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和諧)從明成祖朱棣永樂元年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歷經(jīng)六百多年歲月,端莊大氣恢弘廣闊,每一寸紅墻綠瓦仿佛都在訴說著曾經(jīng)的過往。
夜色下的大明宮在現(xiàn)代燈光的映襯下,更是如同一頭沉睡的巨獸,鎮(zhèn)守著皇室最后的尊嚴。
“我好想明白應該怎么游覽大明宮了,”朱三元盡力壓制著壓抑的感覺,語速輕快地對朱珠道,
“你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穿越到現(xiàn)代的宮女,手里提著燈籠,一路快走在青磚路上,兩邊曾經(jīng)的侍衛(wèi)一個都看不見了,院落里的小太監(jiān)們也都不見了;
越走越怕,也顧不得規(guī)矩,提著衣角小跑起來,邊跑邊喊你認識的其他宮女的名字,可是沒有任何回應;
大開的宮門像是巨獸張開的大嘴,想要把你一口吞進去,你哭嚎著奔向所住的下房,推開門一看,同樣沒有一個人,
房門被推開時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響,下房里的床柜都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人使用,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味道,你顫抖著想要扶住椅子,咔噠一聲椅子斷裂了,差點摔在地上,
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你感覺大明宮里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生氣,侍衛(wèi)、太監(jiān)宮女和皇帝嬪妃,所有人都消失了,你越想越怕,是亡國了嗎?
忽然,身后冒出來一個打著手電的老人,憤怒地對你問道:不知道大明宮晚上關(guān)門嗎?明天再來參觀!”
朱珠的小臉越聽越白,不自覺地向朱三元靠近,聽到最后一句不禁笑出了聲,捂著胸口嗔道:“差點嚇死我了,不過你說的事情,我小的時候有類似的經(jīng)歷,
其實很多院落早就封起來了,定期會有工人去維護,可大明宮這么大,不是所有院落都有會修繕,
大概七八歲時,我有天下暴雨的晚上回家,看到順著宮墻有一隊宮女在往前走,旁邊還有太監(jiān)在喝罵,可聽不到聲音,
就從后面跟著她們往前走,每個人手里都提得有燈籠,誰知道轉(zhuǎn)過一個墻角,這隊人一個都不見了!
可把我嚇壞了,真是哭回家的,我爸還打我一頓,說皇宮大內(nèi)幾百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下人,讓我別亂跑呢?!?p> 朱三元沒想到胡謅,還真有事實依據(jù),搞得他也不敢亂說,看著兩邊的紅墻心里有些發(fā)毛,接著問道:“那三大殿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辦公了嗎?”
“建國后不辦公了,過去的老物件太多都是保護文物,又沒法搞現(xiàn)代化改造,連空調(diào)都沒法加,當時就把大部分建筑空了出來,辦公起居都在上南海那邊?!敝熘槭菑男」渲竺鲗m長大的,對哪些地方有什么建筑如數(shù)家珍。
朱三元滿臉惋惜地道:“早就該搞成景點,供百姓們參觀游覽,不僅是愛國教育,也可以為皇室增加收入,還能保證大明宮人氣不斷,你不覺得修繕的再好,沒有人氣又怎么能稱之為宮殿?”
朱珠不得不承認他說確實很有道理,大明宮從某種意義上講并不是私產(chǎn),已經(jīng)成了民族象征的一部分,總要有人氣加持。
兩人邊說邊走,很快在前面看到一個中年人,與朱三元年紀相仿,正舉著手機在到處拍,中年人也朝著他們擺了擺手。
“你好,我叫朱三元,是珠公主請來給宣傳廣告做配樂的,”朱三元主動打招呼道,在還沒開放的時候,能進來隨意參觀拍照,肯定是皇室中人。
中年人先是意氣自若地望了望朱珠,才對他道:“我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明星,我來這里拍照,也是想在開放前,把最原始的一幕給留下來,畢竟這里是我童年的全部啊?!?p> 皇室中人對大明宮感情極為復雜,一方面他們是明朝皇室后裔,打祖宗起就沒進過宮,連順天府都沒來過,另一方面進了大明宮幾十年,又一草一木都不屬于自己,哪怕想搬動個水缸,都得經(jīng)過宗人府報內(nèi)閣審批。
過去有落魄的不肖之徒想要倒賣點文物,還沒出宮門就被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沒收罰款還要頂格處理——槍斃,嚇得旁系連順天府都不敢來了。
或許因為朱三元是這里的第一個游客,中年人向他介紹著各種建筑花草,建筑的裝飾都有什么講究,談興大發(fā),他也適時地提一些刁鉆的問題,朱珠在一邊不時補充著。
時間過得飛快,夜色更深,眼瞅著到了快十點,見中年人走的有些累了,朱三元主動停下來,感慨地道:
“其實大明宮被開發(fā)的不僅只是旅游屬性,文化屬性也可以被開發(fā)嘛,比如那么多的文物,經(jīng)歷六百多年,是怎么保存完好的?那些破損毀壞的文物,又是怎么修復的?
成千上萬件的文物,又是如何分門別類地統(tǒng)計的?完全可以側(cè)面宣揚民族文化,提升皇家的氣質(zhì)屬性,像您剛才說的那些,拍個紀錄片出來都沒問題?!?p> 中年人坐在臺階上,笑著讓他也坐下,說道:“這個角度好,要拍成紀錄片,起碼得有一個系列,你是不知道,我年輕的時候,閑時坐在桌子邊拿轉(zhuǎn)筆刀削鉛筆,被父……父王罵了一頓,說那張桌子是文物,用可以,不能損壞?!?p> 兩人聊得興起,朱珠面色怪異地望著朱三元,張了張嘴,還是對中間人道:“額,哥,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們也要走了?!?p> “哎今晚的活動量夠了,不用回去跑步了,”中年人拍了拍朱三元的肩膀,“好好干,你也姓朱,說不定往上溯源,也是旁支,配樂的事情辛苦你了,做好后讓小珠告訴我,我想先聽聽?!?p> 朱三元用腳丫子也能想到,這人肯定起碼是個親王級別的人物,既然談得來,讓他聽聽也沒什么不妥,對朱珠道:“我記得宮里保存的有銅編鐘,還能敲響,如果可以的話,想拿它來做樂器。”
中年人卻搶先道:“可,此事讓小珠去辦,那既是禮器也是樂器,如果不能奏樂,不是浪費它存在的價值嗎?”
朱珠拒絕的話都到了嗓子眼,硬生生被堵回去,瞪著朱三元道:“那可是無價之寶,不能有丁點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