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p> 鐘興弟打斷李濟世的話,自行擦去淚水,原地轉(zhuǎn)了數(shù)圈,又笑得不能停下。
鐘興弟發(fā)瘋似的高興,西藍花也為她高興,但李濟世的話也應該聽完。這么大的事,三天前就已經(jīng)發(fā)生,可藍美男并沒有及時回來將巨大的喜訊告知他們。
“神醫(yī),按說藍天使也該回來告訴我們,這事難道還有玄機么?”
“據(jù)我所知,劈開混沌后不會形成水龍卷。”
“你怎么知道?”
不是只有上仙劈過嗎?李濟世說得好像他也劈過一樣。上仙在她心中任何神仙無法企及何況李濟世,西藍花很懷疑他的所知。
“開刀的每一束光芒都有定力,不會發(fā)生感知到的地震,更不會有水龍卷。貳扭王國脫離混沌后,陽光普照,一切生機恢復。從新開府的公文來看,冷水縣當天雷電轟鳴,大雨傾盆,可能現(xiàn)在仍是如此。第四天了,雨也該下到落刀城來了。”
李濟世看向窗外,外面黑如夜晚,沒有閃電,沒有雷聲,頃刻間暴雨如注。
“可你剛開始時不是說藍天使劈開混沌,貳扭王國得救了嗎?”
“是的?!?p> “那現(xiàn)在又是什么意思?”
“等藍天使回來,看他怎么說?!?p> 籃子里的阿白也探出了頭,心神不寧地看著西藍花。
他們仨不再說話。
不知鐘興弟笑到何時。
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窒息一瞬后,轟隆的雷聲震撼落刀城。鐘興弟嚇得倒在地上,西藍花扶起她。她捂著胸口大笑,“嚇死我了,這雷打得,姐姐,你東西收拾好了嗎?下雨也不打緊的,我們先準備好,雨小一點也可以出發(fā)的,神醫(yī),你說是不是?”
“這么大雨找不到馬車送你,鐘姑娘還是耐心等藍天使回來吧?!崩顫罌]有回頭,直面窗外的大雨回道。
“神醫(yī),只送我,那你呢?”
“什么我呢?”
“你不陪我一起回約扭城嗎?”
鐘興弟笑容消失,大眼里的疑問需要李濟世用肯定回答來擊碎。
他胡編亂造的話經(jīng)不起推敲和時間,他知道;鐘興弟對他的話信以為真,他知道;為什么如此信任,他也知道。
“國王的病還需治療,我脫不開身?!?p> 壹刀帝國國王的太瘦癥治療已經(jīng)到了第六個療程。繼大王子死后,王后,王后父親,王后舅舅都莫名死了,死狀相同。國王并沒有發(fā)令徹查他們的死。經(jīng)過李濟世五個療程的治療后,國王的體重看起來很正常,不瘦也不胖。朝中最棘手的反對者們相繼死亡,他們的舊部下對這種恐怖的單個頭頭誅殺方式不敢怒也不敢言,國王重新掌控了局勢。
如此說來,李濟世能脫身。
他找這個理由,那西藍花就有得說。他既然答應了鐘興弟,陪她回貳扭王國都城約扭城,現(xiàn)又說脫不開身,西藍花對他的出爾反爾很反感。她討厭不守信用。
“我聽說國王的第六個療程只需二天了。鐘姑娘,你再等二日,說不定藍天使明日就回來,雨明日也停了,后天你們就可以啟程回約扭城?!?p> 藍美男沒有回來之前,一切未成定數(shù),能高興一天算一天。
鐘興弟一直沉浸在貳扭王國得救的歡喜中,對李濟世笑道:“老天對你最好,特意下雨來等你。你們國王真有幸,有你這樣的神醫(yī)為他治病。神醫(yī),在約扭城也曾有一位神醫(yī)...”
“我去歇息。”
鐘興弟的喜悅只能讓藍美男親自澆滅。李濟世現(xiàn)在不想編多余的話。
“現(xiàn)在還是白天,怎么就歇息了。姐姐,快點蠟燭,姐姐,先弄吃的,姐姐,那些貴重物品都要打包,姐姐,我想起...”
“知道了,知道了?!?p> 又開始使喚她了。
“我一直擔心,沒睡個好覺,現(xiàn)在想睡覺?!?p> 李濟世從沒有為此事?lián)模脒^千萬種拿阿刀的方法,他擔心他永遠都不能再擁有阿刀。
再?
他什么時候擁有過?他不是見到了才喜歡就想要嗎?
“那你去睡吧,等會吃飯叫你。”
鐘興弟自打藍美男走后,也沒睡一個好覺,但現(xiàn)在興奮得睡不著,她要去與宗道長說清楚。她欠他的巨款,她一回貳扭王國就能還給他。她并不是欺騙他,她說借,就是借,她很快會還的。
要不是叫她“小興興”,鐘興弟認不出雨中的宗道長,他長在墻角處,淋雨獨自哀。
他的心意,她知道的,可這種事勉強不來的呀。她對他這樣想的時候,另一個人也對她這樣想。
“這么大雨,你怎么不回去呢?府中就你一個么?”
“小興興以后會回來的,我在這里等你?!?p>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欠你的錢,很快會還給你。我過兩日就要回貳扭王國了,回去后,我托人將錢給你送來。老親王府我付了一年的租金,你想住就將租期住完?!?p> 雨叭叭打在她的油紙傘面上,傘下面雨絲飛濺,寒意侵身。
“要我陪你回去么?路途遙遠,你請人送不如多加我一個。”
宗道長沒有多問其它事,他不管什么只想與她在一起。
“神醫(yī)跟我一起回去。你快回吧,別站這里,生病了很難受的。”
“你先回。”
鐘興弟回到神醫(yī)府,回頭看他,他朝她揮手。她也揮手讓他回去。她從門縫里看去,他像棵樹慢慢地往前移動。
晚飯時候,李濟世說他還想睡,也不起來吃東西。鐘興弟在門外邊勸說了好一會兒,又吩咐西藍花熬粥熬肉羹,等弄好端出來,鐘興弟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一摸頭,滾燙。
“神醫(yī),鐘姑娘病了,你快給她看看?!?p> 鐘興弟開口閉口神醫(yī),這個與事實嚴重不符的稱呼,他聽多了,有些惡心。編得多了,也得圓一圓才能繼續(xù)往下走。李濟世在王宮也與御醫(yī)們虛與委蛇,學得一些皮毛,看了些醫(yī)書,拿了些常用藥回來。如果只為糊口,他的醫(yī)術是夠了,但要論“神”,相差萬里。
鐘興弟應是風寒發(fā)熱,讓西藍花照顧,他給她熬藥。服了藥,也不見好。晚上燒退了,二日清早,西藍花趴在她床邊,醒來看她,臉還是通紅,紅得刺目,就要潰爛一樣的紅。她不想咬一口。
李濟世回來得早,從宮里帶了另一些藥回來,再熬再喝。
“神醫(yī),藍天使也該回來了吧。”
鐘興弟對自己的病不以為意。她年輕,她們貳扭王國涅槃重生,一切只會越來越好。藍天使,她一提到,他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