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的霧氣從孫楊身上飄起,如同有自主意識般飛向地面,將投影物品依次相連。
幾秒之后,一扇充滿夢幻氣息的門扉出現(xiàn)在眾人腳下,并隨著孫楊手上推動的動作緩打開。
“記者”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他和分身一起左沖右突上,李飛身上的“藤條”確實可以壓制他的軀體,但雙拳難敵四手,他一人難以壓制兩個“記者”。
淡白色薄膜突然從地上升起,貼著整個“夢之門”的邊緣將“記者”和李飛包裹在內(nèi)。這正是“守護(hù)”的另一種作用——限制。而高達(dá)五階的護(hù)罩,注定他們無法立刻脫困。
“時間,隊長,十分鐘快到了?!币恢庇嬎阒鴷r間的唐海突然出聲提醒道。
王珺雅點點頭,無視身上外骨骼不斷出現(xiàn)的裂紋,從口袋戴中掏出一根長條狀物體,拔掉一頭,露出其下的針頭,隨后用力將其刺入外骨骼中。
外骨骼出現(xiàn)裂痕的速度驟然減慢,本來即將要被突破的護(hù)罩再次堅挺起來。
“夢之門”也在此刻完全打開,無數(shù)雙奇異的手臂從其中伸出,將李飛以及兩只“記者”抓住,拖向門內(nèi)。
沒穿衣服的“記者”幾乎是瞬間,便被拽入門中,而衣衫整齊、帶著記者證的“記者”雖動彈不得,卻沒進(jìn)入門中半分。
李飛同樣被抓住,但他突然開始膨脹,無數(shù)“藤蔓”變粗,將“記者”纏住,而唯一能證明他是人類的那雙眼睛,也被其他“藤蔓”覆蓋,最終“藤蔓”失去活力,漸漸靜止,形成一個巨大的綠色蘑菇——那從不是什么藤蔓,而是極其粗壯的菌絲。
在菌絲和“夢之門”的共同努力下,“記者”終于開始緩緩被拉入門內(nèi),他的臉上終于不再是面無表請,而是是浮現(xiàn)了十足的憤怒。
唐海見狀,終于松了一口氣,局勢似乎已經(jīng)確定,勝利近在眼前。
“夢之門”只吞下了它的兩條小腿便開始顫動,一旁的孫楊眼中的色彩漸漸黯淡,最終帶著他的一雙眼一同消散。色彩消散,孫楊昏迷夢之門也隨之閉合,將“記者”的雙腿以及部分“蘑菇”徹底留在了門的那邊。
“囚籠?!睆垈]給它喘息的機(jī)會,一直彌散在周圍的灰白色霧氣猛地聚攏,最終構(gòu)成一個囚籠,將纏住記者的“蘑菇”封鎖。
“它能力回歸了,規(guī)則也回歸了?!碧坪R恢彼阒鴷r間,十分鐘一到他便高聲道,“半分鐘后,影界回歸?!?p> “問題不大?!睆垈ヒ荒樒届o,“那支筆的墨水,用手指蘸著寫字也有用,只不過它在空氣中暴露時會被消耗。剛才我讓張華強(qiáng)寫了規(guī)則,兩個字,目前來看游泳館沒出現(xiàn),說明有用,剩下的墨水最多再寫一個字,而且筆劃不能多。”
“寫‘死’?!碧坪缀跏窍乱庾R開口,“這樣我們才有試錯的空間?!?p> 王珺雅猛地回頭看向唐海,張偉也略帶驚訝地回頭瞟了他一眼,隨后口中低語,將信息傳給張華強(qiáng)。
重獲污染能力的半個“記者”幾乎無法被阻擋,三人對話的這點時間里,它便已然突出重圍,同時放出黑色霧氣,襲向已經(jīng)昏迷的孫楊和正用手指寫字的張華強(qiáng)。
高達(dá)五階的能力可以秒殺任何一個四階,黑色墨水的效果已經(jīng)顯現(xiàn),即便二人已被侵蝕得面目全非,卻仍舊有一口氣留存。
“記者”轉(zhuǎn)身面向三人,臉上仍舊無半點表情,黑霧仍包住二人,使他們動彈不得,但其中再次分出三股,襲向三人。
灰色霧氣再度自張偉臉上的暗金色血淚散出,與此同時,血淚再度蔓延,幾乎包住他整個頭部。
王珺雅身上破碎的外骨骼已被重新補(bǔ)好,只是屬于五階的力量已經(jīng)消散,唯一還有超凡氣息散出的就是她身上那門肩炮。
灰霧和飛出的金紅色炮彈共同撞在黑霧上,一時間竟與其不相上下。
“它變?nèi)趿??”唐海眼睛一亮,“是身體嗎?不對,如果是身體的話,剛才他分身被滅,應(yīng)該會有很大打擊……是形象!他如果不以域主人的意志為原型出現(xiàn)的話,會被壓制!”
“不止?!睆垈フZ氣如井水般平靜,“還有他胸口那個記者證,應(yīng)該就是域的核心。”
“我來吧。手電的壓制已經(jīng)沒了,我可以通過影界移動。它要壓制孫隊和張華強(qiáng),應(yīng)該不會進(jìn)入影界?!碧坪D樕细‖F(xiàn)出一抹苦笑,“反正死不掉,試試唄。”
“去吧。”張偉淡淡回應(yīng)道,“你融合了它的一部分,應(yīng)該更耐揍,只要破壞掉那張證就行?!?p> 唐海身上電光閃動,左手按住腰間警棍,右手緊握打印出的短刀,一步踏入剛剛出現(xiàn)的影子中。
黑白兩色的世界出現(xiàn)在眼前,除了現(xiàn)實中建筑所對應(yīng)的陰影外,還有一大片如同肉瘤般不停蠕動的陰影。
他沒有猶豫,直沖那片陰影而去,一步踏出影界,走入那帶有強(qiáng)烈污染的霧氣中。
電弧在這里無比脆弱,半秒都沒能撐過便消失殆盡。唐海幾乎是不計代價地釋放著禁錮術(shù),卻也只堅持了半秒。
奇怪的是,唐海的肉體以及他手上的短刀卻是一直堅挺,只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消失。
“是因為我和那個肉球融合了,本質(zhì)上和這股力量同源?!碧坪P闹忻魑颍稚蟿幼骷涌?,直沖記者證而去。
“記者”也同樣明白這一點,只留下一部分力量,與王珺雅二人繼續(xù)對抗壓制,壓制孫楊、張華強(qiáng)二人的力量直接收攏直沖唐海而去。
沒有死亡,唐海自然也無所顧慮,無視包來的黑霧,手臂一甩便飛向“記者”。
“記者”身邊的黑霧分出一小部分,凝聚成固體,輕易的就將短刀彈飛。
四支金色弩箭從四角飛出,穿過黑霧,釘在記者身上,造成了一秒僵直。
也就乘著這個時候,一抹灰霧包住短刀,下一秒,它便出現(xiàn)在記者證上,順勢劃下。
不知是因為刀刃鋒利還是記者證本身就脆弱,一道幾乎將記者證分成兩半劃痕出現(xiàn)在其表面?!坝颉钡莫毩⑿员淮蚱?,維持域的能量迅速消散,同時,“死亡”也已經(jīng)回歸。
“記者”沒有停留,在“域出現(xiàn)漏洞的那一刻便化作一道黑光遠(yuǎn)遁,與此同時,身邊黑霧濃度驟然增加,將唐海包裹,待到黑霧消散,原地只留下一根破損不堪的深黑色警棍。
而張偉和張華強(qiáng)都的恢復(fù)能力都足以讓他們在這種傷勢里活下來。
王珺雅肩上的炮口收回,縮入體內(nèi)。她環(huán)視四周,眼眶泛紅,半截綠色蘑菇隨意的倒在地上,孫楊雙眼緊閉,陷入重度昏迷,張華強(qiáng)渾身是傷,唐海連一塊血肉都沒能留下。
張偉抹掉臉上的金色血淚,環(huán)視一周,低下頭,發(fā)出一聲悲哀的長嘆。
“域”外的夜空中,幾束刺目的燈光劃破夜黑,總部派出的直升機(jī)徑直向他們飛來。
……
“他死了?!被璋档牡叵率抑?,一頭銀發(fā),少年模樣的“少游”笑著看向角落,那里正靜靜地坐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普通青年——代號“小丑”的成員。
“小丑”抬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這不是你預(yù)測到的嗎,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預(yù)言?!?p> “不是我的預(yù)言,那只是我看到的命運?!薄吧儆巍闭Z氣中滿是自信,這一刻,他就像是最忠誠的信徒向路人宣傳道義一般狂熱,但下一刻他便被人打斷。
“那大蟲子也會被命運控制?”帶有濃濃嘲諷意味的聲音在地下室響起,一個頭戴黑色高禮帽,身穿黑色燕尾服,留有一頭柔順金發(fā),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嘲諷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地下室中央“少游,你不也是被命運操控的家伙嗎,你怎么知道你看到命運這件事是不是命運中的一環(huán)?”
“我知道自己是命運的棋子,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更要繼續(xù)這條路,因為命運給了我們一個隱秘的機(jī)會,我這是唯一一個實現(xiàn)它的方式?!薄吧儆巍笔掌鹦θ?,換上嚴(yán)肅“宇,你應(yīng)該能理解我,不然你也不會加入我們,對吧?!?p> “你錯了,我其實很瞧不起你們這群沙比?!北环Q為宇的男人搖頭“我只是走投無路才來你們這的。要不然,我怎么會和一群被命運壓成狗的家伙混在一起。”
“當(dāng)然,你怎么認(rèn)為是你的事,我只負(fù)責(zé)讓你辦事。這應(yīng)該挺合你胃口的?!薄吧儆巍蹦樕匣謴?fù)平靜“走吧,帶我去唐海死的地方,我要看著他復(fù)活?!?p> “這句倒是沒說錯。”“宇”笑著抓住他的肩膀“還有,下次記得叫我‘魔術(shù)師’。”
……
唐海眼中的世界只剩下黑白兩色。
他在其中無法自控,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只能隨著眼前少年的行動而動。
這人怪眼熟的。唐海心想。
少年從游戲艙中走出,坐上飛機(jī)前往某處如同夏令營一般的地方,和幾個僅認(rèn)識了一天的人前往“域”中,一同探索,一同出生入死,與某位強(qiáng)大的存在對抗,最終死亡,煙消云散,什么都沒剩下。地上則孤零零的躺著一支深黑警棍。
這是我!唐海突然明白過來,隨即又疑惑:那我現(xiàn)在又是誰?
黑白兩色的世界里,唐海默默仰頭思考。
我……是影子。唐海終于明了。
就在他想明白的那一剎那,眼前的一切都在漸漸恢復(fù)色彩,色彩恢復(fù)的瞬間,唐海也再次回到這個世界上。
“我活了?”唐??粗厣弦呀?jīng)失去光澤的警棍,以及已經(jīng)消失的影子,驚訝道。
“那肯定啊,也不看看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