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位前輩
門外,兩個女孩從車上下來。
一個面容清麗,一看便是大家閨秀,但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頑皮和倔強。
另一個面容嬌好,儀態(tài)端莊,穿著一身乳白色連衣裙,領(lǐng)口扎著黑色領(lǐng)結(jié),腳上一雙黑色的英倫風(fēng)小皮鞋。
兩人下車之后,便朝大廳走來。
門口一輛雷克薩斯LM在兩個女孩下車后,便向車庫駛?cè)?,這是沈老剛買不久的座駕,但這次來聽雨軒,他專程囑咐司機到小區(qū)樓下去接這兩個女孩,自己則開著原本的那輛小破車,載著兩個同事提前趕到了這里。
“沈伯伯,這就是我的室友李瑩?!绷州嬉灰姷缴蚶?,立馬小碎步跑過去,指著李瑩對沈老介紹道。
“沈伯伯好!”李瑩初次見沈老,略有些拘謹(jǐn),笑了一下打招呼道。
“哎哎,好好,小姑娘你好!”沈老見李瑩如此有禮貌,也連忙笑呵呵回答道,雖然這一聲沈伯伯叫的他很開心,但他可時刻沒忘這是那一位的后人,自己可不敢有絲毫怠慢,更不敢倚老賣老。
“這就是那一位的后人?幸會幸會!”韓老也趕忙湊上來打招呼道。
“伯伯您好!”李瑩對韓老回了一個禮,眼神看向沈老:“這位是?”
沈老急忙介紹:“哦,這位便是這聽雨軒的老板,也是第84代軒主,韓老?!?p> “韓伯伯好!”李瑩和林萱同時打招呼道。
“不敢當(dāng),不擔(dān)當(dāng),老朽空活一把歲數(shù),虛長幾歲而已,呵呵?!?p> 旁邊的中年經(jīng)理和服務(wù)人員看到這一幕,都驚得目瞪口呆,在聽雨軒,他們什么樣的人物沒見過,名家大儒,國士天驕,不管這些人在外面多么風(fēng)光,但在聽雨軒,都得把姿態(tài)給收起來,見到軒主很多人更是以子孫禮侍之。
哪里像今天,兩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給軒主當(dāng)重孫女都嫌小,喊一聲伯伯,軒主竟然說自己不敢當(dāng),還說只是虛長幾歲,這不就是要以平輩的姿態(tài)來對待的意思嗎?這怕是聽雨軒開軒以來頭一遭。
剛才來了一個嚷著要去天閣的老頭,軒主最后竟然還同意了,這就已經(jīng)夠稀罕的了,現(xiàn)在又來兩個軒主要以平輩姿態(tài)對待的小丫頭,今天是吹的什么風(fēng),怎么什么怪事都來了?
這時候,韓老對沈老使了個眼色,沈老會意,悄悄把李瑩拉到一邊:“閨女啊,伯伯有個不情之請,剛剛那個韓伯伯想和我們一起吃飯,你意下如何???”
“和我們一起吃飯?”
“對,當(dāng)然如果你不愿意,我現(xiàn)在就去把他辭掉,別擾了我們吃飯的雅興。”沈老趕忙補充道。
“可以啊,多一個人也更熱鬧嘛!”李瑩回答道,她來的時候就聽林萱介紹過這聽雨軒的名頭,剛才沈伯伯又介紹那位老人家是聽雨軒的第84代軒主,她自然能想到對方一定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樣一個大人物突然說要和自己這些人一起吃飯,讓她怎么能不驚訝。
不過人家既然這么主動熱情,自己肯定也不能拒絕,聽聽老人家吹牛其實也挺有意思的,想到這兒她又想起了自家老祖,差點笑出聲來。
沈老一聽李瑩答應(yīng)了,悄悄給韓老比了個拇指:搞定!
正好這時林萱的父母也到了,沈老笑呵呵地看向李瑩:“小姑娘,那咱們就開席?”
“好…好啊,沈伯伯你們安排就好了,不用問我的?!崩瞵摫簧蚶线@每個事兒都要問一下自己感受的舉動搞得有點受寵若驚,趕忙都把推脫掉,做個小透明還是蠻好的。
天閣在聽雨軒頂層靠邊的位置,窗外就是江景,每到下雨,便有潺潺的雨水稀疏地打落在江上,而江面上則會凝結(jié)出一層薄薄的水氣。
無論心中有多少故事,肩上背負(fù)著何種責(zé)任,至少在這一刻,看著這縹緲的霧景,聽著這潺潺的雨聲,內(nèi)心都可以得到片刻的安靜,頗有一分“倚欄聽風(fēng)雨,淡看江湖路”的意境,“聽雨軒”也由此得名。
而這天閣作為四等閣中最高級別的存在,陳設(shè)倒并沒有給人奢華之感。
一套千年黃花梨木打造的桌椅,房梁和立柱用的則是紫檀木,桌上一套羊脂白玉的餐具,沒有任何金銀的雕琢,卻內(nèi)斂但又不失大氣。
一頓飯吃下來,基本都是沈老和韓老對于李瑩老祖的旁敲側(cè)擊,李瑩哪頂著住這兩個老妖精的狂轟濫炸,沒要多久,李淳風(fēng)的信息就被他們打探了個七七八八。
但關(guān)于老祖是在考古現(xiàn)場被挖出來的以及一些其他的關(guān)鍵信息,她倒是守口如瓶,并未多講。
而沈老這頓飯的目的,除了了解一下老祖的情況,也有想通過李瑩看有沒有機會拜會一下老祖的意思,畢竟,如果她的寶貝后人沒意見,那老祖還是很有可能接受他的拜見。
在李瑩表示可以問問老祖的時候,沈老欣喜萬分,急忙又給李瑩夾了一只螃蟹。
宴會散后,大家都心滿意足,沈老在大廳準(zhǔn)備送李瑩離開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了大廳正中掛的“談笑有鴻儒”五個大字,便問向韓老:“韓老,為何顏真卿會書這么五個大字掛于堂中?”
韓老一聽問的是這個問題,立馬來了興趣:“這我可得給你老弟說道說道,你知道咱們聽雨軒的這些規(guī)矩是怎么來的嗎?
嘿嘿,我告訴你,想當(dāng)年,在大唐玄宗年間,初代軒主,也是我的先祖,作為當(dāng)時的大將軍,為了平叛安史之亂,浴血奮戰(zhàn),終于和其他袍澤一起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但天下大定之后,迎來的卻是宮廷內(nèi)斗,先祖厭倦了朝廷紛爭,辭官回鄉(xiāng),在這江畔建起了這聽雨軒。
但這些年宦海生涯,先祖又性格剛烈,不懂變通,難免行差踏錯,結(jié)了不少仇家,辭官回家后,便陸續(xù)有仇家找上門,甚至有安史余孽,舉兵襲擾,誓要殺先祖而后快。”
韓老說到這里,也是長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xù)說道。
“萬般無奈之下,先祖突然想起了數(shù)十年前曾經(jīng)指點過他幾招功法的一位前輩,正是憑借這幾招功法,他才成功平定了安史之亂。
一番辛苦之后,機緣巧合竟然讓他再次遇到了那位前輩,前輩是初唐之人,感念他平定安史之亂,便在軒中吃了一頓,并隨口說出‘談笑有鴻儒’這幾個字。
先祖早已請當(dāng)時的書法大家顏真卿侍奉在老祖旁邊,聽到老祖說出這幾個字后,立刻到隔壁書房揮毫潑墨,寫下了這幅牌匾。
這牌匾就有如尚方寶劍一般,從此以后,這聽雨軒中只有鴻儒大家才可進(jìn)入,其他無人敢踏足半步,也因此,我們這一脈才得以延續(xù)?!?p> 韓老說完,目光凝滯,似乎在追憶那段往昔歲月。
“那位前輩倒也算是個奇人,不過和我今天請的這位后人的老祖比起來,怕仍舊是相去甚遠(yuǎn)?!鄙蚶闲Φ馈?p> 韓老聽了沈老的話,面露不悅:“我承認(rèn)這位老祖也是經(jīng)天緯地之才,但和那位前輩比起來,只恐還是弱上三分?!?p> “好了好了,我們倆就不要在這兒爭了,老祖后人不是同意和老祖說說,看能不能讓我等晚輩拜見嘛,如果可能的話,我把你也帶上,讓你親自見一下老祖的風(fēng)采,看你到時還有什么話說?!?p> “一言為定!”韓老恨恨說道,雖然他對那位老祖也很敬重,但卻更加不容許任何人污蔑前輩,既然要比,那不妨就比比看。
送別眾人,韓老從房間床鋪下的隔層里取出一個木質(zhì)錦盒,打開錦盒,里面只有一張略顯泛黃的紙頁。
打開紙頁,上面是一張人物畫像,一看就有些年代了,畫像上明顯是一位老者。
“前輩,您當(dāng)年一語定山河的氣概晚輩是無法領(lǐng)略了,但也絕不允許別人隨隨便便就褻瀆于您,那位老祖,我必當(dāng)去見上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