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世界并不美好
春極又將養(yǎng)了一些時日。
他性格本就清冷疏離。
一旦自己能夠做的貼身事情就絕對不會再麻煩長傾。
在他沒有受傷之前,他也是這么做的,所以他不會明白他的小徒弟為什么最近好像沒有那么開心了。
“長傾。”
“嗯?師傅?!遍L傾就像聽到鈴鐺的狗一樣,眼睛亮閃閃的,他渴望自己被春極需要。
風一吹。
落葉打著圈圈。
茶湯里的影子越來越明顯。
春極二指夾住落葉:“別老是廢在山上,有空也去山下看看吧!”
長傾癟嘴。
春極忽然又想起了那次他們說傷疤的事情,“想去找什么人就去找什么人吧?!?p> 長傾搖搖頭,神色懨懨。
他去山下找什么人???
他要找的人就在山上??!
春極又拿了一些銀兩出來:“去山下玩一下。”
“多去學門手藝先保證可以維持生計?!?p> 生計?
莫不是師傅又想趕走他?
他們并不缺錢,光是賣山上的藥材就夠他們用很久了,他們還會長期給回春堂供成品藥。
春極的臉色卻嚴肅起來:“認真學,別總想著依賴別人,也想著你能夠給別人依賴?!?p> 長傾定定看著春極:“那師傅這么厲害,會想著依賴我嗎?”
“自然。”春極覺得自己有些違心,“說不定我們以后就要靠它吃飯。”
騙人!
師傅你除了受傷何時又真正依賴過我嗎?
“以后你自己賺的錢不用交給我。”春極遠眺,“你自己存著,想給自己買什么就買什么?!?p> 給自己買什么?
長傾一時半會還真沒想到給自己要買什么。
在他的未來里,所有都是和師傅有關的。
沒有方向,那就定一個小目標。
“長傾。”
“嗯?”
“我們在山下還沒有房子和鋪子。若是,四處游歷,錢財也不太夠?!?p> 我們?
長傾一聽到這個詞,眼睛陡然一亮:“師傅,我知道了?!?p> 長傾想到什么事情就馬上去做。
長傾歡歡喜喜下山去了。
他先去看看他在山下能做什么。
春極準備送出去的鎮(zhèn)靈珠又得緩一下了。
長傾趕腳扛走后,后腳就有一個人跟著上去。
第一天。
長傾對一切都很新鮮,他們那邊所有看到能夠賺錢的活都記在小本子里。
天黑之前,他回到山上,吃晚飯就趕緊把記著各種活的小本子拿出來。
光影里,長傾認認真真把這些掙錢的活都拿出來比較。
很快,他就點出來了幾個。
“寫信?!?p> “給衙門畫通緝畫。”
長傾頓了一下,衙門通常有自己的畫師。
若是畫畫……
重樓的女子給得更多,要畫畫的人也很多。
長傾抓了一下自己的臉,暫時把“畫畫”定為考慮中。
“喂馬、驅邪、打漁、刺繡、打獵……”
驅邪最高,但這種事情不常有。而且,長傾知道自己若是遇到稍微厲害一點的是完全不行的。
“打獵?”
長傾不會用箭,劍術不錯。
他一個人思考了很久,其實很累,但心中想的事情太多了,在鋪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些東西來錢都太慢了。
自從春極這一次受傷之后,長傾就覺得病來如山倒,花錢如流水。
而且山上太冷了,不太適合生活。
所以,他想快一點。
長傾忽然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氣的抓著自己的頭發(fā):“糟糕,糟糕?!?p> “房子?鋪子?”
他今天就光顧著去找各種工作去了,忘記了問房子和鋪子價錢。
長傾趕緊翻了下來,把這兩個問題記下來,明天去問。
心一定,他倒在鋪上就睡著了。
在房間里穿出均勻綿長的呼吸。
門才被人從外面推開。
來人身形清冷高挑落地無聲,行至鋪前,伸出手幫鋪上的人摘了發(fā)冠,捏好被角。
忽然,來人的手一頓。
目光平靜地落在鋪上的人微微紅撲撲的臉上。
等到,半夜。
春極被熱醒了。
手一摸。
旁邊的長傾發(fā)起了高燒。
大概是前段時間和他同榻而眠,受了他冷氣的侵蝕,再加上以前照顧他和今天白天一整天的勞累奔波……
春極現(xiàn)在依舊沒有選擇貿然調動靈力,打算起身給長傾煎藥。
長傾抓住額頭上的手:“唔,舒服?!?p> 春極冷冷吐出兩個字:“弱雞?!?p> 長傾一直拉著春極的手不松,在身上就像烙餅一樣到處蓋。
看著長傾拉著他的手朝的位置。
“嘶~”春極倒吸一口涼氣,迅速反轉手腕用了一個巧勁就掙脫了束縛。
沒有了,讓他舒服的冰涼涼,意識模糊的人四岔八仰,難受得皺起了眉頭,像一只討食的小貓一樣不停的呢喃著:“師傅……師傅?!?p> 這個程度恐怕還沒有等他燒好藥就可能燒成傻狗了!
春極試著動用了一絲絲靈力。
“唔。”
春極攤開手,立刻握住了紅。
春極舀出鎮(zhèn)靈珠放在長傾旁邊。
果然有效果。
這是鎮(zhèn)靈珠本身的冷和靈力的起了作用。
很快一碗藥好了。
春極端著碗,看著鋪上的人,再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
這顆鎮(zhèn)靈珠是一顆龍珠,自然也會有龍的一些屬性。
能夠被鎮(zhèn)靈珠輕易影響。
心性不穩(wěn),修仙大忌。
春極放下藥,邁過衣服把人裹在被子里才開始喂藥:“張嘴?!?p> 長傾閉著眼睛,鼻子嗅了嗅,鎖骨也跟著動了動凹成一個小魚塘:“師傅。臭?!?p> 春極:“乖,喝完就舒服了。”
長傾大口喝完藥,苦得伸出一小截舌頭,聞到雪花的清新就要往春極身邊擠:“師傅傅,香……香?!?p> 春極毫不客把推過來的毛茸茸腦袋推回去,把人按在鋪上。
這鋪這會是沒法睡了。
春極邊撿衣服邊想。
香香?
重樓里有一個女孩子叫香香。
容貌平平,其他地方也沒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算了,他自己挑的,他自己喜歡就好了。
女孩子?
恢復正常了?
長傾一直在說苦。
春極又去長傾屋子把沒用完的蜜餞拿了過來。
長傾嘗到了甜頭,吃完一顆就張開嘴嗷嗷待哺。
春極有時候也沒有什么耐心。
為了幾次,看到長傾還在張嘴。
臭襪子……
算了,他不虐待病人。
春極捂住長傾的嘴巴:“小心蛀牙。”
“唔。”長傾不滿意嘟嘴。
春極手心一燙,立刻松開。
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唇瓣,長傾又嘟嘟康康了幾句,心滿意足睡著了。
夢里也是一片紅。
有一個人一身紅衣在給他喂蜜餞……
旁邊還有老婆自在說什么“甜甜蜜蜜,早生貴子……”
忽然離了熱源。
躺在小榻上的春極也覺得有些冷。
時不時需要春極起來查看長傾的情況。
還好。
很快長傾就穩(wěn)定了,燒退了。
春極冷得睡不著,又怕影響長傾,索性把床底下的箱子拉出來。
把防正人君子的圖集隨手放在榻上當枕頭。
一針一線繡起了婚服。
長傾沒有娘。
有些事情就只能春極代勞了。
萬一,香香或者其他人也沒有娘。
春極打算一共繡兩套婚服外。
這樣無論是長傾喜歡哪一個,差不多就夠了。
長傾這個凡人的小身板還有古板的性格估計也用不上三套新郎服。
繡了一會。
等到東方魚肚白。
春極把人弄起來穿好衣服團成團子滾到了隔壁。
新的被套褥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從前,但好像有什么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長傾一大早醒來,病好了,但渾身都疼。
長傾很早就下了山。
他四處詢問房子的價格,越聽長傾越發(fā)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太難了。
長傾望著重樓上朝他揮著手絹的女子忍不住一哆嗦,思索:“做什么來錢才能快一點?”
他不想去給她們畫畫像。
重樓之上也有其他的畫師。
那些美人圍繞在畫室的周圍跳舞嬉笑搔首弄姿……
長傾可不想被人白摸。
一個男人忽然湊了過來:“來錢快呀?這個呀,好說好說?!?p> 長被傾劣質的胭脂味一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做何?”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長傾。
容貌清純可愛,可是很受歡迎。
身材勻稱高挑,細腰翹臀,年輕強壯,更因為修煉的緣故讓長傾看起來多了一絲脫塵的清朗美感。
男人循循善誘:“按照小公子的容貌只要那里一躺或者站著動動,錢不就來了?”
躺著?
裝死人嗎?
站著?
這就太寬泛了,從他這兩天了解到的站著干的活,就不下于十種。
等到,長傾和那個男人一起站在后門口。
氣氛有點古怪。
兩人進院子。
還好,門是開著的。
等到長傾看著幾個花枝招展的男人走過來要對他動手動腳。
長傾騰一下,一甩裙擺站得起來怒目而視:“你們要干嘛?”
紅衣男子:“廢什么話,裝什么清純?都到這里來了?!?p> 白衣男子手中拿著一瓶藥:“不要亂說。說不定他是被騙過的!”
紅衣男子嫌棄地看了一眼長傾,鮮紅舌頭繞過下唇瓣:“你喜歡呀?一看就是個C,便宜你了?!?p> “我管你是自愿過來的,還是騙過來的?趕緊從我們中挑一個?!?p> 白衣男子溫和點:“既然到了這里,那你就出不去了。不如享受一下。對了,你喜歡男人嗎?”
長傾:“我……”
紅衣男子:“管你喜不喜歡?最好還是喜歡,免得以后難過?!?p> 長傾:“神/經/病?!?p> 紅衣男子邊說邊把手勾在酒壺上晃來晃去:“別羅嗦了,抓緊時間。既然到了這里,早晚都有這一關?!?p> 他們又不靠皮相過活,他們主要還是靠技術吃飯。
先要破冰,邁出心里這一條界線。
紅衣男子喝了一口料酒強行喂給白衣男子:“去!按住他!”
“得罪了?!卑滓履凶影欀佳氏戮疲橆a很快就變得緋紅。
紅衣男子笑嘻嘻在旁邊喝著酒把白衣男子的扇子摸來扇風:“毛頭小子給你機會,讓你挑你偏不挑。”
“喝點酒助助興!待會打死你!”
長傾腦海里迅速反應過來三個字——仙人跳!
白衣男子還沒走過來。
長傾飛起就是一腳,轉身破門而出。
之前那個男人趕緊急呼。
“關門!”
“快攔住他!”
白衣男子起來之后,根本就沒有追出去,反而拍拍手坐了下來。
兩個人自飲自酌。
紅衣男子把自己喝了一口的酒遞過去:“你說他逃不逃的掉?”
白衣男子皺眉喝自己的杯子:“難?!?p> 紅衣男子難道白衣男子咽下酒才開口:“那一個也是我的杯子?!?p> “你!”就算脾氣再好的白衣男子氣得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紅衣男人的衣服領子。
紅衣男子把酒一放,雙手把白衣男子腰一卡往下往自己這邊一帶牢牢鎖住:“九幽南星宗的小師兄,我怎么了?嗯?”
白衣男子又氣又惱:“這里已經沒有師兄。”
就是因為面前這個紅衣服的男人,他才背叛了白鶴宗,成為了白鶴宗人眼中的敗類。
紅衣男子:“我說有,就、有。快,裝醉,有人要進來了?!?p> 白衣男子瞥見影子,趕緊松開領子,頭靠在身前的人肩膀上。
紅衣男子趁機收緊了懷抱,瞇著眼睛像狐貍一樣笑了。
卻說長傾這邊。
長傾剛要跑到門口。
一個長相丑陋,身材魁梧的漢子,立刻把門關上,想把長傾團團圍住。
其中一個人靠近門邊拿了一根棍子朝長傾當頭打過來。
長傾一腳踢上大漢的臉。
大漢一棍子就要攻擊長傾站在地上的腿。
誰知道長傾只是虛晃一招,一腳踩在棍子上,壓住。
大漢氣急敗壞:“快!抓住他!”
靠的最近大漢一棍子朝地上的長傾腿子一戳。
長傾張開雙臂往上一翻,落地一下子兩只腳一只踩住一根棍子。
兩個大漢卯足了勁一下子把長傾翹了起來。
一只腳在開始那個大漢肩膀上一踩。
一個巧勁,長傾人一飛就已經站在了圍墻上。
他人在只幾個屋檐上幾跳幾跑,就和追擊者隔開了幾條街。
長傾隨身一翻進了一間酒樓的二樓。
一杯水推到了他的面前。
初入社/會,長傾剛剛體驗了社/會的險惡,心還沒有安靜下,就看到了熟人。
“師傅?!遍L傾趕緊看了一眼,確認春極沒有受傷。
“嗯。我沒事?!贝簶O喝著酒,“喝水吧?!?p> “師傅,你是在等我嗎?”
“嗯?!?p> “師傅……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嗯。”
立刻,長傾只覺得他一輩子都沒有這么丟臉過,低著頭悶悶不樂喝著水:“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你跟著那個男人進了小/倌院?!?p> “噗!”長傾驚得直咳嗽。
小……倌?
長傾趕緊解釋:“他們剛才哄我。我剛才差點被人騙了錢。”
“我幸好跑得快,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p> “長傾。”
“?。俊?p> “他們不僅僅是想騙你的錢。”
“哈哈哈哈。”長傾苦著臉打著哈哈,“他們騙不了我什么錢的?!?p> “對了,師傅你怎么下山來了?”
春極也不愿意再繼續(xù)打破砂鍋說到底了:“太悶了?!?p> 兩個人在一起簡單的吃了一個午飯。
春極帶著長傾去了書店。
長傾看著滴到自己手中的書:“師傅?”
師傅,怎么突然給他送這種書了?
春極點點書:“快速賺錢的法子幾乎都在這本書里?!?p> 長傾和封面上大大的兩個“律法”干瞪眼:“師傅?!?p> 經過此事,長傾又留了一個心眼,他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不過再不美好,還好有師傅,他就覺得很美好了。
很快,前面?zhèn)鱽砹诵[。
長傾性格內斂卻是一個喜歡看熱鬧的人:“現(xiàn)在怎么回事???怎么這么熱鬧?”
可是……
春極有傷在身。
長傾拉住春極:“估計也沒什么好看的,我們回去吧?!?p> 春極個子高一眼就越過了密密麻麻的人頭:“有一個女人被押著,正在前往斷頭臺?!?p> 這個女人……
長傾應該認識。
圍觀的群眾特別激動。
“大家砸死她!”
“砸死她!”
“太惡毒了!”
“這個世界上怎么有這么惡毒的女人?居然把自己的孩子都殺了!”
“婚姻給男人到底帶來了什么?”
長傾有些丈和尚摸不著腦袋:“怎么回事?”
旁邊熱心的吃瓜群眾告訴他:“別看她柔柔弱弱的,她把她丈夫都殺了!”
“就是前段時間她把她丈夫都殺了,還敢跪在街邊賣身葬夫!”
長傾眉心一跳,忽然就想起那個可憐的女人:“怎么會?難道是她?”
也不知道是誰眼尖的認出了長傾。
“你不就是前段時間給她錢財那個人嗎?”
“當時她還特別不要臉的想以身相許!哎喲,小公子難道你忘了嗎?”
長傾想著自己居然幫了一個殺人兇手:“可是她看起來那么柔弱??!”
長傾是怎么也不想相信。
“對呀,人不可貌相!”
“衙門都審了,她也親自畫押認罪了。我們都看見了?!?p> 前面跟她說話的是幾個男人。
后面有幾個女人擠了過來:“我呸!我說啊殺得好!”
“誰讓她男人惹事喝酒打老婆,打娃兒!娃兒都打殘疾了!”
“哪個男人打老婆?會把老婆都打流/產了?”
“要我說啊,就該殺得好,這樣的男人有什么用?唯一做的不好的地方就是沒有處理好,被發(fā)現(xiàn)了?!?p> “死都死了,一把火燒了,還給他買棺材?”
之前那幾個男人馬上就和這幾個女人吵了起來。
男人氣得臉紅脖子粗:“在家從父,嫁后從夫,夫死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