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這場宴會組織的十分倉促,甚至連當(dāng)?shù)剜l(xiāng)老都沒時間通知,但還是經(jīng)歷了許多波瀾,個種曲折實在令人玩味。
最開始由于和賈龍起了實質(zhì)沖突,所以任岐連赴宴的想法都沒有,只是簡單派了個校尉代他參加,可后來賈龍親自相邀,兩個人不知道怎么商談的,還是笑呵呵共同組織起這場宴會。
“史阿,你是不是在疑惑賈龍和任岐明明都已經(jīng)刀兵相見,卻表面上還裝作滿臉和氣的模樣?!?p> 蹇秀獨(dú)自走在最前面,見史阿悶頭想事壓根沒有看路,頓時來了興趣。
史阿瞧四下無人,輕輕點了點頭。
見他這么謹(jǐn)慎,蹇秀扶著額頭思索良久悠然道:“很簡單,這是兩個愛惜羽毛的人,尤其是賈龍城府很深,臉面比什么都重要,所謂的文人雅士其實個個藏污納垢,遠(yuǎn)沒有你想的那么美好?!?p> 史阿一時語塞,他是個出身貧寒的子弟,因為窮困潦倒再加上受了王越恩惠,所以在王越手下辦事,因為早年接觸過私塾教育,所以儒家的三綱五常學(xué)說對他的影響根深蒂固。
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蹇秀沒有多說什么,上流階層的黑暗腐敗屢見不鮮,就好像后世的衍圣公一樣。
打著儒家忠義的旗號,背地里卻是首鼠兩端的墻頭草,反而不如那些在秦淮河畔倚門賣笑的女子。
史阿終究是見多識廣,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也對蹇秀有幾分了解,所以瞬間就有所醒悟:“主公的意思是說,這場宴會上任岐會遭遇不測……”
話還沒說完,就被蹇秀用眼神制止住,只得把話吞回肚子,原來是換了便服的甘寧領(lǐng)著蔣濤,蔣二牛正緩緩朝二人走來,自然注意到了蹇秀倆人。
蔣濤由于和蹇秀有過交集,還冒充過投降的義民,剛想要找個由頭避開,扭頭瞥到蹇秀若無其事的樣子,心里那叫一個不爽,原本前進(jìn)的腳步也猛然停住,就那么直勾勾盯著蹇秀。
看他這副表情,蹇秀用腳丫子猜也知道蔣濤的小九九,瀟灑笑笑沒有說話,徑直越過錯愕的蔣濤,甚至還心平氣和的和甘寧打了個招呼,似乎從來沒見過這個害他全軍潰敗的人。
直到史阿憤恨出聲,蔣濤才漸漸回過神:“蔣濤你個反骨仔,豎子,狗賊!居然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
一股尷尬的氣氛升騰而起,蔣濤似乎也沒料到史阿這么不留情面,待反映過來時想要反駁,然而怎么也找不到借口,畢竟他這件事做的實在不地道。
“你胡說八道!”
蔣濤神情緊張,顧不上說話趕緊避讓史阿而過,全程甚至沒有看他一眼,直到轉(zhuǎn)身進(jìn)了一處回廊時這才如釋重負(fù)松口氣。
甘寧心里感到奇怪,抬頭看著峨冠博帶的蹇秀:“蹇駙馬,昔日的事情畢竟都已經(jīng)過去,我替蔣濤給你賠個不是,往后大家同朝為臣,還要互相照顧。”
你是賈龍那個逆賊的臣子,往后說不定朝庭還要剿滅你。蹇秀暗自感到十分好笑,甘寧這個家伙屬實是倒霉,好不容易回歸朝廷正統(tǒng)的懷抱,結(jié)果又碰到賈龍這個野心頗大的土皇帝。
當(dāng)然想歸想,面子工程還是要做的,不能惡了甘寧這個猛將,因此蹇秀拱手謙遜道:“興霸兄所言甚是,蹇某技不如人,怎敢埋怨仇恨他人?!?p> 一路上兩個人相處十分不愉悅,基本上都是蹇秀自說自唱,甘寧這家伙除了點頭搖頭外沒什么話,倒是平淡孤傲。
俗話說趁熱打鐵,如果沒熱那就再打。蹇秀對眼前這位良將早就垂涎三尺,跟著甘寧來府邸的路上腦海中一直盤旋著如何收服他的念頭,無奈人家甘寧壓根對他不感冒
在三番五次的拉攏無果后,蹇秀開始慵懶起來,索性也淡了攀談的念頭繼續(xù)朝大堂宴席趕去。
與此同時,輕歌曼舞的大堂內(nèi)。
被迫參宴的任岐臉色十分陰沉,一個人跪坐在毛席上借酒消愁。眼神偶爾的瞥向上首笑容滿面的賈龍。
待看到賈龍警覺向這邊看來時,立馬不自覺打了個哆嗦,趕忙轉(zhuǎn)頭。
他和賈龍相交多年,自然深知賈龍這個老狐貍的恐怖,這次馬相叛亂更是讓任岐對賈龍異常忌憚,本來他想的是跟著賈龍安穩(wěn)混個頤養(yǎng)天年。
結(jié)果蹇秀偷偷給他點了飛鳥盡良弓藏的典故后,他才對賈龍懷疑起來,這一懷疑不要緊,徹查全軍居然發(fā)現(xiàn)中階將領(lǐng)有1/3都換成了賈龍的親信,幸虧他發(fā)現(xiàn)的早,不然還真成了空架子。
由于賓客沒有盡數(shù)到場,所以提前來的人紛紛和自己熟識的人聚在一起談話,倒顯得非常融洽安然。
“主公,既然趙祗鼠輩逃亡到了荊南地區(qū),巴郡板蠻夷也覆滅平定,再加上錦帆投誠,主公成為益州牧向來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不如先提前立個規(guī)章,免得有人壞了規(guī)矩!”
誰也沒料到,一直在賈龍和任岐當(dāng)中充當(dāng)潤滑油的黃權(quán)起身,突然朝主位上的賈龍進(jìn)諫道,話里話外直指任岐。
此話一出,眾人的視線自然齊齊的落在了任岐臉上,任岐正在思索出路。
打算等下和蹇秀聊聊,猛地聽到這句話,臉色微變,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意味深長看了眼滿臉無辜的賈龍。
明眼人都知道,賈龍想在任岐面前把挽救益州的功勞牢牢做穩(wěn),讓他分清楚主次之分,須知道,這次出軍話事人壓根不是那個徒掛太守虛名的任岐。
換而言之,沒有他賈龍力挽狂瀾,估計任岐早就被馬相砍了腦袋。
只要自己能拿捏住蹇秀這個小東西,那就根本沒人能黑得了自已滔天的功勞,也不枉自己跑到任岐那里低聲下氣的借兵,還大費(fèi)周章替他辦事。
賈龍也不怕任岐魚死網(wǎng)破,蜀軍早就被他滲透的千瘡百孔,任岐倘若識時務(wù)的話還能給他留個全尸,退一萬步講任岐怎么可能會是甘寧的對手。
賈龍之所以沒有立馬解除甘寧兵權(quán),而是任由甘寧統(tǒng)帥錦帆,目的就是借此要挾任岐,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沒辦法,破船還有三千釘,任岐這家伙雖然愚蠢淺薄了點,可名望和地位還是不容小覷的,在犍為盤踞縱橫那么多年,保不準(zhǔn)臨死之前還能蹦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