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亞邊陲,白蘭鎮(zhèn)。
矗立在鎮(zhèn)外的廢棄已久的魔法師高塔今夜迎來了客人。張謀和河流跟在奧斯本后面踩著樓梯逐級而上,他們正在往魔法師高塔頂端前行。
“奧斯本先生是個魔法師么?”張謀看著前方舉著燭臺一言不發(fā)的奧斯本,燭光打他的側臉,給他們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眾W斯本輕聲說,看起來他像是怕驚動什么東西。
奧斯本默認了他的身份,張謀和河流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聽說您以前還是個冒險家?!?p> 奧斯本聽到冒險家三個字時停了下來,伴隨著身體的輕微抽動,他在原地無聲的輕笑。
“奧斯本先生,我是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么?”張謀沒想到奧斯本動靜會這么大,謹慎的發(fā)問。
奧斯本過了很久才平復下來,他深呼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旋轉而上的樓梯。
“走吧,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距離要走?!?p> 爬樓梯這種事對于體質(zhì)已經(jīng)突破十點的張謀來說不是什么難事;河流作為不老劍圣傳承者在基礎屬性上本就比張謀強上許多,爬個八十米高塔對他也只是灑灑水。
更多時候兩人都是在遷就奧斯本,越往上走奧斯本的腰背就越加的佝僂,似乎承受著什么不可承受之重。張謀和河流權當奧斯本體力跟不上,慢慢的跟在他后面。
三人終于到了塔頂,一扇青銅門出現(xiàn)在眼前。
奧斯本單手貼著青銅門上的鎖眼,嘴里輕聲念叨著張謀聽不懂的魔法語言。
青銅門外“咔噠”一聲之后打開,一股塵封已久的氣息撲面而來。
燭臺自動的亮起,張謀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間閣樓。閣樓里滿是堆起來直達房頂?shù)臅粡埰婆f的桌子擺在書堆中。
“這是哪?”河流能感受到這間屋子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奧斯本徑直走向那張桌子,坐在了那把吱呀作響的老椅子上。桌子上的燭臺跳動著火光,他的背影一瞬間變得蒼老無比。
“這里就是這座高塔的締造者,賢者莫桑生前的居所?!眾W斯本站起了起來。
“這么說,這位賢者就是奧斯本的魔法導師?”從奧斯本的種種行為來看,張謀已經(jīng)能夠估摸出來奧斯本和那位老魔法師的關系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眾W斯本從懷里掏出酒瓶,張謀認出來那是昨天張謀送給奧斯本的那瓶。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隱世家族。”奧斯本悶了一口酒,目光恍惚。
張謀倒是遇到過隱世家族的繼承人,那位尋找自己哥哥的劍姬卡爾拉就是出身于某個守護魔劍的隱世家族。
張謀對于隱世家族這個神秘的群體并沒有多少了解,他默不作聲,權當自己不了解隱世家族。
“我的家族,是負責守護某本魔法書的魔法家族?!眾W斯本看著閣樓頂上那扇小小的窗戶,外面的風雪正在肆虐。
奧斯本出生于某個隱世的魔法家族,他的家族每個人都有著極其出色的魔法天賦,甚至有剛會說話的嬰兒就能夠使用魔法語言的例子存在。
少年奧斯本憑借著自己出色的魔法增幅能力獲得了外出試煉的機會,他在某天離開了家族,踏上了周游列國的旅途。
出門在外的奧斯本一直以冒險家的身份在旅行,一路上他結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少年奧斯本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某次宴會上,他無意間將自己真實的身份說給了某位別有用心的朋友聽。
“要是我的家族愿意,我們一定能夠成為大陸上最強的家族!”奧斯本意氣風發(fā)的面對著圍繞著自己的少年少女們,那一刻他儼然覺得自己是個絕世的強者。
奧斯本很快就為他的口出狂言付出了代價,某個暗殺組織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屠戮了他的整個家族。他們裝備著抵御魔法的高階道具,魔法對他們根本無效。
得到消息的奧斯本一路飛奔,那一刻他巴不得撕爛自己的嘴。但是一切的懊悔都太晚了,等到奧斯本回到家族時,他只看到了遍地的尸體以及無數(shù)條已經(jīng)干涸的血河。
滅族的打擊讓奧斯本幾近癲狂,但暗殺組織的殺手并沒有走遠,他們發(fā)現(xiàn)了漏網(wǎng)之魚奧斯本。他們一路追殺奧斯本,直到奧斯本消失在伊利亞邊陲小鎮(zhèn)白蘭鎮(zhèn)的風雪里。
“年邁的莫桑老師救了我,他用魔法掩蓋了我的氣息。那些殺手丟失了我的蹤跡,最終離開了?!辈恢挥X間奧斯本已經(jīng)自己一個人喝光了一整瓶的高度烈酒。
“之后呢?”河流已經(jīng)入了神,喃喃的追問。
“莫桑老師雖然救了我,但是他真的太老了,老的快死了。我成為了他最后一位學生,在教會我他所有的魔法之后,他就去世了?!闭f著說著,奧斯本突然偏過頭去。
張謀看到了奧斯本通紅的眼角,他沒想到這個整天渾渾噩噩,是不是還會“死”上一段時間的男人背后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曲折故事。
“你的家族沒有幸存者了么?”
“莫桑老師生前有一些門路,他托人打聽到在家族遇襲之后,有一位女嬰被殺手們帶走了。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尋找這么可能存在的親人,但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眾W斯本平復好心情,又轉過頭來。
“能告訴我為什么你要告訴我這些么?”張謀看著眼前這個微微佝僂著腰背的男人,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從他開始爬樓梯之后就變得腰背佝僂。
因為他的身上背負著一整個家族以及救命之師的希望。
“因為你很像莫桑老師?!眾W斯本注視著張謀的眼睛,“你說過和莫桑老師一樣的話?!?p> “哪句?”
“愿你有溫暖的一天,這是莫桑老師和我說的第一句話?!?p> 后半夜,張謀和河流推開了白蘭酒館的門。那個收了張謀很多個金幣的酒保還在擦拭玻璃杯。此刻酒館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看到張謀和河流回來,酒保立刻喜笑顏開。
“怎么樣,兩位找到那個死人了么?”酒保笑嘻嘻的詢問。
“他不叫死人,他叫奧斯本。”河流一本正經(jīng)的糾正酒保的錯誤,上了樓。
“這是怎么了?”酒保一臉茫然的看著上樓的河流。
張謀將一整袋金幣放在了吧臺,金幣碰撞的聲音立刻吸引了酒保的注意力。
“這是奧斯本的酒錢,以后他來這里喝酒,全部免費?!睆堉\看著酒保。
“當然,當然。那個死人真是幸運能遇的上像您這樣大方的人?!本票W炖镎f著奉承的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張謀手里的錢袋。
“聽好了,他有名字,他叫奧斯本?!?p> 縱使此刻壁爐里的火焰將整個酒館烘烤的暖暖和和的,但是酒保還是感受到了張謀說話聲音里的寒氣。
他打了個寒顫,畢恭畢敬的低頭。
“好的,贊揚您的慷慨,也祝福奧斯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