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氣 第七節(jié) 婚紗照

　　最后，林紓還是買了一個同款戒指，但這次為了省錢，她是網(wǎng)購的。這個戒指肯定不是原來那個了，就像證書上那個“網(wǎng)”字一樣。

　　程遠要倒班，林紓監(jiān)察項目也忙，兩人難得逢到一個共同的休息時間。林紓周五請了半天假，程遠上完夜班補睡半天覺后有兩天輪休，他們挑了最近的廈門拍婚紗照。

　　林紓精挑細選，找了一家價格合理的攝影公司旅拍，還聽了幾個同事的經(jīng)驗，堅決不加錢買底片、做相框，本以為自己這樣吝嗇的顧客可能會不太受待見，已經(jīng)預(yù)想到會遭冷眼。卻沒想到，廈門婚紗攝影已經(jīng)成產(chǎn)業(yè)了，她挑的這家店雖然名氣不大，但也有一定規(guī)模，各方面竟然都還不錯，真讓她找到了旅拍的感覺。

　　他們周五下了班，就動車直奔廈門。十月份，芳洲已經(jīng)有些寒意了，但廈門卻是溫暖如春。不愧是美麗的海濱城市，即使清河也近海，但跟廈門一比就太粗糙了。不是每個近海的城市都可以有廈門這么美麗的海岸風(fēng)景，又有良好的城市規(guī)劃的。

　　他們先去攝影公司選服裝、挑場景。這里應(yīng)該是婚紗照一條街，他們到店比較遲，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但這里的工作人員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晚上加班拍夜景、修片、陪顧客，店里一派忙碌景象。林紓不是在這些方面糾結(jié)的人，程遠又秉持著只出人場不出主意的原則，他們很快就按店員的介紹挑好衣服和場景。林紓失落的是店員告訴他們，如果去鼓浪嶼的話要花費一整天時間，他們的整體拍攝時間不夠了，所以只能遺憾放棄。程遠安慰她：“我們以后還可以來廈門啊，我們可以專門去鼓浪嶼玩?！?p>　　從店里出來已經(jīng)九點多，他們趕緊去辦入住。民宿也是攝影公司訂的，在曾厝垵。網(wǎng)上普遍說這里商業(yè)化嚴重，找不到小漁村最原始的氣息了，可林紓一來這里，就喜歡上了這種有市井氣息的文藝小清新。

　　民宿是一座四層小樓，掩映在精心布置、錯落有致的小花園后，環(huán)境很是清幽。他們把東西放下，洗漱后，就出去外面逛夜市。太像了，無論是一間間商鋪上的招牌，還是系著圍裙售賣小吃夜宵的店主，抑或是各種口味的奶茶、果汁、甜品，都讓林紓有種回到當(dāng)時在臺灣逛夜市的日子的錯覺。他們跟這里的小情侶一樣，趿拉著拖鞋，手牽著手，一起看小攤上的小玩意兒，程遠又一次看到林紓笑得那么孩子氣，不由自主地摟住了她，問：“要不要吃點什么？”

　　林紓又開始精打細算一番，覺得還是算了：“也沒什么特別想吃的?！?p>　　后面兩天的拍照，就像所有經(jīng)歷過的人說的那樣，非常辛苦。廈門連秋末的陽光都那么強，照得林紓頭昏昏的，眼睛也睜不開，可攝影師還是在那里努力地調(diào)整他們的表情、動作，教他們擺造型，不用半天，一小時下來，林紓就覺得腿肚子酸得發(fā)顫，臉上肌肉都僵硬了。她好幾次累得整個人掛在程遠身上，愛開玩笑的程遠又回來了：“淡定，smile，你不要想自己是在旅拍，你要想自己是model，你正在工作，be professional?！边€真別說，林紓就是靠默念程遠這句話，進入毫無感情的工作狀態(tài)，才消解了一天的疲乏的。

　　拍婚紗照是很drama的過程。在美麗的海灘一角，分布著好幾組穿著婚紗和禮服的情侶，攝影師大聲吆喝著：“臉往左邊轉(zhuǎn)，再左邊，再左邊，好，停！下巴再收一點，收，再收，好，保持住，一，二，三！”每對情侶都會來一張風(fēng)把婚紗吹拂起來，新娘的臉若隱若現(xiàn)的特寫，林紓也不例外。怎么拍出來的呢？攝影師讓助理和程遠提溜著蚊帳一樣的破布，上面還有偌大的洞，一直從鏡頭延伸到林紓眼前，攝影師喊“放！”然后鏡頭咔嚓咔嚓。就這樣來回多次，林紓的小腿已經(jīng)埋進沙子里快站不穩(wěn)了，還要保持身形和微笑。“職業(yè)，職業(yè)”，她默念。

　　他們?nèi)ブ参飯@，演繹在大榕樹下牽手，在花叢中邂逅，在古建筑旁打鬧的情境；他們?nèi)ド称挛玻ǜ耱T自行車漫步，在奶茶店嬉戲，在湖邊眺望的場景。

　　但林紓最喜歡的，還是在環(huán)島路上，她和程遠舉著氣球玩耍，并排坐在欄桿上，互相追逐玩笑，攝影師所留下的光影——雖然這些也都是按攝影師所說的擺出的造型，但只要記錄在了相片中，林紓就覺得好像他們真的這樣甜甜蜜蜜地談過了戀愛一樣，好像程遠真的如照片那樣深情地凝視著她一般。

　　第二天夜里，他們像計劃中那樣，拒絕了加拍夜景，倆人輕裝上陣，去逛中山路。林紓說：“我們來自拍吧。”可惜，燈光昏黃，還隱約飄著點如絲細雨，他們的手機拍出來一片模糊?？粗贿h處一組穿晚禮服拍攝的情侶，林紓有些悵然：自己是不是錯了，美好的光陰很快就逝去，為什么不為自己多留一組照片作紀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