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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幕華情

第十八章 撼天驚地之愛戀

墨幕華情 君軒竹影 7321 2021-06-10 13:11:08

  月詢十七,俞川,簫府,

  當(dāng)晚夜里,簫廬凇往簫老爺簫夫人日日晚飯后要用的茶水里,添了一些無色粉末,這些東西可以讓簫家老爺和夫人睡上一夜,東西是靳佩哲弄來的。

  其實,簫家老爺已經(jīng)知道了自家兒女的行徑,并未阻攔,而是順水推舟,助他們一臂之力,誰家父母不心疼孩子,亦家大少爺?shù)貌〉氖虑橐灿兴?,自己女兒萬不能犧牲一輩子換來自己一個官名,這樣的事情,誰都做不出。

  當(dāng)日夜里,簫祁韻換上一身深色的衣裳,帶了一頂長幃帽,把全身遮住,簫廬凇是一身緊身黑衣,一路跟在姐姐身后,找了一處無人看守的偏僻高墻,二人縱身躍上,翻越高墻,墻外有霍沄洺等著。

  幾人御輕功往臨郊趕。

  靳佩哲在俞川臨郊的一家名叫卿容的客棧里等著他們。

  亥時三刻的時候,

  霍沄洺已經(jīng)全部收拾好了,一身深紫的緊身長袍,佩劍已經(jīng)準備好,身上還揣了好多朝華,腰帶上掛著一袋子銀錢。

  他早早便令羽澤出去,囑咐過了不用幫他收拾被褥,他要看會書再睡,估摸著二爺夫人已經(jīng)睡下,他先是熄了自己屋的燭燈,又看著羽澤進屋關(guān)上門熄了燈,才推開門,從清云軒的后門悄悄溜出去,馬蹄聲太重,他都沒敢騎馬,一路跑到靳府。

  靳家的西南有個角門,佩哲正在這里等著,靳佩哲騎上快馬,先一步去俞川卿容客棧,交了定金才留了兩個房間。

  霍沄洺則是按照前日約定好的,到簫府去接簫家姐弟。

  卿容客棧,

  靳佩哲早就在客棧門口交代了店小二,若是看見一個腰間配了一柄長劍,穿了一身深紫色長袍的少爺,帶了一男一女的,就趕緊引他們過來。

  多給了小二幾文打茶錢,小二自然盡心。

  進了屋,才來得及好好說話。

  “這下好了,一群瘋子?!苯逭軟_著霍沄洺說。

  霍沄洺皺了下眉,暗下嫌棄他當(dāng)著簫祁韻的面說話夾槍帶棒,靳佩哲便噤了言,不再說。

  簫祁韻走上前,主動拉上男子的手,輕聲開口:“沄洺,今后,我們怎么辦?”

  霍沄洺還沒說話,靳佩哲先說:“什么怎么辦,等明日一過,左右也是毀了這樁婚事,亦家大少爺自己的情形,亦家也知道怎么回事,不會太過怪罪你,等個兩三天,就各回各家唄,總不能一輩子待在這里?!?p>  這話一出,幾人便都沉默下來。誰都知道拂袖離去的瀟灑,可畢竟人非草木蟲妖,世間萬物,都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瀟灑的離開,只是一種對周身的不負責(zé)任。

  第二日一早,羽澤早早便起來,如往日一樣,他先是收拾好了自己,再掃一遍院子,估摸著二爺快要下朝回來的時間,才去霍沄洺的內(nèi)室里叫他起床。

  今日剛一湊近,便發(fā)覺不對,門是虛掩著的,他心道不好,推開門一瞧,門口案上擺著的劍架空空如也,少爺?shù)呐鍎Σ辉谶@。

  他趕緊跑到內(nèi)室,屋里也瞧不見少爺?shù)挠白?,被褥都是整齊的,顯然人昨晚上就走了。他匆匆丟下手中剛打來溫水的水盆,拔腿便跑向星嵐閣。

  一進門,面上的神情便嚇了曉葵一跳,忙問怎么了。羽澤來不及多說,只是問到二爺是否回來,得到了肯定便跑向內(nèi)室。

  “爺!”羽澤沖進去大聲說,“少爺昨晚上外出未歸,現(xiàn)下不知去往何處?!彼幌虺练€(wěn),很少這樣緊急。

  夫人比二爺先開口,問:“少爺去哪兒為何不帶上你,怎么回事?”

  “回夫人,今日應(yīng)該是簫家小姐行通房之禮的日子,昨晚上少爺如往常一樣,并無半分不同,羽澤也就沒當(dāng)回事,今早去叫少爺起床,才看見屋里沒人,劍也帶走了?!庇饾苫卦挼臅r候,一直把頭低下,面上都是愧疚,昨晚上要是他多注意一下,少爺也就不會做糊涂事。

  “知道了,你去靳府看看,再去調(diào)護衛(wèi),拿著咱家的名牌,去俞川探查,不要把事情弄大,一寸一寸查仔細些。有什么消息立刻回來報我。”

  “是。”羽澤又匆匆跑出去。

  夫人在屋里來回踱步,面上也是急色:“這孩子,當(dāng)真不讓人省心?!倍敁Q下朝服,親自牽了馬出去找。

  羽澤去靳家問,靳家老爺并未將少爺不在這事當(dāng)作什么大事,以為只是有事出去了,羽澤來一說,靳家老爺也派了人出去尋兩位少爺。

  次日早上,簫家老爺夫人的藥效已經(jīng)過去,二人轉(zhuǎn)醒便心照不宣地將此事隱下,亦家來人接親,簫家老爺不知與來人說了什么,亦家人回家便當(dāng)著賓客的面演了一出移情別戀的戲碼,在路上買回來一個娼妓,塞給亦家大少爺做填房,賓客沒有一個人多說一句話,該敬酒敬酒,該祝福祝福,皆是聰明人。

  靳佩哲跟簫廬凇出去買吃的還沒回來,屋里只留下二人。

  簫祁韻從懷里掏出來一個小袋子遞給他,他接過來看,暗紫色的底料做了一個小囊袋,用銅綠的絨線摻了銀魚白的絲線繡了幾節(jié)勁竹,繡工精巧,針腳壓得很穩(wěn)。

  他接下后,揣在懷里,說:“阿韻,做的真好看,我定然貼身放著?!?p>  簫祁韻眼神向下,不與他視線相對,她緩緩開口,說:“還沒來得及說謝謝,還有,對不起?!?p>  “救你,是我的本心,護你,是我的職責(zé),不必言謝。而對不起,反倒應(yīng)該是我說對不起,我沒本事,不能護你一家平安,要讓你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是我沒保護好你,我該說對不起?!?p>  簫祁韻搖搖頭,視線對上男子,她說:“既然你已經(jīng)將我放在心中,而我也答應(yīng)與你長相廝守,那我們就該是彼此最重要的人,最貼心的人,你已經(jīng)見過了我的狼狽,我也想陪你一步一步走向你人生的巔峰?!?p>  姑娘的手腕上,又重新戴上了那只梁上燕的銀鐲子。

  過了幾天,一早上起來,靳佩哲就跟霍沄洺說:“今天你們不回去,我得回去了。今兒晚上,是我爹娘和洛家定禮的日子,我必得在場?!?p>  霍沄洺點點頭,說:“那你回去吧。”

  靳佩哲說:“要不要我順便去看看干爹消氣了沒,你早晚是要回去的,他倆也是?!?p>  簫廬凇說:“靳兄,霍兄,我昨日出門打探,好像并沒出什么事,亦家那日的填房禮,也是照舊辦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都可以各自回家了。”

  這次的事之后,簫廬凇就改了稱呼,之前都是稱少爺或者公子的。

  出來的時候他想的很好,這一趟寧可拼上全部身家,也要救她平安,現(xiàn)下事情塵埃落地,一切沒有那么糟糕,他卻擔(dān)心回家怎么面對師父的一頓重責(zé),心里有些發(fā)顫。

  他想了想,覺得相比較師父過來抓他回去,倒不如他主動回去,能換個從輕發(fā)落,于是他說:“既然這樣,那不妨咱們就各歸各位,佩哲,我跟你一塊回去,祁韻廬凇,你們也回家吧。如果真的沒事,記得給我們傳個消息,報個平安?!?p>  簫祁韻點點頭,表示同意。

  前腳靳佩哲剛踏出客棧房間的門,霍沄洺趁他沒回頭,回頭附身親了一下簫祁韻,又若無其事走出門,云淡風(fēng)輕說了一句:“走了?!?p>  御馬漸近京都的時候,霍沄洺的速度降下來,他手搭著韁繩,卻一直沒用力。靳佩哲一下就明白出他的意思,說:“要不然,你先跟我回家去,看看情況再說?!?p>  霍沄洺有一種一下子被看透的感覺,他深呼了一口氣,還是搖頭拒絕了,他改了主意,說:“你先回,我去東郊找個客棧避一避,你幫我去家里看看,別告訴師父我在哪兒,可以跟師娘說,別讓她太著急?!?p>  “也行,但我感覺,這頓打你是躲不過去了?!苯逭苷f。

  靳府,

  “爹,我跟沄洺哥出去辦了點事,您不會因為我沒提前告訴您就生氣的吧?”靳佩哲在屋里,面上堆著笑,附身跟靳爺說。

  靳爺面上無笑,嘴上說:“不生氣,你兄弟義氣,陪人家去搶親我生什么氣,就是想抽你!”話音剛落,他抄起旁邊桌子上侍女剛插好的花枝,佩哲見狀,趕緊往院子里跑,靳爺追了上去,嘴里還嚷著:“給我站??!”

  佩哲跑到院子里,正巧迎上靳夫人進來,口中喊道:“阿娘!快救我,爹爹要抽我!”佩哲躲在夫人身后。

  “靳佩哲!躲你娘身后也沒用,給我過來!”靳爺指著他說。

  靳家老爺,平日里總是說要抽靳佩哲,嘴上也從不讓份,但是他一共也沒動過幾次手,從來都是嚇唬著。

  “我不?!迸逭茏ブ⒛锏囊律眩冻鲆粋€小腦袋,跟靳老爺說話。

  靳夫人笑著說:“哲兒,你去哪兒野了,也不知道提前跟你爹說一聲,好幾天沒回來,他擔(dān)心著呢!”回頭沖著靳佩哲說,“快去給你爹爹道個歉,叫他別生氣了?!?p>  “不用跟我道歉,我問你,你沄洺哥一起回來了嗎?”靳爺放下手中的花枝。

  “沒有,他怕干爹收拾他?!?p>  “那你趕緊去跟你干爹說一聲,報個平安。兩個小崽子,沒一個叫人省心??烊ィ ?p>  “知道啦!”靳佩哲趕緊跑去霍府,直奔星嵐閣。

  星嵐閣,

  “佩哲少爺?”曉葵一喜,“您回來了?那我家少爺呢?沒跟您一起?”

  “曉葵?是哲兒嗎?”夫人在屋中問。

  “夫人,是佩哲少爺?!?p>  霍夫人趕緊從屋里出來,跟靳佩哲說:“洺兒呢?怎么沒回來?”

  “干娘,您別著急,我干爹沒在家啊?”靳佩哲先打探一下敵情。

  夫人緊著麗眉,有幾分憔悴,說:“沒在,他日日親自出去尋洺兒,也尚未尋到,你快說啊,他在哪兒呢?”

  “干娘,沄洺哥讓我告訴您,他現(xiàn)在身在東郊客棧,萬事安好,叫您別急?!?p>  夫人說:“在東郊做什么,他為何不與你一起回來?”

  “干娘,干爹他,是不是很生氣啊?我們這次去俞川,是沄洺哥萬不得已的情思難斷,要不是簫家小姐苦苦哀求沄洺哥,我們也不會管這趟閑事的?!?p>  夫人說:“你干爹呀,擔(dān)心過于生氣吧。你倆一走就是三四天,連個消息都沒有,換做誰家爹娘能不擔(dān)心?你回家了嗎?還是直接過來了?”

  “回家了,干娘,若是干爹跟沄洺哥發(fā)脾氣,您攔著點,我爹爹也是擔(dān)心我,一進門差點就揍我,好在阿娘攔住了。”

  “你呀,本來挺雅正的一個孩子,都跟你沄洺哥學(xué)壞了,該叫你爹好好歸置歸置?!狈蛉苏f,“行了,你趕緊回去吧,我昨日聽你阿娘說,今晚上是跟洛家的定禮之日,可別耽誤了時辰?!?p>  “哎!干娘,那我先告退了?!?p>  “嗯?!?p>  靳佩哲出了星嵐閣的門,沒多久,二爺就回來了,本以為又是一日無功而返,一進門夫人就跟他說了情況。他吩咐羽澤跟著一起去,就趕緊奔馬往東郊客棧去。

  星嵐閣,

  “曉葵,你去把屋子里能打人的東西都收一收,別擺在明面兒上叫爺瞧見了?!?p>  “知道了,夫人?!?p>  二爺跟羽澤剛進客棧,就有小二跟上來:“這位爺,咱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二爺沒說話,直接奔樓上去,羽澤跟小二說了一聲:“小二哥,我家爺尋個人,馬上就走?!?p>  霍沄洺剛從房間里出來,正好撞上二爺和羽澤,他趕忙回身要跑,正被二爺看見,二爺大喊一聲:“站住!”

  霍沄洺立刻定了步子,一看事情敗露,他轉(zhuǎn)過身,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師父?!?p>  二爺拼力控制他的火氣,咬著牙吐出兩個字:“回家?!闭f完轉(zhuǎn)身便走,羽澤趕緊上前拉著少爺,嘴上輕聲說:“少爺,這回算是完了。趕緊跟上吧!”

  出了客棧,二爺翻身上馬便往家走,羽澤跟霍沄洺共騎一匹跟在后面。

  霍府,星嵐閣,

  二爺一進院子就開始卷衣裳袖子,露出他的小臂,因為常年用劍的原因,青筋盡露,線條完美,看上去就結(jié)實有力。

  曉葵扶著夫人站在院子里候著,二爺一進門便對曉葵說:“帶夫人去內(nèi)室休息?!?p>  他進屋找了一圈,平日里擺在桌案上的戒尺和他教習(xí)用的木棍都已不見,也顧不得細找,又氣沖沖回到院子里,瞧見夫人仍在,他隱忍著沒發(fā)火,對曉葵說:“我說帶夫人去內(nèi)室休息!”他的語氣有些壓抑著。

  二爺說完,便繼續(xù)盯著霍沄洺,少爺全程站在院子中間,一動未動,大聲呼吸都不敢。

  夫人只能進屋去,二爺環(huán)顧下四周,院中有一棵抽條柳樹,枝椏生的正軟,微風(fēng)借力,便可隨風(fēng)而揚。

  二爺幾步走過去,選了一枝長柳枝,從根部截下,不緊不慢將柳枝上的嫩葉一片一片掐斷,這看似一個平常的舉動,實則是二爺用來平息怒氣的方法,他深知現(xiàn)在怒火攻心,易失分寸,正想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霍沄洺暗下心頭一緊,該來的還是躲不掉,靳佩哲這個不爭氣的,怎的還是被師父知道了,二爺停下手上的動作,用力拽了一下柳條,很軟。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霍沄洺,霍沄洺卻不敢抬頭看二爺,“過來?!倍斅曇舫翋灒車鷼鈮侯D時接近冰點?;魶V洺挪著步子來到二爺面前,什么話都沒說。

  霍沄洺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二爺會生氣,也沒什么想要辯解的話,現(xiàn)在說對不起,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二爺高高揚起手臂,緊緊握著柳條,加了三分內(nèi)力,一鞭子重重抽在霍沄洺身上,他一個沒站穩(wěn),整個人飛起來,砸在地上,嗓子里有些許甜腥。

  天劍之人的三分內(nèi)力,足以將一棵五十年的樹連根卷起。

  “爺請息怒啊!”羽澤沖上去一下子跪下,擋在少爺身前,抬頭祈求二爺。

  霍沄洺砸在地上的時候,感覺五臟六腑像是顛倒了位置,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疼。他緊了緊牙,撐著雙臂,強撐著站起來。

  夫人從屋里跑出來,有意無意地站在霍沄洺前面擋著,她只是輕輕叫了一聲:“爺?!比缓筝p輕地搖了搖頭。

  二爺丟下手中柳條,跟霍沄洺說:“前幾天一直出去找你,找不到的時候我就想,等找到你帶回來,我一定好好收拾你一頓,今日真的帶了你回來,又舍不得狠狠罰你了,剛才這一下,就是讓你長長記性。今晚上你不必吃飯了,自己好好想想吧,戌時三刻過來找我?!倍斵D(zhuǎn)身回屋,留下一句,“滾回去?!?p>  羽澤扶著少爺回清云軒,路上便說:“少爺是怎么了?為何做什么事情,連我都不帶著了?少爺是嫌我愚笨,做不好事情嗎?”

  霍沄洺把臂搭在羽澤肩上,全部力量都撐在他身上,他的嘴唇發(fā)白,滿身無力地說了一句:“既然已經(jīng)知道要挨打,為何要多一個人受罰呢?”

  羽澤說著說著,突然流下兩行淚,帶著些哭腔說:“羽澤不怕,下次少爺若是有什么事,還是要跟我說的,我雖然不會輕功,武功也沒有少爺好,少爺不用我護著萬安,但就把我?guī)г谏磉?,起碼給您跑個腿就行啊,別再把我一個人丟在家了?!?p>  霍沄洺沖著他扯了一個笑,輕聲說了一句:“行。”清云軒,

  羽澤輕輕扶少爺上榻上去,跟霍沄洺說:“少爺,您等等我,我去給您拿藥。”

  霍沄洺開口說了一句:“我早料到,不悔。”

  羽澤聽見后頓在原地一秒,然后繼續(xù)去找藥,全當(dāng)沒聽見少爺這句。

  這份喜歡,究竟為何能做到撼天驚地,哪怕明知是錯,也要毫無顧忌地往前。

  晚上,霍沄洺真的沒有去星嵐閣吃飯,獨自在屋里榻上躺著,羽澤也沒去吃飯,一直陪著他。

  戌時二刻,

  羽澤扶他起來,傷處還是疼,被攙扶著往星嵐閣一步一步走,走得慢些,便疼得緩了,他走到星嵐閣的時候,頭上已經(jīng)冒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師父,師娘?!彼叩轿蓍T口的時候,還疼的呲牙咧嘴,等一推開門,看見師父師娘坐在那里等著他的時候,他立刻就收了面上的表情,裝作無事,邁著小步子,走到他們面前,依舊是腰彎下去,拱手行禮。

  “坐下說吧?!倍斠琅f是一臉嚴肅的神情,夫人已經(jīng)說了一下午的好話,告訴他別對孩子發(fā)火,有什么話要好好說。

  羽澤扶著少爺?shù)氖?,輕輕坐下。

  “說吧,一下午,你都想了些什么?”二爺一開口,曉葵和羽澤都退到門口候著。

  霍沄洺知道二爺想聽什么,便說:“師父,師娘,這次是洺兒莽撞了,下次,洺兒一定注意?!?p>  這一下午的時間,二爺也平靜下來,他說:“師父希望你能可以做事周全些,不說事無巨細都考慮到,至少也要有責(zé)任。”二爺停了一下,繼續(xù)說,“我知道你想說,你去救簫祁韻,是你的責(zé)任。非也,你救她,是你的沖動,你年少的輕狂,你在找佩哲陪你去做這件事的時候,你沒有考慮佩哲,沒有考慮簫家,更沒有考慮到亦家,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世間萬物,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你不能做什么事情都只考慮自己的得失,而不顧他人,這便不是為人端正的做派。你明白師父說的嗎?”

  霍沄洺輕輕點了點頭,二爺接著說:“再有,你錯便錯在,不拿我們的擔(dān)心當(dāng)回事,你獨個兒一人前后謀劃,自顧自便去了,好幾天不知道回家,你知不知道你師娘和我,日日都擔(dān)心著,掛念著,吃不好睡不好,你卻在外瀟灑痛快著,習(xí)武之人,劍指天下,心懷萬家。我不需要你有萬家,你只要心里有自己家就行了。別成天只惦記著別人,把自己和我們都不當(dāng)回事。你已經(jīng)過了輕狂的年紀,該有些理智沉穩(wěn)了。”

  二爺頓了一下,大概是說累了,喝了口茶,屋子里一片沉寂,霍沄洺肚子發(fā)出來的“咕?!甭暠阃蝗幻黠@。

  夫人站起身,出了門。

  二爺繼續(xù)說:“洺兒,你已經(jīng)長大了,該要獨立撐門面,自己的路,得要自己走了。師父現(xiàn)在老了,也管不動你幾年了?!?p>  霍沄洺出言:“師父還沒到不惑之年,如何就老了?”

  二爺說:“你若是再氣我,只怕我等不到不惑之年了?!?p>  “呸呸呸,師父別亂說話?!?p>  夫人推門進來,手里端著一盤米蝶酥,這是霍沄洺最喜歡的一種點心,家里每個廚房都備著。

  夫人輕輕放在桌上,霍沄洺瞧見,眼睛里一下子就有了光,“師娘!您也太好了吧!”

  夫人笑著說:“洺兒,餓了吧??斐?,還溫著?!?p>  霍沄洺剛拿了一塊,二爺突然咳嗽一聲,他一驚,手里的酥一下子掉在桌上,摔碎開來,二爺瞧他看見吃的就高興這勁兒就不快,開口說:“不許?!?p>  霍沄洺收回了手,耷拉著臉,抻著嗓子說:“師娘,我......我還是不吃了吧?!闭Z氣中帶著撒嬌和無奈。

  夫人瞧了下二爺,說:“爺,您這師父當(dāng)?shù)?,罰孩子不讓吃飯,萬一病了如何?不吃飯就過來挨罵,罵完了還不許吃點東西墊墊啊?哪有這樣的?”

  夫人說完,二爺便發(fā)話說:“吃吧!吃完再罵你?!?p>  霍沄洺得了令,知道師父是不生氣了,抓起一塊酥就塞進嘴里,他是真的餓了。夫人笑著給他倒了杯水,又說:“慢點,別急,都是你的?!?p>  他嘴里塞滿了米蝶酥,說:“師娘,也不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這輩子能遇到您這樣的師娘?!?p>  二爺在旁邊輕哼一聲:“也不知道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這輩子能遇到你這樣不省心的兒。”

  等他吃完,二爺說:“想想我就氣,把《霍門劍訣》給我從頭抄一遍,抄完之前不準出門?!?p>  霍沄洺最不喜歡被罰抄書了:“?。俊?p>  “啊什么?。績杀?!”二爺立眉,說。

  夫人在一旁笑著看這師徒倆,這也許就是生活的樂趣吧,酸甜苦辣,總要樣樣嘗一嘗。

  這天,靳家小侯爺和洛家二小姐的婚事便定下了。

  第二次早上,靳佩哲跟簫祁韻同時出現(xiàn)在交華樓的雅間,簫祁韻頭上戴了一頂幃帽。

  靳佩哲一臉的嚴肅正經(jīng),眼神里的逼迫好像要把簫祁韻刺穿。

  也是在這里,數(shù)月前,靳佩哲答應(yīng)了簫祁韻陪她去洛家走一趟,相反,簫祁韻答應(yīng)他再不與霍沄洺來往。

  “你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我,再也不去招惹沄洺哥了嗎?那你這一番求助,又是何意?”靳佩哲的聲音擲地有聲,一字一句都想從簫祁韻嘴里得到一句解釋。

  簫祁韻的幃帽遮住臉,看不清楚她的樣貌,能聽見一聲輕哼:“靳小侯爺還是不夠了解我,我這種把前程看的比命重要的人,自然是無所不用其極的滿足自己罷了?!?p>  “你!”靳佩哲真是沒想到簫祁韻這八面玲瓏演的真不錯,一時間語塞。

  “靳小侯爺,就算你將咱倆之前說的話,都一一告訴霍沄洺,你猜,他會信嗎?”

  “妖女!”靳佩哲跟女子少有來往,簫祁韻算的上他接觸的第一個姑娘了,除了這個評價,他說不出什么更加骯臟的話語來。

  “你好自為之吧?!苯逭軄G下一句話,便憤然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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