不知所終。一說沉江而死,一說復歸浣江,終老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