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聚氣凝丹
受到丹香的指引，兩只灰狗顯得尤為狂躁，原本已快到極點的速度，驀然又加快了三分。
林萌倒也不慌不忙，屈身，揮臂，松木棍便如掃刀般橫劈過去，卻是打算一棍雙狗，還不忘一聲嬌叱：“棒打雙犬！”滿臉都是得意的神色。
傳說北宋時有大俠喬峰，豪俠任義，英雄虎膽。他有兩大絕學(xué)，一是降龍十八掌，二是打狗棒法。他本是丐幫之主，叫化頭兒，經(jīng)常打的便是惡狗豺狼，因此這打狗棒法倒是他的看家本領(lǐng)、防身要技——當(dāng)然，喬幫主的打狗棒法乃是精微無比的當(dāng)世絕學(xué)，林小妹的“打狗棒法”卻只是她一時的戲謔之言，作不得準(zhǔn)的。
但只要能打狗，那便是好棒法。只聽“呯呯”兩聲，松木棍已重重敲在兩只灰狗身上。
這兩只灰狗只是一星妖獸，智力最多相當(dāng)于半歲的嬰兒，要想打中它們，太容易不過了。
然而一棒下去，這兩只灰狗卻渾然無事。林萌只覺得棒的兩端像是敲打在鐵石上一般，不但沒能把兩只灰狗打?qū)⒒厝?，反而震得她雙臂一陣陣發(fā)麻，那灰狗竟還有將要逼近的模樣！
林萌咬咬銀牙，猛一發(fā)力，只聽“咚咚”兩聲，那兩只灰狗在半空中立勢不穩(wěn)，齊齊落到地上，卻都伸出兩只前爪，一齊按在棍子上，竟是想要把林萌推回石洞里去！
林萌也將雙手緊握在木棍上，右腿抵著石壁，緊咬牙關(guān)，想把兩只灰狗推飛出去。
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力小體弱，那兩只灰狗卻每一只都有十二三斤重，一時間，她哪能把它們推回去？能夠與兩只灰狗保持僵持，已經(jīng)是很難為她的事情了。
就在她咬牙苦撐之時，猛聽得身后傳來一聲長笑：這是張元的聲音！
霎時間，她只覺得周身一陣通暢：終于不用一個人咬牙苦撐了。哼，兩只惡狗，阿元哥騰出手來，這下不怕你們跑天上去了！乖乖給老娘——哦不，本姑娘受死吧！
她心頭一松，手上的力氣就跟著松了。那兩只灰狗正在發(fā)力猛推，忽然覺得棍上一輕，一時收力不住，差點一齊摔個趔趄。兩只灰狗正要借勢猛撲，突然一道白影撲了過來！
這道白影來勢極快，真如烈火燎原一般，卷著一股狂風(fēng)，剎那間便掠過林萌身旁。林萌正在一愣，又覺手上一輕，低頭看時，那根松木棍已從中斷為半截，裂開處如刀削般平整！
猛又聽得一陣土狗嚎叫。她抬頭一看，只見張元左腳后跨、右腳如箭，左手挽了個半圓，右手往前直伸，剛好一掌拍在右邊那花腿狗身上。那花腿狗剛剛發(fā)出一聲嚎叫，胸前便已中了一掌。頓時一股焦黃的煙霧騰起，它滿胸的灰褐色狗毛竟似要燃起來一般！
張元將右掌一頓，那花腿狗便高高飛起，重重地落在了丈許遠(yuǎn)的林間空地上，倒把一只黑白兔嚇了一跳，連忙自草叢中跳起來，驚慌失措地看看砸落下來的花腿狗，飛一般跑了。
林萌再看另一只白耳狗時，只見它正無力地躺在張元腳邊，腦門上挨了一掌，一股股青煙伴隨著焦臭味傳來，讓林萌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與花腿狗一樣，它已經(jīng)永遠(yuǎn)失去了生機(jī)！
看著面前那若無其事、瀟灑無比的少年背影，林萌滿眼都冒著星星：太厲害了，真是太厲害了！他這一掌，居然能先斬斷自己手中的木棍，再掌襲白耳狗額頭、掌轟花腿狗前胸！
而且兩只相當(dāng)于后天境二層、三層的灰狗，在他手中，竟如泥捏的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但前面那少年背影搖了兩下子，忽然輕輕一歪，便朝著草地上摔落下去！
林萌嚇了一跳，連忙沖上前去扶住，心痛得差點滴下淚來：“阿元哥，你怎么了？”
她正想著先為他檢查一下，是不是受傷了，卻見那少年輕輕吐出一絲微笑，雙眼雖無力卻極有神采：“哎喲，我好累?。∶让?，你扶我休息一下，我，我，我沒有真氣了！”
原來是他施展“龍戰(zhàn)于野”這一招，把體內(nèi)所有真氣全用干凈了，這才全身無力摔倒的。
林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忙扶著他在石壁上靠著坐下——接下來卻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是去弄點水，或是做點東西吃呢，還是先讓他調(diào)息一下，恢復(fù)些許真氣再作打算？
張元看出了她的猶豫，低聲問道：“萌萌，這附近有什么隱秘的地方？這兒太不安全了！”
林萌皺著俏眉想了一想，立時有了計較：“有啊。阿元哥，你跟我來！”
她一手扶著張元，另一只手拿起那根松木棍，皺著眉頭看看，這條斷棍只有三四尺長，已從齊眉棍變成了半截短棍。她看看張元，忍不住皺起小鼻子：“哼，看看，你做的好事！”
但看到張元那有氣無力的樣子，她又不忍責(zé)怪，徑直將兩只灰狗拖到一起，用草藤拴到短棒兩端，沉身用力，便挑了起來。另一只手扶著張元，慢慢挪著，離開了石壁。
又過了幾分鐘，忽有一群妖獸來了石壁旁。這里面有兩三只灰狗、一兩只黑白兔，甚至還有一頭高達(dá)丈許、頭頂兩只彎刀似的大青角、一身暗紅鬃毛的野牛，以及兩條蝮蛇！
這群妖獸到了石壁旁，雖有些食肉，有的食草，天性各不相同，卻竟能相安無事。只見它們往石壁里嗅嗅，似乎在尋找什么。那兩只灰狗最是活躍，它們嗅覺最靈，聞了幾下，又在周圍找找，便順著張元他們的去路，一路跟了下去。其他妖獸見了，也忙跟在后面。
在林間穿行了幾分鐘，前面赤松漸漸稀疏，已能看到林外廣袤的田野，和遠(yuǎn)處的村莊。
但就在林子邊緣，妖獸們?nèi)颊咀×?。跑在最前頭的兩只灰狗望望林外，又相互望了一眼，低低地咆哮兩聲，卻似在商量什么。過了一陣，它們還是沒敢沖出林子去，只是戀戀不舍地望望林邊幾塊巨石，忽然掉轉(zhuǎn)頭，又警惕地望望野牛和毒蛇，飛也似地躥進(jìn)了林子。
兩只灰狗跑了，另幾只妖獸也戒備地相互望望，須臾便已作了鳥獸散。
而若是兩只灰狗走近那幾塊巨石，便能發(fā)現(xiàn)，這巨石中間竟天然形成了一個石屋。雖不大，卻足能容得兩個少年盤膝坐下——此時，張元和林萌就盤膝坐在石屋里，都在運功修煉。
但妖獸們卻都沒有走近巨石：它們似乎有一個什么天然的禁忌，嚴(yán)禁它們離開赤松林。所以那兩只灰狗，雖然聞到了兩個少年的味道，卻也不敢離開赤松林半步，哪怕那堆巨石，只是在赤松林與農(nóng)田的交際處，它們只要沖出去五六尺遠(yuǎn)，便能找到那兩個少年了。
林萌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扶著張元到了石屋內(nèi)，便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終于安全了！”
張元則顧不得說話，拋了一枚雪白的丹丸給林萌，叫了一聲：“服下去運功！”自己手里也拿了一枚，隨手丟進(jìn)嘴里，連忙盤膝坐下，五心朝天。不一時，便已進(jìn)入了修煉狀態(tài)。
林萌看看手里這枚丹丸：乳白色，只有黃豆般大，渾圓剔透，散發(fā)著一股濃郁的藥香。她不知道這是什么丹，但既然是張元給的，絕沒有害她的道理。于是她也一口吞下，連忙盤膝坐倒，便覺得有一股熱氣從丹田里升將起來，瞬間布滿奇經(jīng)八脈。她不敢怠慢，連忙運起《天心五雷訣》，導(dǎo)引著那股熱氣周游在全身上下，再回歸丹田，化作了精純的雷屬性真氣。
時光悠悠。一晃眼，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林萌雙手虛抬，櫻唇張開，吐了一口濁氣。
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張元正含笑望著她，不由得俏臉一紅，嗔道：“看什么？沒看過么？”
這句話本應(yīng)該是“沒看過美女么？”但林萌畢竟是來自于封建禮教最為嚴(yán)苛的北宋，自然不好意思說出這句話，于是截了半句——但聰明如張元，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說實話，你并不算漂亮?！睆堅匦χ?，眼看她就要發(fā)飆，又不緊不慢地道：“你五官若是每一樣單挑出來，都只能算清秀，不能算漂亮。但偏偏五官組合在一起，再加你的臉型，卻是無比的協(xié)調(diào)。人家第一眼看你的時候，不會覺得你太過驚艷，然而再看下去，就會覺得你越看越美麗，越看越迷人。你就像一瓶陳年女兒紅，雖不像燒刀子那樣的烈酒，不醉死人不罷休，卻是讓人越陷越深，看的時間長了，連眼珠子都拔不出來！”
林萌聽得心頭歡喜，低下頭，卻假嗔道：“胡說八道，你為了哄我開心，滿嘴溜車了吧？”
張元靜靜地看著她，不再說話，她也沒再說什么。于是石屋里，便只剩下一片溫馨。
“對了，阿元哥，你給我吃的是什么丹藥，怎么我感覺我的修為大有進(jìn)步了呢？”良久，林萌才抬起頭，再次檢查一下自己的情況，皺著嬌俏的眉頭問道。
“聚氣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