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茗澤與宋可兮的第一次相遇

　　川渝文理院，十一月七，立冬。

　　冷風(fēng)颼颼，外套也變成了加絨的。

　　人們穿上了羽絨服和秋褲，清晨起來窗戶上、屋檐上也開始打霜。

　　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

　　唐茹雪望著外面的寒霜滿地，心想道。

　　305宿舍。

　　陳林生昨晚和室友們喝得不醉不歸，今早起來，一陣頭疼。

　　把室友叫起床，自己穿上加絨的長袖外套。

　　走出男生宿舍，打了個寒顫。

　　今天他要帶沈蕙依去學(xué)校資助中心催催資助處主任。

　　吃完早餐，又去買了兩條中華煙，陳林生來到女生宿舍樓下。

　　陳林生昨天約好了沈蕙依早上九點，他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她。

　　唐茹雪看著窗外的景色發(fā)愣，忽然就看見了陳林生。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仔細(xì)一看，確實是陳林生。

　　她連忙沖出女生宿舍，然后跑過去，喊道：“林生！”

　　陳林生差點忘了，沈蕙依也沒有手機和自己聯(lián)系，今天剛好帶她去買。

　　正在思考，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

　　陳林生扭頭一看，果然是唐茹雪。

　　“干嘛？”

　　陳林生老遠就吼道。

　　“你...，你在等人嗎？”

　　唐茹雪走了過來，看著陳林生溫柔地問道。

　　“嗯?！?p>　　陳林生突然就很不想搭理她，這大一學(xué)期他確實變化了不少。

　　特別是認(rèn)識了沈蕙依后，陳林生說話也圓滑了。

　　應(yīng)該是為人處世的道理懂了許多，情商也高了不少。

　　“那，你能陪我去走走嗎？”

　　“不能?！?p>　　“你在等沈蕙依嗎？”

　　“對。”

　　“你上次為什么要跑？”

　　唐茹雪問道，陳林生沒有說話，因為她哭了。

　　眼淚忽的一下就從眼眶里流了出來。

　　陳林生看著她不知所措：“你哭什么呀？”

　　說著陳林生從口袋里拿出幾張紙，遞給唐茹雪。

　　唐茹雪沒有接，就這樣哭著看著陳林生。

　　陳林生也不好走，他還要等沈蕙依。

　　“你別哭了好不好，我請你抽中華？”

　　陳林生亮出手里的華子，說道。

　　唐茹雪看見后愣了一下，哭得更厲害了。

　　陳林生這才拿紙主動幫唐茹雪擦干眼淚。

　　而這時，沈蕙依剛好下來看見了這一幕。

　　陳林生也看見了她，連忙繞開唐茹雪，走了過去。

　　對沈蕙依說道：

　　“那女的是誰啊，剛一直找我買中華，我說我這華子不賣，她哭著要買。

　　我說一千塊一條，他非得要一包，你說我散裝的怎么賣嘛！

　　后來我說賣賣賣，一百二一包，他非得給一百塊。

　　那我說不賣了，她就哭得稀里嘩啦。

　　我想在女生宿舍門口被別人看見了多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fù)她。

　　于是我就上前幫她擦眼淚，然后你就來了?！?p>　　沈蕙依是聽得云里霧里，一頭霧水，看著陳林生手中的華子，不知道他要表達什么。

　　“??？嗯。”

　　沈蕙依回答道。

　　“你沒誤會吧？”

　　陳林生擔(dān)憂地看著她問道。

　　沈蕙依搖了搖頭，滿眼盡是溫柔：

　　“她要買你就賣給她啊?！?p>　　“啊不是，我這是給學(xué)校主任捎的華子，賣給她干嘛。

　　算了，走吧帶你去玩?！?p>　　陳林生說完，拉著沈蕙依的小手就朝另一個方向走掉了。

　　唐茹雪還在原地哭，一會兒發(fā)愣一會兒哭。

　　她這輩子沒這么委屈過。

　　“我不要華子，陳林生，我恨你！嗚嗚嗚～”

　　陳林生帶沈蕙依來到學(xué)校資助處，讓沈蕙依在外面等會兒，自己一個人進去洽談。

　　他聊的話不適合沈蕙依聽見。

　　進去時是笑容滿面地帶著兩條華子進去的。

　　十來分鐘出來后，是空著手如沐春風(fēng)般，自信地挺起胸膛出來的。

　　“你...，你辦好了嗎？”

　　沈蕙依用桃花瓣的雙眼看著陳林生，溫柔地問道。

　　“嗯，已經(jīng)催了，放心吧，錢過幾天就會到了，走吧。”

　　陳林生回答道。

　　然后上前拉著沈蕙依的小手，向校外走去。

　　“去哪？”

　　沈蕙依問道。

　　“去學(xué)校外的商業(yè)街。”

　　陳林生說道。

　　“去干嘛呀？”

　　沈蕙依嘟著小嘴，看著陳林生問道。

　　“開房。”

　　“你...，我要回去了。”

　　陳林生看著沈蕙依委屈的表情，笑了笑，說道：

　　“我逗你呢，去給你買部手機，以后好方便聯(lián)系。”

　　“啊你，哼?！?p>　　沈蕙依的樣子太可愛了，陳林生捏了捏她的臉。

　　“不用買的，你平時叫陳婉聯(lián)系我就行了，你有她電話號碼的?！?p>　　沈蕙依憨憨地說道。

　　“那怎么行，我怕周橫建說我大半夜騷擾他女朋友?！?p>　　陳林生義正言辭地說道。

　　“嗯嗯，謝謝你呀?！?p>　　沈蕙依很小聲地說道。

　　她一路上都低著頭，生怕別人認(rèn)出來一樣。

　　陳林生不免問道：“你為什么總低著頭？”

　　“阿婆叫我這樣的，在外面小心被別人拐走了。”

　　沈蕙依抬起頭來回答道，她只有在陳林生面前才抬起頭。

　　陳林生終于明白為什么了，沈蕙依這么好看，她婆婆是怕她被別的男人花言巧語騙走了。

　　就像陳林生這樣的男人。

　　“哈哈，那好吧，反正你是我女朋友了?！?p>　　帶沈蕙依走路來到商業(yè)街，隨便找了一家諾基亞手機店。

　　進店，陳林生只往貴的挑，后來給沈蕙依選購了一臺諾基亞N9。

　　這臺手機在11年性能方面還是不錯的，價格也是陳林生這種月入過萬的人能承受得起的。

　　帶沈蕙依又去商業(yè)街的奶茶店買了兩杯奶茶，然后才回到學(xué)院里。

　　把沈蕙依送去圖書館，他要寫論文，準(zhǔn)備論文答辯什么的。

　　然后陳林生才轉(zhuǎn)身向網(wǎng)吧走去，剛周橫建打電話來表示四缺一。

　　……

　　茗澤還站在那兒，他已經(jīng)在這等了好幾天了。

　　女生宿舍三棟樓外，茗澤要在這里等一個人，等一個他也不確定的人。

　　104號宿舍，每從這個宿舍里出來的人，茗澤都會問，宋可兮在嗎？

　　宋可兮其實就是他剛來到傳媒系大一（三）班的同桌，黑襯衫馬尾辮的女生。

　　之前給茗澤送錢和蛋糕的宋可可就是她。

　　宋可可是她在網(wǎng)絡(luò)上的另一個名字，宋可兮才是她的真名。

　　出來了好幾個人，但都說不在，茗澤估計是她不想見自己。

　　終于，又出來一個淡妝濃抹，散發(fā)披肩女生。

　　他上前問道：“宋可兮在嗎？”

　　“我就是啊?！?p>　　那漂亮女生看著茗澤，笑著回答道。

　　“你...，為什么……”

　　茗澤見到人后，又激動緊張地不知道說什么。

　　宋可兮打斷他的話，說道：

　　“天冷，換個地方說吧?！?p>　　“嗯。”

　　“就去大學(xué)城那家咖啡館吧。”

　　“好。”

　　兩人你說我應(yīng)，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大學(xué)城咖啡館。

　　這里很大，但人很少，因為消費太貴，平時來的都是情侶。

　　坐在咖啡館里，茗澤感覺暖和多了，這里有空調(diào)，溫度還是很舒適的。

　　宋可兮給茗澤和自己點了一杯咖啡，然后才開口說道：

　　“你還記得我嗎？茗澤?！?p>　　“記得?！?p>　　茗澤回答道，然后他又問：

　　“你為什么給我送錢？”

　　“因為那是我欠你的?！彼慰少饣卮鸬?。

　　“你不欠我什么?！?p>　　茗澤一直沒有喝桌上的咖啡，說道。

　　宋可兮看見后催促道：

　　“你快喝啊，涼了就不好喝了，喝完我給你講一個故事?！?p>　　茗澤拿起咖啡杯，一口氣喝完，宋可兮就笑著看著他。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他因為保護了一個小女孩被一群人毆打。

　　每天小女孩都會被一群人堵截，那個小男孩其實每天都偷偷摸摸地跟著小女孩的。

　　只是小女孩不知道，小男孩每天就這樣保護著她，有一天晚上，小男孩送她回家。

　　在送小女孩回家的路上，說了一大堆安慰她的話。

　　還告訴她，等以后我兩考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我就娶你，然后繼續(xù)保護你。

　　小女孩傻傻地答應(yīng)了。

　　后來小女孩父母知道小女孩明天都會被一群壞人堵截，就給她辦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

　　離別前一天，小女孩找到了小男孩，并告訴她自己明天就要轉(zhuǎn)校了。

　　然后把自己的第一次貢獻給了小男孩，他倆就那樣歡快幸福地度過了一夜。

　　那時候的小女孩只有十二歲，小男孩也才十三歲。

　　第二天一早，小女孩從小男孩的床上爬起來，回到自己家。

　　她不知道的是，小女孩父母報了警，她回到自己家時，被父母打了一頓。

　　母親也發(fā)現(xiàn)了她身上的血，就問她哪兒弄的，小女孩一言不發(fā)。

　　后來，小女孩的父母終于想盡辦法找到了小男孩。

　　并威脅他說，要么出二十萬的彩禮錢，娶了小女孩，以后一輩子跟她在一起；要么報警，叫警察來解決這件事。

　　小男孩選擇了前者，但他家里十分困難，父母離異，家里只有一個疼自己的奶奶。

　　所以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錢，于是小男孩輟學(xué)開始打工，拼了命的打工掙錢。

　　但他也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從不與別人說話。

　　小女孩知道了這件事，也準(zhǔn)備輟學(xué)陪小男孩，父母不讓，她就鬧事，絕食把自己關(guān)在漆黑的房間里。

　　終于，六年過去，小男孩掙夠了二十萬的彩禮錢。

　　他把錢交給了小女孩父母，自己卻銷聲匿跡，遠走他鄉(xiāng)。

　　從小女孩絕食那天開始，就從未見過小男孩一面。

　　只是小女孩沒想到，會在大學(xué)里遇見那個拼了命也要保護自己的小男孩?！?p>　　宋可兮說完，咖啡也涼了。

　　茗澤看著她，有兩行淚從她的臉頰上流下。

　　茗澤拿出紙巾給宋可兮擦干眼淚。

　　茗澤一直沒說話，宋可兮終于緩過來了，又問道：

　　“你，為什么會來到這里？你不是輟學(xué)了嗎？還有，你為什么不等我？”

　　茗澤冷笑，終于開口說道：

　　“那六年里，小男孩一直在勤工儉學(xué)，只是換了個地方讀書。

　　而那二十萬的彩禮錢，不過是最疼愛小男孩的奶奶去貸款才湊來的錢。

　　而小男孩這么多年來一直在掙錢，為的就是還貸款。

　　可能到現(xiàn)在，那個小男孩要的就不是小女孩能原諒他，而是小男孩最疼愛的奶奶能夠陪著自己，好好活下去。

　　因為小男孩幾度想過自殺，最后不了了之，都是他唯一的親人給了他好好活下去的能力和希望?！?p>　　茗澤說完，起身要走。

　　宋可兮聽完也愣住了，連忙喊道：“茗澤！”

　　茗澤回頭看了一眼，說道：

　　“如果你還想繼續(xù)跟我在一起的話，等我，等我還完貸款讓奶奶過上好日子的那一天?！?p>　　“那你...，那你為什么又不等我？”

　　宋可兮問道。

　　“等你什么，我說過了，我等的永遠不是你的原諒?！?p>　　茗澤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我檢查出癌癥了！”

　　宋可兮說完，茗澤的心咯噔一下，神色震驚地回頭看著宋可兮。

　　“醫(yī)生說了，最多十年。

　　你...，愿意陪我走過這生命里的最后十年嗎？”

　　宋可兮溫柔地看著茗澤，用手擦了擦眼淚，笑著問道。

　　茗澤愣了半晌，才開口，不停地說道：“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

　　宋可兮上前抱住茗澤，哭得淚流滿面。

　　茗澤把她抱在懷里，笑著又哭著，最后兩人平靜下來。

　　茗澤緊緊握著她的手，又說道：

　　“一定能治好的，你相信我，錢的事我來解決，等著我，一定會把你治好的?！?p>　　茗澤再次把宋可兮摟入懷里，兩人久久不能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