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可以去收拾收拾東西,跟兄弟們告?zhèn)€別,我去要你的軍契,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可以有底氣的跟任何人說,你是江平王靳騫臣的部下了。”靳佩哲跟俞鋮說。
俞鋮一愣:“?。客鯛?,您們?nèi)フ覄⑾е校挥梦页雒孀髯C的嗎?”
“不用,我怕劉惜中一激動,當(dāng)面給你一刀,那我這兒,不就少了一個跟東郢城主硬碰硬的鐵石了嗎?”
靳佩哲淺笑道。
“那我們也去吧,早點了結(jié),我早點回去睡一覺,你佩哲少爺這幾夜沒回去,他娘子該擔(dān)心了?!被魶V洺打趣道。
他起身帶著幾人往劉惜中的營帳走去。
慕長庚去調(diào)了幾個他的部眾,一起跟著,這樣搞得陣仗大些,也顯得在氣勢上便壓人一頭。
一眾人招呼都不打,直接沖進營帳的時候,著實是嚇了劉惜中一跳,他頓了頓,站起身來,故作鎮(zhèn)定道:“呦,王爺帶了這么多人來,作甚?。俊?p> 霍沄洺沒跟他廢話,直接偏一側(cè)首,慕長庚抬手,食指輕擺,身后的四個部眾立馬上前去押住劉惜中,剩下四個,分別站在霍沄洺幾人的四角邊上,以防劉惜中狗急跳墻,做出什么同歸于盡的事兒來。
劉惜中并未反抗,只是輕蔑一笑:“王爺這是查出什么了?”
“如今啊,人,事兒,都已經(jīng)水落石出,劉大人......不,很快就不是大人了,你這位置,會有新的人來接替,如今再給你個機會,你若把事情原委一一道來,倒是能留你個活口,若不然,好幾條人命,就得你血債血償了?!?p> 霍沄洺一撩衣擺,端坐在營帳的正位,他冷著臉看著劉惜中,那行事做派,高傲的很。
“你不敢將我告到君上那里的,不然你還跟罪臣之后有瓜葛這件事,就沒人替你藏著了?!眲⑾е型蝗徽f出這話來。
靳佩哲跟霍沄洺一對眼神,說到:“咱們給這位劉大人留些薄面吧,你們出去候著?!?p> 屋內(nèi)的兵眾,聽了靳佩哲的話,退了出去。
劉惜中做作地拍了拍剛才那幾人抓過的地方,自己坐在了霍沄洺對面的位置上。
慕長庚剛要阻攔,“你”的字已經(jīng)出了音兒,被靳佩哲一抬手制止了。
“嘉榮王,我不知道你從哪兒聽了些鬼神兒話,跑來跟我興師問罪呢?”劉惜中的表情傲慢起來。
“我霍沄洺到此年歲,從沒信過鬼神之言,我若不知實情,是斷不敢找到您這兒,如今您若是不想說呢,我也就不聽了,那就依著我知道的,叫他們把您帶下去吧?!被魶V洺也斷然不讓份兒,說到。
頓了一瞬,他又補充道:“對了,您說我不敢將你告到君上那里,我也跟你交個實底兒,就你,我就算今日一劍斃了你,也根本不配讓君上知道?!?p> 劉惜中神色變了變。
他輕笑一下,故作鎮(zhèn)定繼續(xù)說:“我想,這樣欺上瞞下的事兒,王爺您是不會做的。如今這番話,不過是激我罷了。”
霍沄洺嘴角微揚:“那你可是想錯了我,我從小跋扈驕縱慣了,家里我?guī)煾笌熌飳欀?,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恃寵而驕,想干嘛干嘛了,如今成了嘉榮王,在君上那兒,我也是比你有分量的多。”
“我們沒必要激你說什么,你說了,不過是給你自己一個從輕發(fā)落的機會,你若不愿說,我們也沒辦法救你了,我們都是君上親封的,都把君上的心意放在心上,希望各部王軍都一心向國,遇到你這樣的蛀蟲,替君上捉拿是職責(zé)所在,若是沖撞了大人,您別見怪就是?!?p> 靳佩哲見霍沄洺威逼的話說的差不多,劉惜中也還沒有坦白的意向,便開口說了幾句漂亮的場面話,換個角度試試。
沒成想劉惜中是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不好弄得很。
此時劉惜中的心里防線,被霍沄洺一鋤頭敲破了些,又被靳佩哲一錘子砸軟了點,已經(jīng)碎裂開裂紋。
霍沄洺又開口道:“你啊,還說別人是逃兵,你到這兒之前逃了多少次,還需要我?guī)湍闱妩c一下嗎?”
劉惜中聽了這話,緊張起來。
霍沄洺繼續(xù)說:“岐令武館里,你偷了人家武藝,就不怕也有人砍了你的手?去了農(nóng)山,又從師門叛逃,劉惜中,我若是你師父,連夜就把你抓回去給殺了,也能阻止你如今給師門抹黑,這么多年了,還連累他老人家陪你遭人唾罵。”
“你懂些什么!也在這兒說嘴,他,如今他那間小茅屋估計也沒了,倒也不必算得上什么師門了。”劉惜中的眼神犀利起來,提起他的師門,他更多的還是嗤之以鼻。
“好,那不說師門,后來你到了簫家做門客的時候,也是心思不正的吧,那時候你又想在簫家得到些什么?后來簫赫大人一朝隕落,你也跟著吃了瓜落,怎么?是心里不服氣,如今把一切都算在了簫廬凇身上?污蔑他偷了你的東西,還要砍他的手?”
霍沄洺緩緩的揭開劉惜中的傷疤,旁人眼瞧著,隨著霍沄洺將他的老底兒一點點掀開,他的狀態(tài)明顯變得很不好。
他的眼中生出怨懟,緊緊的咬住后槽牙,脖子上的青筋因為忍耐而爆開。
“別說了!”劉惜中猛然站起身來,揮手將桌上的茶杯攬在地上,碎片崩得到處,羽澤和原離都第一時間擋在自家少爺身前,生怕劉惜中傷到他們。
霍沄洺拉了下羽澤的胳膊,輕搖了搖頭:“沒事。”
羽澤和原離這才又站到身后側(cè)處。
“簫赫!都是因為他!那年我若參加武試,定然是能奪魁的!是他哄騙我,說那年參加武試的能人比比皆是,我根本排不上前列,若是給他筆銀子,他能直接保我做官!”
劉惜中情緒激動,他大聲說到。
“我......我當(dāng)時剛從農(nóng)山回來,身上的銀子都花光了,我拿了我娘治病喝藥的錢給他,我以為我娘能撐到我做官,我都想好了,我掙了銀錢,給她請宮醫(yī)看病,給她抓最好的藥材!”說起阿娘,劉惜中也哽咽起來。
“可誰知村里的大夫不可靠,明明跟我說我娘的病不重,活個七八年根本不算什么,可那年冬天,她就沒熬過去,我當(dāng)時窮的連棺材都不能給她買好的!幸好我殺了他,給我娘報仇了!”
他咽了口氣,身子上下浮動,那是太激動的表現(xiàn)。
“我怨恨簫赫有錯嗎!是他殺了我阿娘!是他騙了我阿娘治病的銀錢!他被下獄,也害的我五年不能參加武試!我年歲增進,身體條件也不如當(dāng)年,去年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就在這區(qū)區(qū)北郊做個副統(tǒng)領(lǐng),我根本不配做將領(lǐng),更別提出兵打仗,若是我當(dāng)年參加了武試,我如今也比靳侯爺差不到哪兒去!是他毀了我一輩子,我拿住他兒子,父債子償,簫廬凇也不算委屈!”
劉惜中憤憤地說完這些話,最后提到靳侯爺,靳佩哲站起身來,輕哼一聲:“比我爹差不到哪兒去?我爹從君上潛邸時候就跟著他了,我家?guī)状硕际菄鴮?,你比得了嗎?照我說,就你這心思和你睚眥必報的性子,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近君上的邊兒。”
“來人!帶走!”慕長庚高喊。
“慢著!”劉惜中說,門口的兵卒也不知道該聽誰的了,“你們預(yù)備把我怎么樣?”
“這你就管不著了,如今人已階下囚,你沒資格過問。”霍沄洺高聲叫來人。
那幾個兵卒,把劉惜中押了下去。
“那走吧,咱們?nèi)グ褟]凇接出來。”靳佩哲說。
“你跟長庚去吧,把他接出來,好好洗洗,去去晦氣,劉惜中好說也是個統(tǒng)領(lǐng),這事兒還得是稟告君上,我們沒權(quán)利給他定罪的?!被魶V洺說,“今兒時辰不夠了,我先回家沐浴,明早進宮參拜?!?p> “那你準(zhǔn)備怎么跟君上說?”靳佩哲問道。
“嗐,那是君上啊,我還敢欺君不成?”霍沄洺笑了下。
雖是不能欺君,可關(guān)于江知酒的那部分,霍沄洺是鐵了心不報的。
事關(guān)勾結(jié)罪臣,若是怪罪起來,也是個不小的罪責(zé),這罪責(zé),霍沄洺有恩寵護著,興許會免除,可若牽扯到她,君上是不會念什么情誼的。
霍沄洺和羽澤離開了北郊,近城中的時候時辰已經(jīng)漸暮。
“羽澤,你先回去,幫我準(zhǔn)備沐浴,我去一趟尹家,跟她說一聲。”
羽澤聽見少爺說要去見江知酒,立馬慌了神,忙說到:“少爺!我去說吧!您先回家!”
“做什么?”霍沄洺看出來羽澤的慌亂。
“沒什么啊,就是......就是您得要跟二爺說說吧,我嘴笨,當(dāng)著二爺面兒,我什么話都說不出了,不如我替您去回尹少夫人,您親自回咱家爺?shù)脑挵桑 庇饾呻S口扯了個借口。
“那行吧,你去。”霍沄洺知道羽澤又是因為所謂避嫌,不讓他跟江知酒見面,他正好也累了,不太想見江知酒了,也便沒追究,許了他。
霍沄洺回家之后,淺淺地跟二爺說了幾句。
二爺一副漠不關(guān)心的樣子:“你不必跟我說,如今你能耐大著呢,端起來王爺?shù)募茏佑心S袠拥?,這事兒,我不管你,你做了也便做了,做完也就心安了?!?p> 霍沄洺從星嵐閣退出來之后,吩咐人備的熱水也備好了,沐浴更衣罷,次日一早,就進了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