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燈光下,劉振宇刷手機刷的眼花,看看時間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半,準備再堅持會兒就睡覺,姜悅洗完澡吹完頭發(fā)坐到了床邊。
劉振宇雙手枕在腦后,微笑著對她道:“咱那個妹夫是真不得了,我有預(yù)感,這小子說不定真能火?!?p> “是吧?他當了三年醫(yī)生,然后轉(zhuǎn)行去做壽險理賠做了六七年,”姜悅躺在劉振宇的腿上,倆眼望著天花板道,“半路出家都干得很不錯,雖然都做不長,但換個角度來說,沒人知道他還會什么?”
“他跟姜寧結(jié)婚這么多年,全家卻沒人知道他會唱歌,”劉振宇把眼鏡摘下來,擦了擦又架回鼻梁,“還會作曲,而且嗓音那么獨特,跟我說是因為想掙錢才干這行,但我覺得他不一定缺錢。”
“兩首歌八萬塊,單價是不多,但是來錢的速度,比他干過的哪個行當都快,竟然連眼睛都不眨,”分錢的那些話,劉振宇故意忍住沒說。
“做事大氣會說話,還有本事,這種人出不了頭沒天理啊?!?p> 這么高的評價令姜悅很是驚訝,翻個身趴在劉振宇的腿上問道:“你不是最不喜歡咱家親戚了么?”
“哎呀那要分人,”劉振宇又摘下眼鏡,沒有戴回去,“我現(xiàn)在就能斷定,除了我,以后咱們兩家一堆親戚,誰也沒三元走的遠、走的高,掙得多!”
“起碼以后當我回頭的時候,只有三元會跟在我的后面,他好歹也算音樂人,吾道不孤啊。”
波瀾不驚的生活總是一成不變,換做十幾二十年前,朱三元早就坐不住了,肯定要出去玩,如今是越來越享受,照例是早上快走洗澡做飯,上午就把新買的教材和昨天的錄音、劃在紙上的重點給好好溫習(xí)一遍。
下午兩點準時起床,不過今天朱三元不打算穿那么帥了,咱是去上課地,大學(xué)生們都穿的啥,耐克阿迪,那就整一套T恤套裝,再背個休閑包。
關(guān)鍵是帥了又騙不到軟妹紙。
出門前按慣例再照照鏡子,咦,還是那么帥,又顯得年輕好多歲。
有了基礎(chǔ)理論,再加上自己一直也在很努力地想起以前的一些經(jīng)典歌曲,想起來就給記下,還得親自動手譜曲,朱三元的記憶力和理解力上升了好幾個檔次,很多東西居然能融會貫通。
教員也在奇怪,從哪里跑來個聽課這么勤奮認真的助理,你既然愿意聽,那我就多講點。
背后有人戳了戳自己,一看還是那個眼鏡妹紙,她輕聲道:“你的錄音能發(fā)我一份嗎?非常感激,我請你喝奶茶?!?p> 朱三元是無可無不可,但看了看音源大小已經(jīng)有一個多G了,就回她道:“可以,不過文件有點大,你確定要?”他今天專門把筆記本帶來了。
眼鏡妹紙點了點頭。
兩個小時就像是二十分鐘一樣那么快,朱三元在筆記本上把重點稍微歸納了下,坐在教室里等了不到十分鐘,眼鏡妹紙一路小跑地提著兩杯奶茶跑了過來。
一邊幫她拷貝到手機里,一邊問了她半天課程,才知道大課不是每天都有,只有周一到周五的下午才有,而且有時是普通教員,有時是教授。
此時還有三十多沒地方去的學(xué)生,在教室里蹭空調(diào)的同時成雙成對地親親我我,朱三元這才知道,本科學(xué)生宿舍居然是沒空調(diào)的,只有研究生宿舍有。
“你有二十五了沒?”眼鏡妹紙思維很跳躍,冷不丁地問了這么句話。
朱三元咧嘴笑道:“我都快四十了。”
“信你個鬼,”眼鏡妹紙往書桌上一趴,充滿憧憬地問道,“我也想趕緊畢業(yè),然后考上本校研究生了,就可以外出接工作了?!?p> 朱三元不禁好奇起來:“急什么,很缺錢嗎?接工作的話,也不會掙很多啊。”
“不少啊,”眼鏡妹紙顯然是早就打聽的一清二楚,“做短視頻啊,去音樂公司實習(xí)啊,還有一些地下樂隊的作曲啊,好多都外包,還可以見到大明星呢?!?p> 有個教授模樣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走進教室,先環(huán)視了一圈,開口大聲問道:“教研室那邊有輛奧迪車是誰的???占著我車位了?!?p> “我的車我的車,”正好錄音也拷貝完了,朱三元舉手喊道,然后迅速把筆記本教材啥的全都收好,對眼鏡妹紙歉意笑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啊,明天見。”
頓時幾十雙眼睛都望向他,待他出了教室門口,大家開始嘀嘀咕咕起來,這人什么來頭,才大一就開車上學(xué),還是奧迪,互相以為是對方宿舍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沒人認識他。
眼鏡妹紙才發(fā)覺還不知道他叫啥,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
“看你不像本校的學(xué)生,你是?”中年人見朱三元隔著好幾米就把車解鎖,才百思不得其解地問道。
朱三元很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學(xué)生,是劉振宇教授的私人助理,聽說作曲系的老師們水平都很高,所以來聽聽課。”
“老劉的助理?私人?”中年人頓住了,沒聽劉振宇提過這事,又看看他車擋風(fēng)玻璃后面沒有通行證,肯定是有關(guān)系才放進來的,不過他也沒多問。
等把車開到學(xué)院外面的路上放好,朱三元從后備箱拿了兩條軟華子,又去了教研室樓的錄音棚。
他聽眼鏡妹紙說了才知道,錄音棚是不讓尋常學(xué)生進去的,因為不簡單是錄歌,后期的剪輯混音編曲等等,都得依靠錄音師,而且學(xué)生想錄歌得先申請、再交費,依照復(fù)雜程度收費標準也不同。
有500的,也有五萬的,看你的需求了,一般上傳音悅臺網(wǎng)站的商業(yè)歌曲,錄歌加混音就得五百,還真別嫌貴,因為只有校外錄音棚的一半左右。
朱三元這才明白自己占了大便宜,有劉振宇打的招呼,他一分錢也不用交。
兩個錄音師一個叫趙金剛,一個叫王俊義,見到他挺親熱,不僅僅在于他是最有前途教授的親戚,也是因為他唱歌水平高。
“之前實在是不知道還有收費的事情,劉教授有交代沒關(guān)系,你們出力出時間幫我混音啥的,我不能讓你們白幫忙啊,”朱三元把兩條軟華子硬塞給他們,“我是得戒煙,這么好的煙放我那浪費了,勞煩二位兄弟幫我解決掉唄,咱以后打交道的日子長著呢!”
“這事就咱仨知道,你倆別吭聲,”朱三元低聲道,“只記著一條,我絕不會讓兄弟們的心血白費?!?p> 趙金剛和王俊義相視一笑,劉教授這親戚沒架子會辦事,太社會了,跟本院學(xué)生完全不一樣,那幫人從來眼高于頂,只要有教授領(lǐng)導(dǎo)撐腰,鼻孔能仰到天上去,交錢的時候就扣扣索索,還是跟朱三元打交道舒服。
“那個朱老師,”趙金剛看了看手里的整條煙,開口道,“《有沒有人告訴你》那首歌給你混音弄好了,你聽聽看效果,要是行的話,就可以上傳了?!?p> 朱三元聽了一分鐘就只拍大腿,相當沒毛病,趕緊把音源拷貝下來又是一番感謝。
“方便的話朱老師留個聯(lián)系方式,啥時候再過來前說一聲,我們也好把時間空出來,”王俊義也說道,“另外你是不是沒經(jīng)紀公司啥的?這些不妨問問劉教授,想純粹靠歌來賺錢,必須得有宣傳推薦來打歌的?!?p> 合著大部分歌手靠發(fā)歌是賺不到什么錢的,甚至還虧欠,因為制作宣傳推薦都得要錢,如果人沒啥熱度,歌也沒啥熱度,那這事就辦不成。
“沒當過明星吧?”趙金剛興頭起來了,袖子一捋,“來,我告訴告訴你,”
“當了明星,你得先簽約經(jīng)紀人,然后公司給你包裝,讓你參加各種宣傳、商業(yè)活動、綜藝節(jié)目、影視劇廣告代言啥的,他們掏錢了,才能讓粉絲跟著掏錢,得錢之后,公司為你出的本錢如數(shù)奉還,廣告商和粉絲這些錢,二八分成?!?p> 朱三元頓時大驚:“怎么才八成?”
“八成那是人家的,能得二成還得看經(jīng)紀人的臉色,你將來要簽的合同大概率是二八,應(yīng)該不會一九?!壁w金剛對這內(nèi)情了如指掌。
他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誰的臉色,他?”
“他!”趙金剛毫不猶豫地點頭。
朱三元掰著手指頭數(shù)著:“我大老遠的跑來干這一行,資源他們看著給,行程完全由他們安排,錢給他們分大頭,還得看TM的臉色?”
“對!”
他一腳把椅子踢飛老遠:“那TM我不成了跪著要飯的?!”
“那你要這么說,當明星還真就是跪著要飯的,就這,多少人想當明星還沒這門子呢!”趙金剛雙手一攤。
朱三元把椅子扶起來坐好,滿肚子氣地道:“我問問你,我為什么要跨行當明星,就是腿腳不利索,跪不下去?!?p> 王俊義一甩手,長嘆出聲道:“原來你想站著掙錢啊?那還是回去當醫(yī)生吧?!?p> 朱三元攤手道:“哎這我就不明白了,我都當了明星了,怎么還不如醫(yī)生啊?”
“粉絲眼里,你是明星,可是公司的眼里,你就是跪著要飯的,”趙金剛緊接著接話道。
王俊義趕緊打圓場:“掙錢嘛,生意,不寒磣?!?p> “寒磣!很TMD寒磣!?。 ?p> 暴跳如雷的朱三元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