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掠奪也是一種恩典

　　重啟環(huán)出現(xiàn)后，整個世界分崩離析，空氣中忽然充滿了大量，現(xiàn)世命名為瘋狂因子的東西。

　　它侵蝕著每一個人類，甚至生命，一切有機(jī)物、無機(jī)物。

　　那段瘋狂黑暗的時日不再提，現(xiàn)在好不容易一點(diǎn)點(diǎn)清掃瘋狂，建立起秩序跟平穩(wěn)。

　　那些掌權(quán)人，不會輕易允許打破如今的平衡。

　　“進(jìn)城啊……”

　　黎鳴語氣莫名。

　　“還斷不了念想啊?！?p>　　羅中書對黎鳴的執(zhí)念有些不理解，也感覺能理解。

　　可是啊，他已經(jīng)是二十幾歲的人，不是黎鳴這種愣頭青了。

　　“老咯，老咯?！?p>　　他感慨道。

　　“不過……”

　　羅中書忽然說道：“如果你真的想進(jìn)城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么辦法？”

　　羅中書賤笑地搓了搓雙手，黎鳴沒好氣地拿出一塊外形頗為漂亮的石頭，遞到了他手上，這純粹是黎鳴前不久看見的，在路邊感覺形狀不錯的石頭，心血來潮撿起來，偶爾放手里把玩的東西，沒什么特色。

　　“一塊破石頭而已，惦記了那么久?！?p>　　“你不懂，我一直覺得這玩意有什么門道，萬一你看走眼了呢。”

　　羅中書拿到想要的寶貝，當(dāng)真眉開眼笑。

　　等把玩數(shù)分鐘后，他才戀戀不舍地，將這石頭藏在自己另外一只鞋底。

　　“你平時跟我采的草藥，記得吧？”

　　“那就是制造理智藥劑的成分之一，很好笑對不對，能消殺瘋狂因子的東西，居然來自在高濃度瘋狂下生長的草藥。”

　　“等你賺到足夠的錢，買下足夠的理智藥劑，那你體內(nèi)的瘋狂因子，就能不斷下降！”

　　羅中書是個采藥人，認(rèn)識他之后沒什么門路的黎鳴，干脆順便跟著他去混混，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慢慢熟悉這個世界，想到這里，黎鳴淡淡道：“按照我們現(xiàn)在的速度，我恐怕到死都賺不到那么多錢，對吧？”

　　“對?！?p>　　羅中書肯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主要是人用的理智藥劑，太昂貴了?！?p>　　不過好歹收了黎鳴的好處，羅中書盡量將他知道的信息交代得更詳細(xì)些。

　　“當(dāng)然，在你購買理智藥劑之前，我建議你先買一份瘋狂試紙，它能測試你體內(nèi)瘋狂因子的濃度，萬一你真的賺到不少錢，到時候也好購買對應(yīng)份額的藥劑?！?p>　　“嗯，如果你瘋狂因子超過1000，我勸你死了這條心?！?p>　　說完，他猶豫著，又補(bǔ)充道：“假如，假如你超過了1500的話……”

　　“算了，當(dāng)我沒說，你那么年輕，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濃度?！?p>　　“瘋狂試紙，不貴吧？”黎鳴詢問道。

　　“不貴，以你現(xiàn)在的錢夠買好幾張了，嗯，事實上我們做這行的，都會常備一些?！?p>　　羅中書說道，黎鳴沒問為什么這幾天跟他混的時候，沒有看到，問就是因為扶貧。

　　“等灰色商人拉貨來，你可以買幾張。”

　　閑扯過后，羅中書一瘸一拐地告別黎鳴，羅中書并非瘸腿的殘疾人，實在是雙腳底下，都有了故事。

　　男人有了故事，就有了包袱，走不快。

　　黎鳴居住的地方，是荒野隨便搭的一個帳篷，很簡陋，經(jīng)過幾次縫補(bǔ)才沒有漏風(fēng)，按羅中書的說法，他這種新來的人，能在村落不遠(yuǎn)處搭個帳篷，都已經(jīng)很不錯了，要距離可以進(jìn)入里面有個小屋子，那得努力好幾年。

　　“嗨，小子，你這帳篷不錯啊?！?p>　　四個灰斗篷跟著黎鳴尾行了一路，等他落單回到帳篷處，才開始露出獠牙。

　　“大家出門在外是兄弟，有點(diǎn)困難不妨幫個忙？我們這還差個落腳睡覺的，你把帳篷給我們怎樣，等我們有錢了，還你個更好的?！?p>　　為首的老大咧嘴笑道，亮了亮手里的匕首，雖然只有半截生了銹，但也能割人。

　　“或者你表現(xiàn)好的話，以后我可以考慮讓你跟我們混，那個姓羅的，也就只有在女人肚皮的本事了，別看他那樣，他體內(nèi)的瘋狂因子，高達(dá)800，就不是個東西！”

　　“和他走，你遲早死路一條！”

　　“幾位說的是。”

　　面對欺凌，黎鳴好聲好氣地說道，“這帳篷可以給你們，甚至里面的一些工具，全送你們，你們什么時候還就什么時候還?！?p>　　“我人生地不熟，以后還請幾位多多關(guān)照?！?p>　　“哈哈哈哈，小子，你這朋友老子認(rèn)定了！”

　　為首老大一揮手，手下三人狂喜地開始給黎鳴拆東拆西。

　　“幾位大哥，記得啊，這算是我暫時給你們的，以后要還的?！?p>　　看黎鳴重申，老大連連點(diǎn)頭，“明白，明白，我們手頭闊綽了，就還你。”

　　十來分鐘，他們就把黎鳴十幾天積攢的東西收拾得干干凈凈。

　　“老大，這賣了夠我們?nèi)タ旎钜幌铝?！?p>　　“噓，說什么呢，以后要還這位小兄弟的?！?p>　　老大佯怒道，但卻止不住笑容，荒野里混的，多是硬渣子，能否靠人數(shù)跟武器震懾，他心里也沒底，只是見到個新來的，表面看白白凈凈，才來試探試探，沒想到真有了意外收獲。

　　“小兄弟心地善良，等我們發(fā)達(dá)了，一定有報答給你。”

　　“哪里哪里，各取所需罷了。”

　　黎鳴和氣道。

　　“你們要錢，我就給你們錢，再想想，還有什么需要的？難得來一次，可不要錯過?！?p>　　不知道為什么，為首的老大聽到這句話忽然有點(diǎn)恐懼，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但礙于手下人的面子，又只好壓下情緒，匆匆拿走原本打算搶奪的東西。

　　離開的時候，三人暗道黎鳴是傻子，他們拿了好處，而黎鳴呢？收獲了做好事快感，滿足了良心？

　　太善良的人，可不適合在這里。

　　只有老大，總有些心神不寧，肯定有什么東西，是他忽略的。

　　“……是他的態(tài)度，只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少了遮風(fēng)的東西，在荒野吹一晚可能會要命!他不像是傻子，絕對知道這一點(diǎn)?！?p>　　還有就是，黎鳴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被霸凌的弱者，細(xì)細(xì)回憶方才，老大竟然生出一種，魔鬼在誘惑他做更多交易的聯(lián)想。

　　因為對方在被自己搶了帳篷等物資后，還在問有沒有別的需要的東西，如今回想，才聽出語氣有一種期待。

　　他期待的是什么?

　　老大心里的恐懼感越來越深，在荒野什么樣的詭異沒有?跟魔鬼做交易，是要付出代價的!

　　魔鬼最想要的，會是什么?

　　想到這里，他就加快了離開的步伐，如果不是假如他現(xiàn)在帶頭反悔，手下三人絕對會找機(jī)會捅死他，他早就回去歸還物品了。

　　“不過我們都走那么遠(yuǎn)，以后躲他遠(yuǎn)點(diǎn)應(yīng)該沒事?！崩洗笮拇鎯e幸地想。

　　黎鳴默默感受體內(nèi)積攢的慈悲，粗略有個估計。

　　那是性命的價值。

　　在雙方交易帳篷的一刻，王的慈悲就已經(jīng)在那幾人身上留下了印記，什么時候引爆，借此發(fā)動能力，全憑黎鳴想法。

　　只要發(fā)動，黎鳴就可以得到王的慈悲各種需要的加成，而那幾個被引爆印記的人的下場……就只有死，因為在他們看來，得到的帳篷有著堪比生命的價值，自然地，王的慈悲就會留下等同價值的印記，引爆印記，就等同于強(qiáng)行要他們支付相應(yīng)的代價，哪怕是死亡！

　　“是賜予，還是掠奪，都是恩典，大概老虎八的性格在這荒野，怕是要被扒皮拆骨吧?！?p>　　其實有無帳篷跟那些工具，對他來說影響不大。

　　夜晚的涼風(fēng)固然滲人，換做普通人凍上幾晚，少不得生病，放在荒野，一點(diǎn)小毛病都可能出大事。

　　但黎鳴的體質(zhì)，早就超過了畏懼普通風(fēng)寒的程度，至于一般的蛇蟲鼠蟻，自他從殯月城走出后，也沒看見過，想來是當(dāng)今世界，這些小生命怕是不好活下去。

　　甚至乎……他更喜歡將自己暴露在荒野，被黑暗包裹，又似乎遠(yuǎn)方有無數(shù)危險目光，是不是遠(yuǎn)眺掃過這一隅的感覺，這些都讓他充滿熟悉的安全感，有助于睡眠。

　　“合則兩利，互惠共贏。”

　　你用你廉價的生命，來換我的錢，這很公平，也……很合理。

　　不禁生出這個想法，黎鳴睡了過去。

　　次日，黎鳴遇到羅中書，后者神色復(fù)雜地看著他，似乎愧疚，似乎憤怒，似乎不甘。

　　“我還說過要罩你的?！?p>　　“沒事，不用放在心上。”

　　黎鳴笑道。

　　“該死的世道！”

　　自從收了黎鳴的破石頭后，羅中書對他的好感度跟信任度就蹭蹭上漲，換做一般人，在賣方市場下，少不得對他宰一刀。

　　“在這世界啊，黎鳴，我跟你說，你得學(xué)會去偽裝，裝成跟那些混球是一路的人，要夠狠，對他們狠，對自己狠，不然你活不下去啊，真的，會活不下去的?！?p>　　羅中書說話有點(diǎn)亂，“你不知道啊，有些混賬，是真的混賬，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p>　　“放心，我會的，演技很好?！?p>　　黎鳴笑著拍了拍羅中書肩膀，帶著幾分痞里痞氣，“嘿哥們，咱倆自己人??！”

　　我雖然在殯月城生活了七十多年，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是個善良的荒野人了，還會好心送人東西的那種。

　　黎鳴心里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