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幾個時辰的調(diào)查,此刻已經(jīng)黃昏。
所有人無功而返,并沒有發(fā)現(xiàn)驢妖的痕跡。妖物隱藏起來,不暴露氣息,他們幾乎不可能發(fā)現(xiàn)蹤跡。
按理來說,三十多年的驢子,哪怕是妖化,也不可能太聰明的,犯了事,也大多是會躲起來。
畢竟,這里的環(huán)境它很熟悉,本能中,它們也當這里是家。
半夜休息,這里可沒有舒適的環(huán)境,一行人不管男男女女,坐在墻角,輕睡。
有的甚至站著打盹兒,輕酣。
隱約中,李商白聽到幾聲動物的叫聲。在黑夜,反而格外詭異,幾分像是孩童的嘲笑聲,又像是一臉懵逼的土撥鼠咆哮。
推門而出,聞聲而尋,最終在一處農(nóng)家,李商白駐足而望。
不知身后何時,十多個手下出現(xiàn)。李商白目瞪口呆,目光掃視。
“你們不是都睡了嗎?”
周易輕笑道:“我們這些人,幾天幾夜不睡覺也正常,李司,你是不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嗯。誰負責(zé)調(diào)查這家?”
凌靜月站了出來。
“李司,是我。此戶張氏,是一個中年婦女,因為未亡人關(guān)系,在縣里也算是低保戶。家中飼養(yǎng)了三匹馬,做一些拉車生意?!?p> “馬?你確定都是馬?”
凌靜月語氣一凝。妖物可是不同于普通牲畜的。
咚咚咚
敲門。門內(nèi)傳來張寡婦的叫聲,帶著幾分不屬于夜間的慵懶。
“誰呀?”
幾個司使直接強行破門而入。張氏裹著衣服跑出來,一臉惶恐。
“各位大人,這半夜三更你們這是做甚?”
“找驢?!?p> “我這小農(nóng)小戶的,養(yǎng)的都是一些馬匹,哪有什么驢啊?!?p> 馬廄跟前,李商白看了看,僅僅一眼,便發(fā)現(xiàn)端倪。旁邊凡是有經(jīng)驗的司使,同樣如此。
驢妖可以通過妖氣改變一些特征,但逃不過妖魔司的眼睛。
“張氏,這個,是馬是驢?”周易手指著一頭牲畜。
不論顏色和外形,都與馬匹無異。
張氏喏喏道:“大人,我養(yǎng)了三匹馬,縣上眾人皆知。怎么可能是驢?!?p> 還準備走過去,摸摸馬頭。
李商白沒有絲毫猶豫,下令手下動手。
十幾個人很快將馬廄包圍。
“大人,大人,你們這是做什么。這些馬匹可是我的命根子,不能動,不動?!?p> 張氏被凌靜月拉開。
“這是一頭驢妖,不是馬?!?p> 聽聞妖字,張氏嚇了一跳。
受到驚嚇,驢妖前蹄一躍,扯斷韁繩,一縱便蹦了出來。暴躁憤怒的鼻子噴著喘氣。
旁邊的兩匹食草料的馬也受到驚擾,掙扎著。結(jié)果被驢子踢開。
驢蹄磨擦著地面,頗為人性的眼睛盯著眾人。
妖,一旦有了脾氣就會變得兇殘。
“十年修為的妖力,意味著這驢十年前已經(jīng)妖化?!?p> “拿下?!?p> 十年修為而已,一般強大點兒練體境修士就能打過。
十多個人,大部分都是練體境,還有幾個筑基,自然不在話下。
一輪進攻,幾道法術(shù),直接抑制住驢妖的妖氣,將它伏法。
片刻后。
“李司,屠刀也已經(jīng)找到?!?p> 說明在案發(fā)現(xiàn)場過后,張氏去過楊老漢家。
后續(xù)相關(guān)妖魔司可沒時間管,直接轉(zhuǎn)交給了縣上的衙門審理。
回到妖魔司已經(jīng)是兩天以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慶幸驢妖很弱小……
審理,記錄過后,驢妖直接被司使殺死,解刨,送入化妖窟。
化妖窟乃是妖魔司煉化妖魔的地方,深不見底,直徑百米。
整個化妖窟,四周墻壁,底部,都被刻撰銘文,符法,設(shè)置陣法,乃是仙師所作。一般的妖魔丟進去,都能得到凈化,祛除煞氣和陰魂,變?yōu)樽罴儍舻奶斓啬芰俊?p> 至于這些能量去了哪里,沒人知道。
與此同時,畫妖錄上的金氣,捕捉了驢妖的氣息,形成了新的畫面。李商白引導(dǎo)金氣,進入自己的意識中。
十多年前,楊老漢入縣城,看見一頭驢子將要被屠夫宰殺,心存不忍就買了下來。
自此,驢子已經(jīng)妖化,為感謝楊老漢救命之恩,賣命的為其勞作。
近年,農(nóng)田久旱,糧食欠收,一邊是賦稅,另一邊的性命。
就在十多天前,楊老漢帶著驢子上磨碾磨粉,按照驢子的壽命,此驢已老,但是卻比普通驢子有力氣多了。
楊老漢磨了一車面粉,足夠一年食用?;丶液髤s決定殺死驢子,賣了肉賺錢。
而楊老漢還不知道,此刻的驢子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的驢了。
于是向張寡婦借了屠刀。正在他磨刀的時候,驢大驚,滅殺之。
驢起,滅其全家,潛逃,茍命之……
“卸磨殺驢啊。”
此妖魔案無法評估,就像人們總是說老鼠偷糧,蜜蜂勤奮一樣的道理。
此刻,李商白可以感受到驢妖生前的怨念,妖氣化煞,侵入他的體內(nèi)。
除了他,凡是殺死驢子的參與者,同樣如此。
李商白明顯感覺氣息有些紊亂,呼吸不平。
“現(xiàn)在煞氣還不足以致命,但是久而久之,必然也是隱患。”
妖魔司有規(guī)定,每次斬殺妖魔后的司使,有一天的休假,為的就是祛除體內(nèi)煞氣。
次日,儒林學(xué)院。
“商白,本以為你是一個儒學(xué)天才,沒想到在妖魔一道上,也能有如此天賦啊?!泵媲暗那嗄揪邮扛锌馈?p> 那副妖榜至今沒有明確流傳出來的解釋,但是李商白一家都無罪釋放,用腳趾想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必然是李商白有解決之道,被畫妖師大人‘拿’去了,才免除了罪行。
李商白輕笑。
“夫子,學(xué)生此次來是道別的。如今我已經(jīng)在妖魔司任職司使。”
青木居士語氣一滯,半晌。
“也好。人各有志,你能決定自己的命運,也能改變命運。我們這些儒夫,一輩子也只能在這儒林學(xué)院了?!?p> 片刻后,其他夫子還有幾個學(xué)生漫步而來。涼亭之中,因為有人而變得幾分飄渺起來。
“學(xué)生見過各位夫子,同窗?!弊饕尽?p> “無需多禮?!?p> 寒暄,一群書生在一起也是時不時傳出爽朗大笑。
李商白承認這是一個安全,且能修煉心境的地方,但太過安逸終究不適合他。
一個學(xué)生笑道。
“商白,你都要走了,不如作詩一首如何?”
“作詩……”他不會,背詩還是可以的。
白羊居士摸了一把胡子。
“此建議甚好。你兄長之前還特地送來一首詩讓我品鑒呢。”
李商白拿起筆墨,輕觸宣紙,“那好,學(xué)生不才?!?p>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fēng)無力百花殘?!?p>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p> 停筆。
“感謝諸位前輩傾心相教,學(xué)生就此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