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書桓】
蜜蓉在廊下煎藥,賀蘭文鈞背著手從遠(yuǎn)處踱了過來:“夫人如何了?”
“夫人服了藥,身子也算好些了,老爺您……”
不等蜜蓉的話說完,賀蘭文鈞已經(jīng)甩袖踏進(jìn)屋中。
屋內(nèi)密不透風(fēng),一股子藥味熏的他眉頭直皺。
走進(jìn)里間,見沈氏面色如紙,靠在床上閉目小憩,消瘦,憔悴,鬢角更是添了幾縷白發(fā)。
如今的沈氏,哪還有幾天前嬌媚如花的姿態(tài)?
賀蘭文鈞腳步一頓,那一剎,竟然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他眉頭皺的更厲害,不耐煩地朝床邊走去。
腳步聲驚醒了沈氏,她睜開眼見是賀蘭文鈞,眼里閃過一絲喜意:“老爺。”
“你還要病到什么時候?那事到底辦好了沒有?”賀蘭文鈞出口問道:“那孽障已經(jīng)著手清理產(chǎn)業(yè),你若是沒能力辦好這件事,便交給我來辦。”
這一番話,堵的沈氏氣血翻涌,她忍住心里的怒意,溫婉笑道:“老爺莫急,這些事情已經(jīng)安排好了?!?p> 賀蘭文鈞喜上心頭,面色這才緩和下來。
他坐在床旁,伸手想撫沈氏的臉頰,可沈氏如今憔悴衰老的模樣,他怎么也下不去手。
半響,手一轉(zhuǎn),替她掖了掖被角,溫言道:“辛苦你了,這些日子就好好休息。至于那些財產(chǎn)地契,有我呢。你只管安心休養(yǎng)。”
雖然早知賀蘭文鈞是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可面對他隱隱嫌棄的眼神,沈氏依舊抹不平心里的怒意。
她幾乎是咬碎了銀牙,才擠出一抹柔順的笑意:“老爺請回吧,賤妾怕傳了晦氣給老爺?!?p> “那你好好休息。”幾乎是話一說完,賀蘭文鈞的身影已經(jīng)閃到門邊了。
賀蘭文鈞剛離開,沈氏便伏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
她看著白色錦帕上咳出的血跡,眼里閃過譏諷的笑意。
她和薇兒不好過,其他人也都別想好過!
因為是妾,賀蘭薇連三日后回門的機會都沒有。只遣了丫鬟給沈氏送來一些上好藥材和禮品。
沈氏收到之后,精神好了不少,竟能下床走動了。
中秋節(jié)就在明日,皇太后派了內(nèi)監(jiān)賞賜了不少珍品下來。
衛(wèi)姝留下了那條金絲牡丹花圖案的大紅色齊胸襦裙和一對赤金寶石步搖,其他的東西都讓綺墨收好。
第二日穿戴好之后,便帶著綺墨入宮給皇太后請安。
皇太后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一見到衛(wèi)姝就拉過她的手,心肝肉兒的叫著。又讓衛(wèi)姝別傷心,將軍夫人品級不夠高,干脆嫁給姬霄做王妃算了。
姬霄哽?。骸盎首婺?,孫兒不喜歡賀蘭璇?!?p> “不喜歡也得娶,賀蘭璇能嫁給你,是你的福氣?!?p> 姬霄放下茶,哼哼唧唧:“我這輩子是沒福氣了,表叔前幾日還說要入贅當(dāng)她的上門女婿呢?!?p> 皇太后“哦”了一聲,問道:“有這回事?”
衛(wèi)姝訕笑,朝姬霄扔眼刀子。
姬霄得意昂首,反正他是不愿意娶這個惡婆娘的。
皇太后看兩人互動,笑瞇了眼睛:“我看你們倆就不錯,從小鬧到大。俗話說的好,不是冤家不聚頭?!?p> “皇祖母,孫兒想起來還有東西落在書桓那里,就先告退了?!?p>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再耽下去,皇祖母還不知道要念到什么時候。
“這孩子,一說起這事兒就跑?!碧笈牧伺男l(wèi)姝的手,慈祥道:“不要擔(dān)心,太子要選秀了。你做太子妃更好,將來母儀天下啊?!?p> 衛(wèi)姝呵呵一笑,又聽太后念叨了一會兒,見天色暗了下來,也找了個借口脫身。
中秋夜宴,說白了就是相親大會。尤其這還臨近太子選妃,大家閨秀們打扮的花枝招展,個個摩拳擦掌,就為了能在今夜把太子的心拿下。
衛(wèi)姝帶著綺墨一路走到了御花園,見這邊景色很好,就讓綺墨去司膳房拿著點心過來賞月。
她打算躲躲清凈,沒想到清凈沒躲著卻被兩個人攪了興致。
正當(dāng)她打算原路返回的時候,忽然聽見一道溫和的男聲傳來:
“書桓?!?p> “殿下!”
又是一道男音傳來,那聲音清潤沉澈,只聽著便讓人在腦中勾勒出一副飄渺如畫的嫡仙模樣。
衛(wèi)姝好奇,走到假山處準(zhǔn)備看一眼。
那人站在海棠花后,只能看清腰以下,白色的衣擺,干凈的纖塵不染,只看這一點便讓人覺得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精致美。
衛(wèi)姝忽然想起了那日在萬福茶館下回頭望見的光景,也是一抹敵過萬千色彩的素白。
會是同一個人嗎?
衛(wèi)姝下意識探出了身子,就在這時,假山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把她帶進(jìn)了山洞之中。
衛(wèi)姝摸出袖中的匕首,就要捅過去,卻被那人制住。
只聽那人壓低了聲音,笑道:“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暴力。”
衛(wèi)姝收了匕首,示意他放開。
嬴昊辰卻將她往深處帶了幾步,才松開手:“好奇心害死貓,你就這么想看?”
衛(wèi)姝有些不自在地靠在石璧上:“你怎么會在這里?”
嬴昊辰笑了一下,反問:“你呢?你怎么會在這里?!?p> 衛(wèi)姝冷笑:“你居然跟蹤太子,你有什么目的?”
嬴昊辰伸手捂住她的嘴:“噓,小聲些!”
衛(wèi)姝翻了個白眼,不過她實在沒想到太子居然會是那樣的......
書桓?
尹書桓,那個東殷質(zhì)子?
此刻安靜了下來,隱約能聽見太子姬永著急的聲音:“書桓,父皇要給我選妃,可我心中只有你?!?p> 沒多久,黑夜里,只聽見一陣黯然神傷的腳步匆匆離去。
衛(wèi)姝嘆了口氣,沒想到太子居然是個癡情種。
剛放松心神沒多久,就聽見姚慧怡的聲音在另一處響起:“殿下,我……我傾慕你?!?p> “姚姑娘,本宮已有心悅之人?!?p> 太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本宮累了,姚姑娘自便?!?p> “殿下……”
兩人又在山洞中呆了一會兒,確定外面的人都走光了,嬴昊辰才無奈道:“賀蘭璇,你怎么時時刻刻都帶著一把匕首在身上?”
“人多狡詐,帶著防身而已。”
嬴昊辰偏頭看她,奈何漆黑一片,看來看去也只能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嘆了口氣:“賀蘭璇,你明明身在局中,怎的從來都是一副旁觀者的姿態(tài)?這倒也罷了,你見過哪個旁觀者時時刻刻提防別人的?”
衛(wèi)姝反駁道:“我是一個弱女子?!?p> “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