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鎮(zhèn)北看著這位軍師大人也是略微感覺有些眼熟,但突然間竟有些想不起來對方的名號了。
因為他從出生以來只去過晉城兩次,對于這些晉國的老人也大都只停留在畫冊之上。
“少將軍可能忘記了,小時候老夫也曾見過你,只不過那時你才五歲?!避妿熥呱锨皝硪贿呎f著一邊攙起了旁邊的崔廣繼續(xù)說道:
“將軍有傷在身,不必如此?!?p> 五歲的事情盧鎮(zhèn)北當然記不得了,他看著這位軍師大人似乎歲數(shù)比他父親盧東林都要大上不少,但是眼神卻是亮如星斗。
崔廣扶著腰站了起來,他只是凡人一個,腰間和胸口處的傷好不了這么快,剛才一番沖殺甚至撕開了不少傷口。
不過對此他只是微微咧嘴,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起身之后立即問道:
“程老師,接下來該如何?”
老師?
一旁的盧鎮(zhèn)北聽到這個姓氏和稱呼,立刻反應過來了這位軍師大人的身份。
這個歲數(shù),能擔任一軍軍師之重任,又姓程,綜合起來,在晉國之中只有一位符合這個條件。
那便是帝師程栩。
怪不得盧鎮(zhèn)北看著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要知道身為帝師,那是教過當今晉皇的老臣,晉皇現(xiàn)如今也該有五十多歲了,那么這位程栩今年最少也有七八十了,這個年紀卻只有兩側的長鬢是白發(fā),與其年齡實在是不太符合。
他記憶中的畫冊又是黑白的,實在是不敢將眼前這位軍師與那傳聞中的帝師聯(lián)想到一起。
程栩在晉國中簡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可以說是,胸懷大志藏戰(zhàn)將,腹郁玄黃隱雄兵,文可治國安天下,武能領兵定乾坤。萬卷經(jīng)書曾讀過,平生機巧在心靈,六韜三略究來用,略施小計鬼神驚。
這次居然以如此高齡還出任銀龍軍軍師一職,看來晉皇對此役是志在必得。
崔廣三十出頭,他也叫程栩為老師是因為曾經(jīng)拜其門下學過兵法。
別看崔廣年紀小,但他從軍早,嚴格來講他是盧東林那批的軍人,所以盧鎮(zhèn)北在思量到底要怎樣稱呼這位老者。
他就不能叫老師,叫程爺爺?人家顯得也沒那么老,叫程太師?聽著又有點像是個亂臣賊子。
程栩一眼便看出了這位少將軍的糾結,微微一笑說道:“少將軍稱呼老夫為軍師即可。”
他對于軍師這個稱呼還是比較喜歡的,尤其是在行軍打仗之際,軍師比帝師更加有震懾力。
“是,軍師大人?!?p> 說完他轉身走向營帳之外。
“走,我們?nèi)タ纯磶孜桓呷嘶謴偷娜绾瘟??!背惕蛘f道。
盧鎮(zhèn)北有些不明所以,崔廣卻對著他神秘一笑。
程栩話中的高人指的自然是那之前隱藏在軍士中的三位修仙者了,上一仗面對大南國那邊修仙者的攔截,這三位都受了不輕的傷。
本來皮糙肉厚的老伙夫情況還好,但是最后為了救崔廣,背后又中了那古琴發(fā)出的屏障上帶有的腐蝕性攻擊,后背上幾乎沒剩下一塊好肉,就像崔廣左臂繃帶之下的皮膚一樣。
善用弓箭的什長祝澤和獨眼老者的傷更重,甚至傷及根基,不過卻也都無性命之憂。
如今這三位已經(jīng)暴露,沒什么隱藏的必要了,三人分別坐于前后三駕馬車之中。
旁邊負責守衛(wèi)的士兵見到軍師大人帶著將軍他們過來,連忙行禮并讓出了一條道路。
“三位恢復的如何了?”程栩站在三駕馬車的旁邊,輕聲問道,但是言語中并沒有凡人面對修仙者的那種恭敬之意。
最前方的馬車中祝澤掀開車簾跳了出來,立刻上前來略施一禮道:“祝澤見過軍師、將軍。”
祝澤雖然是凝神初期的修仙者,但是他歲數(shù)并沒有另外兩個老頭那么大,為人也比較低調(diào)謙遜,對將軍恭敬一些是因為此刻他身處銀龍軍中,并且還是一位什長,這么多士兵看著,多少要給將軍一些面子。
對軍師恭敬,則是因為他看不透這位老者,并且民間有傳這位軍師大人早已是修仙之人,只是因為上代晉皇的臨終托付他才留下來輔佐現(xiàn)任晉皇的。
“看來祝先生恢復的不錯。”程栩略顯驚訝地看著動作沒有任何遲緩的祝澤說道,他用先生來稱呼祝澤這位修仙者倒是很有意思。
祝澤聽了也是微微一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稱呼他。
先生這個詞在民間一般用在教書之人身上,或者是對一些德高望重之人的敬稱。
在江湖上則是用在相面、卜卦、賣唱、行醫(yī)、看風水等類人群。
修仙界之間相互之間更多的是以道友為稱。
而先生這個詞似乎是近幾年才演變出來的,是一種凡人們對于修仙者們新增的稱呼,代表了他們在修煉之道上的造詣領先,可以為凡人之師的大概意思。
祝澤愣了一下連忙回道:“這要多虧了舒前輩臨走前贈予的丹藥,效果著實驚人?!?p> 這話不假,張生臨走前拿了不少恢復傷勢的丹藥給他們?nèi)唬匣锓蜻€特意也給了崔廣用了一些,不然以崔廣的凡人之軀,恐怕現(xiàn)在還躺著起不來呢。
“舒前輩?丹藥?”軍師身后的盧鎮(zhèn)北不解地看向崔廣。
崔廣低聲旁道:“舒前輩是一位筑基境的修仙者,我們來之前遭遇大南國修仙者的襲擊,正是馬車中的幾位高人和舒前輩的出手才讓我們得以到此?!?p> “筑基境?原來是真的!”盧鎮(zhèn)北一直對于銀龍軍遭遇修仙者襲擊之事抱有懷疑,這也不怪他,從小到大生長在軍營之中的他,別說親眼見過修仙者了,就連聽說的機會都沒有,民間關于修仙者的傳說大多都流傳在說書先生的口中,他自然是沒有這個機會聽書了。
甚至逍遙宗大選這種唯一能將大晉國凡間與修仙界聯(lián)系到一起的事情他都只是道聽途說,也并沒有信以為真,認為那都是江湖上杜撰出來的。
這也不怪他,修仙一途本就在凡人眼中虛無縹緲,在大多數(shù)凡人眼中或許只是與神話傳說故事一樣都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更沒有想過親自去試一試了。
“什么是真的?”崔廣被他的話說的一愣。
“修仙者真的存在?”盧鎮(zhèn)北的聲音不大,但是卻非常激動。
“前面這位祝先生聽說便是凝神境的修仙者啊,他還是我們銀龍軍的一位什長呢?!贝迯V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對于修仙者的存在了如指掌一般,聽得盧鎮(zhèn)北那是羨慕不已。
要知道對于修仙者,崔廣原本也是不信的,在他眼中,聽說過沒見過等于沒有。
直到幾日前,陣前發(fā)生的一幕幕徹底改變了他對九州大陸的看法,也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
不過畢竟是軍伍出身,很快便釋然了,但是對于修仙者就在他們軍中這件事他還是激動了很長一段時間。
崔廣卻是也有值得驕傲的資本,畢竟他是為數(shù)不多憑借肉體凡胎直面過修仙者的人,雖然沒有傷及對方分毫,但是也不能說作用全無。
這也是為何早澤鎮(zhèn)外一戰(zhàn)之后,雖然銀龍軍損失慘重,但軍心卻更加穩(wěn)固的原因。
銀龍軍的將士之中已經(jīng)傳開了,他們的將軍竟與那傳說中神通廣大的修仙者交過手,并且立于不敗之地。
傳聞這個東西越傳越邪乎,直到傳遍了半個大晉國的時候已經(jīng)變成了銀龍將軍手撕大南國修仙狂徒了。
不知道崔廣得知自己的“英勇戰(zhàn)績”之后會不會老臉一紅。
沒說兩句,老伙夫那邊也下了馬車,看了獨眼老者所在的馬車一眼,沖著軍師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對方情況尚可。
獨眼老者一直是沒有回應,不過老伙夫之前也用神識探測過知道對方無礙,應該在進行深度的恢復之中,這才讓眾人不要打擾于他。
得知三位都無大礙,崔廣等人這才放心。
軍師大人低聲說道:“這場戰(zhàn)役恐怕還要勞煩二位出手,量力而為便可。”
量力而為,那意思就是沒有必要死戰(zhàn)。
“誒!一把老骨頭了,死不死的不打緊了,受了晉皇恩惠,自當全力以赴?!崩匣锓驍[了擺手說道。
祝澤也是跟著點了點頭。
從上一戰(zhàn)就能看出,這位祝先生雖然年歲不高,但是卻沒有貪生怕死之相,中間裝死也只是為了迷惑敵人而已,當時情況那么危急,最后也依然跟著獨眼老者他們一同攻向了陳道凡。
如果真的怕死,遇到陳道凡那種敵人大可以一走了之,因為雙方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軍師看了看這二位修仙者,心中暗自唏噓。
看來之前的試探完全沒有必要,晉皇選中的這三位修仙者都不是忘恩負義之輩,那么接下來的這場戰(zhàn)斗,便多了兩分勝算。
雖然原本的勝算只有一分。
程栩早就知道,無論軍隊多少,最終決定這場戰(zhàn)役勝局的一定是修仙者。
他再能算也無從得知大南國那邊究竟還隱藏了多少修仙者,現(xiàn)在局面正好僵持住了,以大南國的作風,相信很快便要忍不住了。
他只希望大晉國這邊算上他,總共四名修仙者,應該可以應付得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