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古清清的目的
張蕓兒的小院籠罩在朦朧的月光里,靜謐無聲。
許然目光四下掃過,院子收拾的很干凈,沒有女孩子種植喜歡的花花草草,靠墻有一大排兵器架子,和各種練氣力的石墩。
細(xì)嗅之下,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淡淡血腥氣,若不是他做捕盜的衙役,受過些專門訓(xùn)練,普通人恐怕難以察覺。
正房亮著燈,看來張蕓兒還沒睡。
許然輕輕敲了敲房門。
里邊傳來張蕓兒的聲音,“門沒插?!?p> 輕咳之后,許然推開房門,鼻子立即聞到濃郁的酒氣和肉香。
他反手虛掩房門,見張蕓兒獨(dú)自坐在桌邊,左手一大塊醬肘子肉,右手擎著白瓷杯,邊吃邊喝,邊喝邊哭,眼睛早已腫了。
見是許然進(jìn)來,張蕓兒抽了抽鼻子,“你來的正好,陪我喝酒?!?p> 許然嘆口氣挨著她坐下,桌上只有一只醬豬肘子,一壇燒酒,便道:“大半夜的,只吃這個,對身子不好?!?p> “嗚嗚嗚……”
張蕓兒以手臂墊臉,趴在桌子上嗚嗚哭起來,哽咽道:“我哥沒了,讓你陪我喝個酒,還磨磨嘰嘰的,我好難過……”
“別哭別哭,我陪你喝,”許然在空杯子里斟滿酒,與她碰了下杯,“再哭我回去睡覺了?!?p> 張蕓兒坐直身體,喝了口酒,放下杯子和肉塊,從桌上摸起剔骨刀來,一切一劃,庖丁解牛般將醬肘子里的骨頭抽出來。
然后再用刀橫豎各劃一刀,將大半個豬肘切成了四大塊,她用刀叉起一塊放在許然手里。
“然然哥,這么晚,怎么想起來我這了?”
“明天出門,不放心你?!?p> 許然試著嘗了口,肘子肉軟糯香濃,十分美味,更重要的是,通過味覺的刺激,他瞬間找回了一些與張蕓兒有關(guān)的記憶,不覺又親近了許多。
許然大吃了幾口,越吃越覺得是熟悉的味道,越覺得眼前的是親切的人。
他喝了口酒道:“明天我要出門去請降妖除魔的高人,有些事放心不下,過來問問你?!?p> 張蕓兒點點頭,“你想問扎彩鋪那伙計?”
“不錯,昨天的時候,你是怎么把他嚇成那樣的?”怕嚇到她,許然沒說出曹三的真實身份,“我不相信,就憑一把殺豬刀,能把個大男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p> “那人就是膽小如鼠,”提起他張蕓兒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真是拿刀嚇嚇?biāo)?,我殺豬殺牛殺羊,幾時殺過人?。?p> 你看把他嚇的,昨晚來送紙人的時候,我遠(yuǎn)遠(yuǎn)看他一眼,結(jié)果跑的比兔子都快,一個男人,怎么能慫成那樣?”
那把殺豬刀絕不可能把8級妖怪嚇成那樣,許然略微沉吟,問道:“你好好想想,昨天除了那幾把刀,你身上還有什么特別的東西,蕓兒,請相信我,這件事很重要?!?p> “沒有了呀,”張蕓兒仔細(xì)回想,仍沒有任何頭緒,干脆起身去里屋拿出一個盛放衣物的柳條筐來,“你自己看,昨天穿的衣服換下來還沒來得及洗?!?p> 許然接過柳筐,用沒粘油脂的手翻找起來。
大紅緊身外衣外褲。
大紅貼身中衣中褲。
粉紅遮羞衣褲……
這號碼可真大……
許然表情變得極其古怪,覺得不宜翻看,用她的外衣蓋上柳筐,推到一邊。
看來真沒有什么能讓8級妖怪心驚膽顫的東西。
張蕓兒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疑惑道:“然然哥,你怎么了?”
“沒,沒事,”許然趕緊岔開話題,從手腕上取下那串破碎了兩顆的手串,“這手串給你戴上,有辟邪護(hù)主的作用,若沒有它的保護(hù),恐怕我跟猛哥一樣,下不來山了?!?p> 話一出口,就見張蕓兒又傷心地哭起來,許然趕緊哄她。
張蕓兒抽著鼻子道:“又讓人家哭,你哄我……”
“好好,我給蕓兒戴起來好不好?”
許然趕緊解開手串的繩扣,給她往手腕上系。
結(jié)果繩子不夠長。
許然戴著很有富余的手串,到了張蕓兒的手腕上竟然缺了近四分之一。
怕她看到又哭,許然趕緊起身去里屋找來紅繩,幫她接長。
見許然笨拙的打繩扣,張蕓兒破涕為笑,道:“干脆再接長點?!?p> 許然不解,“太長也沒法戴?!?p> “戴手腕上影響做殺豬宰羊的活,干脆繩子接長點戴脖子上吧?!?p> 許然接長了紅繩,給她戴在脖頸上,張蕓兒低頭看著那顆晶瑩剔透的玉珠,抿了抿唇,低頭靠在許然的肩膀上。
閉上眼睛,口中喃喃道:“然然,我好無助,借我肩膀睡一會……”
許然輕撫她的頭發(fā),安慰道:“你喝太多酒了,睡一會吧。”
沒過一會,張蕓兒手里的肘子肉掉落在了地上,她的呼吸越來越平緩均勻,漸漸睡得熟了。
許然輕輕放下酒杯,一手?jǐn)埣缫皇直?,想要把她抱到床上去,結(jié)果用了三次勁都沒抱起來。
許然有意把力量控制在1級的水平,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效果,這番動作還把張蕓兒給弄醒了。
她紅著臉自己回了臥房。
……
溪西村村口,安靜的小院內(nèi)。
古清清似有所感,忽然抬頭看向?qū)Π断獤|村的某處。
馮媽見她狀況,疑道:“怎么?”
古清清收回目光,淡淡地道:“那護(hù)身玉珠,離開了他的身體,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把你緊張的,”馮媽笑道:“他對我們的恩情,按理說就是以身相許也不為過,我不知道你在糾結(jié)什么,這幾年下來,從此人的品性看,是值得依托的,人長的也過得去……”
“不行,”古清清搖頭道:“以我們的修為,盡管修煉的是仙道,從未害人沾染兇煞之氣,但是妖氣終究未褪凈。
若成為夫妻,雖不至于讓他落得個暴斃的下場,但終究會使他日漸衰弱,難得善終。
那樣的話,我們到底是報恩還是謀害于他?”
“可是,做上五七年夫妻,給他生個三男兩女的,我們便離開繼續(xù)修行,這樣恩情報了,也給他留了后,豈不兩全其美?
要知道人妖結(jié)合所生之子,個個天賦異稟,對他們許家已是求之不得的好處了?!?p> 馮媽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
“這樣不夠圓滿,”古清清嘆了口氣,“你我本是同根生,奈何你的修為始終落下,就是你這心性不夠好,好自為之吧?!?p> 馮媽聞言臉色變了變,“你不會是……”
“不會?!?p> 古清清回答得很干脆,又道:“護(hù)他周全,也是一種報答,男女之間的情誼,未必只有成為夫妻一種,何況眼下也不是想這件事情的時候。
那個日子越來越近了,桃花嶺將注定成為是非之地。
而萬溪鎮(zhèn)離桃花嶺最近,恐怕會成為各方勢力的必爭之地,那些害人的東西恐怕會趁機(jī)肆意禍害平民,他是官差,少不得與邪魔歪道接觸,所以這段時間我們大意不得,你千萬要打起精神來?!?p> 馮媽鄭重點頭,小心問道:“對于那件事,你的意思是……”
“我們在這待了四年多,另一個目的不就是探聽那件事的虛實嗎?”古清清笑了笑,“所幸蒼天不負(fù)有心人,那件事應(yīng)該是真的?!?p> 馮媽臉上也露出喜悅的表情,老臉?biāo)坪跄贻p了幾歲。
見她不再說話,古清清兀自道:“好端端的護(hù)身念珠怎么會離體了?我始終放心不下,還是去看看吧?!?p> 她的身體迅速變淡,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
張家大院的后院。
古清清淡淡的虛影在虛空中負(fù)手而立,見下方的屋內(nèi),一個胖姑娘手握醬豬肘,伏在許然的肩上,漸漸睡去。
古清清眼眸眨了眨,身形飄蕩又靠近了些。
這胖姑娘是誰?
她身上有護(hù)身念珠的氣息。
和濃郁的醬豬肘的香味,以及嗆人的酒氣。
但這些氣息都遮掩不住,她身上濃郁的殺氣,一個凡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厚重的殺氣?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此人不是邪魔歪道,也得小心懷璧其罪,許然會吃她的牽連……
古清清正沉思間,忽然瞪大了眼眸,一臉不可思議的夸張表情。
她見許然竟然接連嘗試了三次,也沒有抱起那個姑娘……
……
古清清以手扶額,飄身遠(yuǎn)去。
她自然看得出來,許然與那姑娘關(guān)系非同一般,便決定暗中對其也護(hù)衛(wèi)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