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會游方道士
一無所獲，崔遠搖了搖頭，只得放棄。
這意識外放的探查之法，還是承光穴開辟后出現(xiàn)的能力，自己都沒來得及仔細研究，說不定方才只是打眼看錯了。
放松下心情，不多時，便到了自家的夯土房外。
一眼便見屋外的竇氏。
她不知從哪找來的竹椅，此刻正躺在屋檐下閉眼小憩。
陽光穿過屋頂?shù)乃榇u瓦，被切割成寸寸光斑，灑在她身上。
即便是布衣荊釵，易容成了自己祖母的樣貌，但仍舊散發(fā)著一種高潔的氣質(zhì)，凜然不可親近。
“前輩好雅興啊?！贝捱h到了近前，微微笑道。
此刻心理卻是有些打鼓，畢竟第一次徹夜未歸，鬧不準對方是何想法。
竇氏緩緩睜開眼，視線望著屋頂，聲音淡漠道：“崔舉人才是好雅興，一身的胭脂味兒回來，昨夜當是頗為快活吧?！?p> 來了。
崔遠心頭一跳，知道躲不過，早料到她要拿著個說事！
抬起袖子聞了聞，發(fā)現(xiàn)身上確實有味道，不過很淡，這女人鼻子真靈敏，隔那么遠都能嗅到。
“我確實去了妓館，但卻是綰紅院，為了正事才去的，想著查查看有什么線索?！贝捱h解釋道。
“哦，是嗎。”竇氏頭枕在靠椅上，偏過腦袋看他，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那查出什么了？”
崔遠語塞，這才開口一句話，就把自己問住了。
他面如土色地搖了搖頭，回道：“沒有?！?p> “那你這叫為了正事？”
竇氏冷笑一聲，回過頭去，繼續(xù)閉眼假寐。
崔遠急了：“前輩你要相信我，我如今尚是童子之身，什么都沒干??！”
那么多天相處下來，他摸清了一些女賊的性格。
這女人平時冷聲冷氣屬于是正常狀態(tài)，可以相處，但只要做出這幅將你無視的表情，好像你不存在似得，那便只能說明一點，你惹上她了！
上次就是因為對方親自下廚，自己沒注意態(tài)度，想要絕食卻被女賊當成了是嫌棄她的菜品，導致后面好幾天，這女人都沒跟自己說過一句話。
下一回竅穴開辟的口訣，還在對方手里，絕對不能因此鬧了嫌隙。
“這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竇氏眼睛都沒睜開，冷言冷語。
崔遠再度語塞。
這女人的大陰陽術(shù)明顯已經(jīng)到了大圓滿之境。
連續(xù)幾句話給自己說的啞口無言。
沉默片刻，他只得交代了關(guān)鍵內(nèi)容：“朝廷那邊好像是查出東西了，江桓的尸體前幾天被錦衣衛(wèi)劫走。”
說罷，崔遠便滿含期待地注視著竇氏的表情變化，想看她睜開眼追問自己后續(xù)。
可半晌過去，令他失望的，女賊竟一點反應都沒有，仿佛真的睡著了。
“昨夜我去綰紅院，錦衣衛(wèi)四大千戶所齊齊出動，為了搜捕亂黨！”
崔遠郁悶，只得再爆出一條消息。
這關(guān)系鬧僵了后面還真挺麻煩，好不容易建立的一點信任感，此刻又煙消云散。
“這些我都知道?！备]氏擺了擺手，輕輕吐出一口氣，隨即揉著眉心，“你太聒噪了，剛想安靜一會兒。”
都知道了？
崔遠怔了怔，猜到了什么，皺眉道：“你在跟蹤我？”
“我何須跟蹤你，今早西菜市口告示便貼滿了，錦衣衛(wèi)昨夜抓獲反賊兩員，一人半道被劫走，出手的是位閔生教天王，練氣五品境，四大千戶一死三傷，經(jīng)此一事京城開始實施全線封鎖，甚至內(nèi)外城隔絕，另一人則被帶回北鎮(zhèn)撫司昭獄，此刻應該是在經(jīng)受審問?！备]氏很是頭痛道，因為這事已然思索了大半個上午。
“我怎么不知？”崔遠瞪眼，虧自己還是當事人，居然完全不了解這些后續(xù)，難怪今天一早發(fā)現(xiàn)巡城的官兵比平日多了一倍。
他整理了下思路，回顧昨天的種種細節(jié)。
記得當時自己向老鴇詢問江桓死因時，對方告知同日也有人問過她。
那個詢問的，多半就是閔生教人員。
頓了頓，崔遠又道：“那兩個被抓的，會不會是約好了在綰紅院碰頭，結(jié)果走漏了風聲？”
面臨此種困境，竇氏也沒心氣跟他較氣，緩聲道：“不知，暗線給我的消息是，閔生教的總壇已然在十天前遷移到了瀚州一帶?！?p> “翰州......他們要起義謀反？”崔遠瞪圓雙眼。
瀚州地處西北地區(qū)多山嶺，匪寇橫行，天災頻發(fā)，流民作亂，朝廷在當?shù)卦O立的政府已然失去了職能，時不時四邊州縣，還會被當?shù)丶Y(jié)起來的反賊攻襲搶掠。
雖然朝廷不止一次發(fā)兵去剿，但反賊仗著有大山做掩護，纏斗起來，每每是官兵斷了糧草，最后無奈撤軍。
“此刻他們非常急于了解京城內(nèi)的動向，如今老皇帝一死，更是絕佳的好時期，京城內(nèi)估計不久就要有大動亂了！”竇氏幽幽嘆氣。
“那我們怎么辦？”崔遠聽到這些信息，一時間大腦感到消化不過來。
跟著產(chǎn)生了憂慮感，若真是發(fā)生大動亂，唯有強大的實力才是自保的關(guān)鍵。
“你且容我想想。”竇氏撣了撣手，意思是讓他離開，望著屋頂驀然無語。
崔遠看她憂心忡忡，自然不好再打擾，但站定原地卻沒走，訕訕道：“前輩，下一回練氣的口訣......”
竇氏不假所思，從袖中取出羊皮：“此為中極穴。”
崔遠心中激動，趕忙接過。
能多一分實力，便能多一點自保手段，而且上次開辟承光穴的經(jīng)歷，給他一種微妙的感覺，好像下一次再到那道人，對方能給他帶來特殊機遇。
抱著這種心態(tài)，崔遠退回了房中。
...
接連兩日過去，二人再度迎來一次排查，這一次搜捕的領(lǐng)頭人，竟是個百戶官。
崔遠和竇氏被要求著進行了分開式審問，關(guān)于戶籍身份，好在兩人最后口供一致，有驚無險蒙混過去。
連著絕食兩天，又熬夜一晚，總算是把事前準備工作完成。
夜里，崔遠再次盤膝打坐，進行引氣。
這一次足足持續(xù)到了三更天，混沌昏沉的感覺才涌上腦海。
沒有等待星圖出現(xiàn)，他的意識便陷入一片茫茫然的白光中。
很奇妙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通了承光穴的緣故，他進入狀態(tài)后，卻保留了對外界的感知。
黑白二氣組成的世界，映射著自己身處環(huán)境，悉數(shù)呈現(xiàn)在大腦內(nèi)。
不知不覺，白光徹底將他侵蝕。
這一次，本我意識占主導，視線清明后，便發(fā)覺自己身處在汪洋大海中。
此刻站立在水波上，竟是如履平地。
“小友，我們又見面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崔遠趕忙尋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