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歸懷疑，但哪里又不對？他突然想到這是牛老三說的?！斑@特么，是牛老三那個臭崽子說的，難道他們是故意給我們下的套？”崔昌罵道。
劉明翰摸了根煙遞給崔昌一支，然后自己點上一支，兩人抽著煙，一時都沒有說話。
劉明翰狠狠的吸了一口，想了想說道：“牛老三的德行，你還不知道，他應(yīng)該不會說假話?！?p> “我看啊，批發(fā)街的老板，肯定是崔暉的熟人?！眲⒚骱膊聹y道。
“不管他們怎么賣的，我們得想個辦法。”崔昌看著一車的汽水，有力發(fā)不出，“要不，我回去叫他，讓他來試試?！?p> 劉明翰點頭：“也好。你告訴他賣一箱給他五毛。”
“好，我這就去?！?p> 崔昌走后。
劉明翰又去了幾家，依然被拒，他索性找了一陰涼處，一邊休息，一邊等著崔昌的好消息。
大然村。
“換盆的來了，沒換的，抓雞換盆了……”牛老三邊走邊喊。
聽到牛老三的喊聲，在家的婦女紛紛抓雞過來。
崔暉剛擺好架勢，就有婦女抓著雞過來換盆，上次沒有換的，這次早早來排隊。
等牛老三回到大隊，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圍住了崔暉，忙的不亦樂乎，牛老三也趕緊上前幫忙。
很快就換了完盆，看著一車的雞，崔暉說道：“收拾東西，回去?！?p> “盆都換完了，還急著回去干什么？歇會兒，再走吧！”
牛老三坐在車桿上，村里走了一遍，又熱又累，此時真不想動彈。
崔暉也是滿頭大汗，不累是假的，他問道：“還想不想要工錢了？我們回去還能跑趟縣城。”
牛老三站起來了，笑道：“聽到工錢我就來勁了，走吧！”
回到家中，他們剛把雞抓進雞舍，崔昌就風(fēng)塵仆仆的趕來。
崔昌來到水缸前，一瓢冷水下肚，才感覺好過些。
“大哥來了?！睆埫利悘奈堇锍鰜恚騻€個招呼。
“老三呢，回來沒有?！贝薏龁柕?。
“回來了，他們也剛進家門，在后院呢？”張美麗指了指屋后。
“老三?！贝薏呑哌吅埃瑒⒚骱策€在臨縣等著，他顯得火急火燎。
崔暉剛把雞分好，崔昌就走進了后院。
“喲，大哥來了?！贝迺熖ь^看了眼崔昌，又自顧自的把雞捆好，五只一捆。
“昌叔?！迸＠先傲寺?，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別搗鼓了，快去縣城，我們的汽水滯銷，商家都不要！劉明翰還在等著呢？”崔昌略有焦急地說道。
“噢?！?p> 崔暉應(yīng)了一聲，和牛老三一起把雞裝到籮筐，根本沒有把崔昌話當(dāng)回事兒。
牛老三看看崔暉，又看看崔昌，氣氛不對，他也沒敢插話。
“老三，大哥錯了，行不?！睘榱似畯S，崔昌厚著老臉道歉。
聽到崔昌道歉，崔暉才看向崔昌，所謂親兄弟明算賬，話一點都沒假，更何況，這又是公家的事。
崔暉拍了拍自行車：“之前答應(yīng)你們的，我會做，但牛老三的工錢，你們必須單獨給?！?p> “好，沒有問題?！贝薏豢诖饝?yīng)，他看了眼牛老三，心想，這不成氣家伙，跟著崔暉倒是沾光了。
見崔昌看他，牛老三點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還有一個好消息。”崔昌說，“我和劉明翰商量過了，你們每賣出一箱汽水，廠子就給五毛錢提成，怎么樣?！?p> 崔暉扶了扶厚重的劣質(zhì)眼鏡，憨笑道：“好，就這么定了。”
牛老三也面露出喜色，他說道：“昌叔放心，我和暉叔一定不負(fù)大隊，和你的厚望。”
“廢話少說，我們現(xiàn)在就去臨縣！”崔昌確實著急，便催促道。汽水是他的項目，他必須做好。他不想讓外人看笑話，所以才低頭認(rèn)錯。
“走吧。”崔暉和牛老三也沒什么好推辭的，畢竟大哥登門認(rèn)錯了，他們推著自行車就走。
“大哥，今天驢車?yán)硕嗌倨?？”崔暉想了想問崔昌?p> “二十箱?！贝薏龍蟪鲆粋€數(shù)字，他嘆氣道：“上次零售不錯，這次想著送批發(fā)街，就多帶了一些，誰知道人家都不要?！?p> 這是意料之中，推銷哪兒那么容易，崔暉笑著說道：“大哥，你就不要跟我們一起走了，你去找一個驢車，在拉二十箱，我們在臨縣西街碰面。”
什么，二十箱？崔昌心頭一驚，不確定地問道：“劉明翰車上還有十八九件，你確定，我們賣的完？”
見大哥疑惑，崔暉笑著解釋道：“要打開市場，就必須用些手段，不多備點貨，人家會說我們小打小鬧，沒有實力？”
他接著說道：“我打算半賣半送的方式。十箱送一箱，如果效果好的話，市場一下打開咯?！?p> 這么簡單，崔昌拍著腦袋，早知道這樣，就不跑這一趟了?？墒?，這真的能行嗎？
崔暉和牛老三騎車走后，崔昌又去找了驢車，眼下，只能相信崔暉了，主要是賣不了，也沒什么損失。
劉明翰坐在一塊石頭上焦急的等待著，好在時間不長，崔暉他們趕到了。
“在這兒。”劉明翰站起來叫道，略過牛老三，對崔暉客氣道：“來了就好，歡迎，歡迎啊。”
隨后，又看到籮筐的雞，劉明翰臉色一下難堪起來：“怎么還帶著雞來了？”
崔暉忽視他的老臉，說道：“我不能丟了西瓜，撿芝麻。推銷汽水，順便送雞，兩不誤?！?p> “不誤事就好?！毖巯掠星笥谌?，劉明翰也不好發(fā)作，他擠出一絲笑容，問道：“現(xiàn)在我們怎么做？”
崔暉從大哥哪兒了解了一些情況，知道這些商家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與其強推，不如智推。
“跟著我走吧！”
崔暉沒有把計劃告訴劉明翰，說多了，他也不懂。他們再次來到批發(fā)街，但沒有進去，而是在一個路口停下。
“劉支書，我們就在這安營扎寨吧?！贝迺熣f道。
劉明翰疑惑不解，推銷東西，還有守株待兔的。他笑著問道：“你確定在這里？”
可氣的是，崔暉不給他解釋，讓他很是不滿，還是那句話，求人辦事，劉明翰忍著怒氣，照辦。
看著琳瑯滿目的商家，崔暉問劉明翰都去了那一家？
劉明翰不知道崔暉問這些有啥用，他如實說了，并一一指了出來。
看樣子，差不多都去了。崔暉覺得好笑，跑了這么多家，一家沒成，這說明什么？無能啊，他瞥了眼劉明翰，暗自搖頭。
劉明翰嘆氣，又指著一家很大的店鋪，說：“這家店最大，老板也橫，不給說話的機會，就把我趕了出來。”
招牌白底黑字，寫著“恒昌百貨批發(fā)”，這家店鋪規(guī)模確實大，比旁邊幾家要大幾倍，里面貨品也多，人氣也旺。
“好，就從這家開始。”崔暉說著，就拿起一瓶汽水，攔住一個中年人：“大哥，幫個忙，去這家恒昌問問，有沒有官冰洋汽水?！?p> “等你出來，我這瓶汽水送給你?！贝迺煱咽稚洗蛑俦笞謽拥钠?，在中年人眼前晃了晃，但沒有讓中年人看見文字。
中年人開始還猶豫，聽到有汽水送，立刻答應(yīng)。
沒多久，中年人就回來了，店家老板告訴他，還沒到貨，過幾天就有了。
劉明翰和牛老三看的目瞪口呆。
這特么的，唱的哪一出，好好的汽水就白送人了，那可是三毛錢，劉明翰想要阻攔，但被牛老三拉住。
就這樣，斷斷續(xù)續(xù)送了好幾家，一連送了七八箱，崔暉感覺火候差不多，就笑著對劉明翰說：“一會你去給老板談價格，成了，送出去也得算我們提成?！?p> “這就能賣出了？”劉明翰有點忐忑，嘀咕道：“我去了，還不是一樣被趕出來？”
崔暉告訴他：一會趕著驢車，到他門口，要使勁吆喝，慢慢走，保管老板會請你進去喝茶?！?p> 最后，崔暉拍了拍劉明翰肩膀：“你要不去，那汽水就真的白送人了?！?p> 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劉明翰按照崔暉說的，邊走邊吆喝，走到恒昌百貨門口，他的車幾乎要停下了，驢車挪動很慢。
這時，一個中年人從恒昌出來，顯然是恒昌的老板，他攔住了驢車，和劉明翰交流了一會，劉明翰臉上露出了喜色，中年老板又指了指門口的一塊空地，劉明翰就開始搬汽水。
“一，二，三，十一，十五?！迸＠先阍诼房诘膲牵d奮的數(shù)著。
等劉明翰搬完汽水，老板付了貨錢，還說，過幾天再送一車過來，很順利。
劉明翰做夢都想不到，這汽水還能這么賣，再看崔暉，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車上還剩四箱汽水，劉明翰覺得今天不賣也罷，畢竟一下賣十五箱，頭腦完全被喜悅充斥，一心想著回家慶祝。
劉明翰調(diào)頭就回來了，看到崔暉，他由衷感嘆，笑著說道：“崔暉，我劉明翰沒服過誰，就服你?。 ?p> “有了你這馬良計，何愁銷路啊。走，我們回家，今天我要好好慶祝一下?！?p> 一下賣出了這么多，劉明翰確實有點興奮，高興要請喝酒，失敗振作也要請喝酒，典型的吃喝干部呀！
這才哪到哪兒啊！崔昌還有二十箱沒有到呢？崔暉心道。他笑著說：“劉支書，先不急，這樣吧，你先跟著我把這四箱送到館子，慶功不著急?！?p> “好，好?！眲⒚骱残χ饝?yīng)，他實在是高興呀。至于崔昌，他就拋在腦后了。
商量好后，他們來到了四間房，胖子老板熱情的和大家打招呼。
崔暉送的雞照，胖子單全收，汽水他也愿意試試。
這一次，劉明翰更加確定，崔暉是把銷售好手，一定可以幫他做出成績，必須拉攏，想到鄉(xiāng)長的承諾，又看崔暉的意氣風(fēng)發(fā)，他又燃起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