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敏嫣踉蹌著下了床,她一路扶著墻才慢慢走出屋外,看見依偎在一起的兩人,眼底的嫉妒一閃而過。
而黑衣和劉聰心見到醒過來還很虛弱的孫敏嫣,兩人都迅速圍了上來。
劉聰心率先開了口:“先扶她進(jìn)去坐著!”
黑衣點(diǎn)了點(diǎn)頭,兩人合力將她重新帶回屋內(nèi),只見她緊緊抓著黑衣的手,激動(dòng)得淚流滿面,委屈的小臉蛋寫滿了難過。
她平息好一陣,才清晰地喊出那句話:“我是你的敏嫣啊!文澤哥哥!”
文澤,這是他的名字嗎?劉聰心略微疑惑地看了看黑衣。
聽到這個(gè)名字,黑衣木在了原地,隨后他僵硬地看向?qū)O敏嫣,用溫柔又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問道:“你真的是敏嫣嗎?”
孫敏嫣睜著無辜的雙眼,小雞啄米似地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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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年前,那時(shí)候的黑衣還叫文澤,那年他4歲,父親的故交孫家,誕下一個(gè)女孩兒。
小文澤跟隨他的父親來孫家吃滿月酒,年幼的黑衣往大人堆里擠破了頭,才終于見到這粉粉糯糯的小家伙。
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她,看著孫家夫人抱著粉雕玉砌的孫敏嫣搖搖晃晃,黑衣心里酸澀得緊,那時(shí)候,他竟希望自己才是這個(gè)新生的嬰兒,可以擁有親娘的疼愛。
孫夫人是個(gè)極其溫柔的人,她也十分喜歡小文澤,那時(shí)候的人總喜歡定娃娃親,兩家便早早定下了孫敏嫣和文澤的婚事。
“澤兒!你可要好好對你敏嫣妹妹,那可是你將來的媳婦兒!”
小文澤的父親是個(gè)極其嚴(yán)苛的人,對待他總是兇巴巴的,但每每提到這事兒,臉上總是笑吟吟的。
小文澤也樂得見父親這樣,在還不知道媳婦兒是什么的年紀(jì),便總是將敏嫣妹妹是媳婦兒的話掛在嘴邊。
自兩家的婚事定下來之后,孫家更是豪擲千金,將文家旁邊的宅邸買了下來,兩家便做起了鄰居。
那段時(shí)間,兩家親如一家,恨不得直接砸掉兩堵墻,直接變成一家人。
文澤可以說是看著孫敏嫣長大的。
孫敏嫣四五歲的時(shí)候,時(shí)常生病吃藥,總要黑衣哄著她才肯吃,而她從不吝嗇表達(dá)對黑衣的愛意,對于這個(gè)溫柔的哥哥,她是真心喜歡的。
那年他十三歲。
“敏嫣小姐,你文澤哥哥還沒起呢!你快去叫他起,不然老爺回來又要責(zé)罰老奴了!”
小文澤的奶娘大清早地看到跑來的小敏嫣,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小敏嫣本身就是來找小文澤的,便興高采烈地跟著奶娘進(jìn)了屋里。
好不容易睡了個(gè)懶覺的小文澤被鼻子上癢癢鬧醒,還沒睜開眼睛,便聽到小敏嫣咯咯咯的笑聲。
所有沒睡醒的煩躁頃刻間煙消云散。
兩人一起晨讀,小文澤手把手教小敏嫣寫字,小敏嫣看著歪歪扭扭的一大坨,她只說不想寫自己的名字了,想要寫他的名字。
小文澤也沒有慣著她,只說讓她學(xué)會(huì)了寫自己的名字之后才能寫別人的名字。
自那之后,生性愛玩的小敏嫣就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好幾天,才終于寫出了像樣的名字,看著這滿意的作品,她迫不及待興奮舉著跑向文家。
一路上,文家的仆人也沒有攔著她的,她就一路跑到了小文澤的房間外面,里面安靜得出奇,她小心翼翼地湊過腦袋,卻看見小文澤的床邊站著一個(gè)粉色衣群的女人。
那女人像是感覺到她的到來,慢慢轉(zhuǎn)過身盯向小敏嫣。
小敏嫣順勢推開半掩著的門,托著手里的紙,搖搖晃晃地走了進(jìn)去,還沒開口就聽見她軟糯糯地叫了一聲:“小霧娘!”
佰霧大驚失色:“什么?你叫我什么?”
小敏嫣又笑了笑:“你就是小霧娘!我可是經(jīng)??茨愕漠嬒衲兀 彼坝肿吡艘徊剑骸拔夷镎f了,文澤哥哥的娘就是我的娘!”
反應(yīng)過來的佰霧上下打量她,見她一身粉色,小臉圓乎乎的,煞是可愛,但她強(qiáng)忍下心中的歡喜,冷著臉嘲諷:“你娘可真會(huì)教!”
“小霧娘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怎么文澤哥哥還在睡?”她將紙張鋪在桌上,就跑過去叫小文澤起床。
拉著他搖了許久,小文澤才睡眼惺忪地立了起來,兩縷呆毛分散兩頰。
“文澤哥哥,你快醒醒!小霧娘回來了!”小敏嫣搖了搖他,小文澤一聽到這話便精神起來,腦袋不斷往后探著,四處打量。
小敏嫣跟著轉(zhuǎn)過頭,卻不見了人影,她嘀咕著:“人呢?”
小文澤很失落,他第一次對小敏嫣發(fā)了脾氣:“你以后不準(zhǔn)再說這樣的話哄騙我起床!要不然就不要來找我玩了!”
小敏嫣看著他眉頭緊皺的樣子,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在燥熱的午后,小文澤的心情本就十分煩悶,他跳下床,直指著門口:“你再哭就回家哭去!找你的娘哄你!”
話剛說完,他就瞄到桌上的紙,上面寫的是還算工整的孫敏嫣三個(gè)字,便突然瀉下氣來,又上前道歉,哄著小敏嫣。
可小敏嫣說什么都不干了,就是哭不停。
直到小文澤說教她寫自己的名字,她才停止了哭泣。
再后來,無論孫敏嫣怎么真切地描述那天見到佰霧的場景,文澤始終不相信,倒是他的父親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又是幾重秋,孫敏嫣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自從前年她母親過世,外室扶正,她的日子變得很難過,行為上也越來越大家閨秀。
話雖如此,但一見到文澤,她便會(huì)露出小孩子心性來。
也就是在這一年,文澤父親因?yàn)樽非蟮婪ㄩL生,被同僚孤立,文家最近正被牽扯進(jìn)一樁案子,文澤父親已經(jīng)被免職,兩家原本定下的婚事,就被她父親給擱置了。
現(xiàn)在的孫敏嫣當(dāng)然明白,她開始害怕自己無法與文澤成婚,趁著弟弟生辰,整個(gè)府里都熱鬧非凡的夜里,她一個(gè)人偷偷跑出了門去。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圓,灑下的光輝照亮了整個(gè)院子,她輕車熟路地跑進(jìn)了文澤的房間,將正在背書的文澤嚇了一大跳。
但很快,他就滿臉的喜悅。
孫敏嫣看著一身白色睡衣袍子的文澤,沖過去便抱住了他:“文澤哥哥!你一定要娶我!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娶我!好不好!”
文澤溫柔的將她推開:“敏嫣,我現(xiàn)在恐怕……”
“不!我一定要你娶我!”孫敏嫣制止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難道你不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