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我就是要去萬道仙宗
等得久了,林有全坐立不安,焦急心慌。
原因嘛。
他找了個人,前去擊殺玄龍宗來使。
他的計劃是這樣的。
向玄龍宗稟報,說他得到了一個不世天才,自己眼光淺薄,不會識人,所以請人來辨認。
他必須走這么個形式,因為他與沙同河的交易是瞞不住的。
如果他悄無聲息的把事辦成了,反而會惹來疑慮。
因為沙同河知道,林有全唯一的路,就是把人交給玄龍宗處理。
他若不這么做,才會讓人懷疑。
“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把人賣給誰了?”
“你怎么不向玄龍宗稟報?”
“你是不是有別的什么異心?”
這一套下來,絕對讓人招架不住。
那么,沙同河為什么不自己稟報呢?
很簡單,他就是想得到好處,同時又不背鍋。
這一切的顧慮,來自于萬道仙宗。
一個讓修行者們又愛又恨的存在。
萬道仙宗啊,好一個萬道仙宗!
論起萬道仙宗的起源,那可遠得沒邊了。
它的前身,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時期。
它存在的意義,簡單來說,就是所有修行者的一個‘結(jié)合體’。
它并不是具體的某一個門派,它是一個平臺。
它是所有修行門派共同議論的平臺。
它象征著所有修行者的意志。
當(dāng)然,主要是五大門派的意志。
在玄龍宗崛起之前,還只是四大門派。
其他所有門派加起來,只能有一個位置。
玄龍宗近些年的強勢地位,讓他說話的分量變得舉足輕重。
于是默認他也有一個位置。
這樣一來,修行界五大門派的格局,才算得到了正式確認。
所以萬道仙宗=修行界+五大門派。
數(shù)百年前,發(fā)生了一場席卷人間與修行界的大亂。
史稱:混沌天災(zāi)。
在那之后,萬道仙宗就有規(guī)定:禁止任何將凡人私自煉化,以及與之相似的任何行徑。
對外的說法是:“天穹大亂,地蓋九幽,蒼生受苦,禍累無窮。上有敬奉天道之意,下有憐憫眾生之德,因而收拾兵刃,弗敢貪圖弒殺,以表大道之行,無有德行之虧,以正心性,以明事理,以顯造化,以現(xiàn)天恩,是謂乾坤昭昭,萬道彰彰,是以天罡之下有常,萬道之下為公!”
巴拉巴拉一大堆。
簡單來說,三個字:禁漁期!
就是不讓賣了。
不少修行者對此嗤之以鼻。
都不是吃素的,你裝什么大尾巴狼!
這么開放的一個修仙世界,弱肉強食,強者為尊,這不挺好的嗎?
億萬年來運行如常,誰在乎過凡人是怎么想的?
重要嗎?
一條魚而已,怎么想也罷,妨礙我吃你嗎?
就有不少人不信這個邪,一切照舊,結(jié)果遭到了最殘酷的打擊。
被打得那叫一個慘。
是誰打的呢?
太初洞府,玉光神朝,紫微圣地,仙緣禁地。
好吧,這下都沒話說了。
仔細一想,為什么玄龍宗不打?
這才明白其中門道。
要問在混沌天災(zāi)當(dāng)中,誰最為獲利呢?
一個是玄龍宗,一個是陰尸宗。
蓋因眾生之死,玄龍宗實力大漲。
因修行者之死,陰尸宗實力大漲。
眾修行者一瞧,嚯!
原本以為,我們已經(jīng)不當(dāng)人了,沒想到你倆更不當(dāng)人!
尤其是玄龍宗,渾水摸魚,坐享其成!
陰尸宗也不差,不分敵我,暗下黑手。
這樣下去可還了得?
所以才有了這么一條規(guī)則,專門就是為他倆制定的。
讓原本不當(dāng)人的修行者,多少變得有些擬人化了。
遠遠一瞧,倒還像個人!
被如此針對,玄龍宗家大業(yè)大,倒也不算什么。
苦了我陰尸宗??!
一個失去了自己根基,四處漂泊,人人喊打的門派,要怎樣在殘酷的修行世界活下去?
如同一個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大家閨秀,在經(jīng)歷了家族存亡,血海深仇,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眼見生存無望,只有出去賣的時候,忽然被告知不讓賣了!
這天底下還有這等奇事?
你花錢來我來賣,你缺德來我冒煙,這難道不是天經(jīng)地義?
服務(wù)行業(yè)嘛!
哪個不是——“您打巴掌我挨著,您吐唾沫我接著,您劃槳來,我就是那浪!”
不讓賣,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但是真正被賣的人有話要說:你說賣,你倒是賣你自己呀!賣別人是幾個意思?
當(dāng)一個人失去了最后的生存手段之后,就開始不擇手段了。
就在那生死存亡之際,英雄落寞之時,瞧見了同樣缺德帶冒煙的玄龍宗。
一拍即合!
你幫我做那缺德事,我保你平安喜樂康。
巧的是,靈霄派也是面臨生死存亡的門派之一。
靈霄派,同樣被玄龍宗控制著。
所以沙同河才不把林有全放在眼里。
不就是個靈霄派掌門嗎,你美什么呀!
不和陰尸宗一樣嗎,都得聽玄龍宗調(diào)遣。
就算將來這事被發(fā)現(xiàn)了,倒霉的也是林有全,大不了以后再換一個。
所以叫林有全一聲背鍋掌門,完全合適。
只是這鍋背久了,也有累的時候。
他有著自己的一套保全之法。
這么多年,他也有幾個稱得上是至交的好友。
過命的交情!
而且,天才的好友,一般也不會太差。
他心中打鼓。
一定要順利劫殺呀!
一定要把玄龍宗來使拿下。
然后,他再把人交給好友培養(yǎng)。
可以謊稱,玄龍宗來使是半路遭人劫殺,楚隨遠不知所蹤。
不管是誰,都不敢對這事大張旗鼓細查,最多是又讓他背個辦事不利的鍋。
沙同河問起來也無可奈何,有本事找玄龍宗要人去!
反正他的任務(wù)是完成了!
沙同河敢如此咄咄逼人,也是借著玄龍宗來將他打壓。
搞定了玄龍宗,誰還怕你呀!
正當(dāng)他緊張之時,楚隨遠又問了:“假如我可以修煉的話,我應(yīng)該去哪個門派???”
“滾蛋!誰管你去哪?”
“我聽你們好像很怕一個叫‘萬道仙宗’的門派,那我要去萬道仙宗!”
林有全握拳咬牙,“萬道仙宗,不是一個門派!”
楚隨遠叫道:“我就要去萬道仙宗!”
“我說了,萬道仙宗不是門派!”
“我不管,我就要去萬道仙宗!”
一道霹靂劃過。
一個人影,渾身浴血,出現(xiàn)在了上空。
林有全站起身來,臉上現(xiàn)出驚喜,正要說話。
那人正是他童年好友。
卻見他表情中出現(xiàn)一絲歉意,眼神中,示意他不要說話。
隨后,自爆!
林有全大驚失色。
卻見又一道人影,從那人身體之中穿過。
正是沙同河!
眨眼間,林有全目瞪口呆。
眼睜睜看著他童年好友,渾身化作沙土,紛紛落下。
沙同河須發(fā)張狂,嘴角溢血,脖子僵硬,回過頭,眼睛里布滿血絲,咬著牙怒道:“消息是怎么傳出去的?”
“玄龍宗來使呢?!”林有全不回答他,只是睜大眼睛喝問。
“我問你話呢!”
“玄龍宗來使存亡,關(guān)乎你我安危!”
“還有一口氣!”
林有全仿佛松了口氣,心底卻在滴血。
他笑著道:“一定是三長老及時趕到,搭救使者一命?。 ?p> 沙同河指他怒道:“玄龍宗使者到來,你都不知道去迎接嗎?虧我長了個心眼,害怕事情有誤,這才免得生出禍事!”
林有全道:“怎么說,我也是一派掌門,遠遠去迎,一者不合禮數(shù),二者,若不坐鎮(zhèn)門派,也是失職。再者說,下山等候,門前鎮(zhèn)守,也算兩者不誤?!?p> “怎么說都是你有道理!”
說罷,沙同河咳出幾口血來,顯然是遭受重創(chuàng)。
就在此時,林有全握緊雙拳,神色一凝,當(dāng)即就有趁對方虛弱,為好友報仇的念頭。
又見一人,悠悠哉,飄飄然,從天邊飛來。
赫然是受傷更嚴重的玄龍宗使者。
林有全痛苦閉上雙眸,只得含恨作罷。
量他再大的膽魄,再怎樣怒氣沖天,也不敢在靈霄派門前將使者斬殺。
那只會給靈霄派招來滅門之禍。
不知這次放過,什么時候才能報仇!
心中想起了好友生前面貌。
童稚之時,妙趣橫生。
坐而論道,夸夸其談。
“你一定是當(dāng)今天下,最天才,最無敵之人,我會永遠追隨你的!”
這世上,他熟悉的,或者說,熟悉他的人,又少了一個。
一股悲涼感籠罩全身。
可恨!
林有全悲痛雙眸,望向那玄龍宗使者,恨不得將其生撕。
那使者大難不死,只剩最后一口氣了。
差一點,就差一點!
他為自己感到痛苦,更為好友感到痛苦。
他感同身受。
若代入好友視角,只恨自己生前,不能將殘血之人帶走!
就在這時,他看到消弭于天際的漫天光影,正悄悄的沒入了大地之中,也有一股煙塵,沒入了布袋之中,與楚隨遠融為一體。
這時,他忽然明白。
能殺那使者的,能救那小子的人。
正是楚隨遠自己!
林有全心中道:“沒有人能救得了你了,只有看你自己造化了!”
那玄龍宗使者,拖著殘軀,渾身上下,滿是血跡,哪怕虛弱至極,亦是暴怒狂喝:“靈霄派掌門何在?若不給個交代,我拿你是問!”
這大老遠的,千山萬水,不辭辛苦地跑這里來,半路上還差點遭人暗算,就剩一口氣了,這要是沒個說法,或是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看他不掀了靈霄派!
林有全低頭拱手,“使者息怒,寶貝在此,一看便知!”
他實在是不敢看人,生怕一看人,就想把對方生吞活剝。
那使者帶著懷疑,神識一掃,立即就知道不凡。
他既然是玄龍宗派遣,必有獨特眼光,這一瞧,立即說道:“怪不得!怪不得了!怪不得要來殺我!”
又不停點頭,連連道:“值了!”
沙同河帶著懷疑,心說一千靈石而已,有這么值嗎?
不說那使者只剩一口氣,光他個重傷的,差點都覺得虧。
神識一掃,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
有心邀功吧,說不上個一二三來。
有心討賞吧,又覺著有些許虧心。
真是莫名其妙。
那使者連說了三個‘好’興奮叫道:“我這就帶回去,給你倆請功!”
沙同河連忙道:“此去一路艱苦,倒不如我倆同行?”
那使者道:“你也夠嗆,你留著吧,不知林掌門是否愿意賞光?”
林有全當(dāng)然是求之不得,剛要答應(yīng),又聽那使者說道:“不,不好,你是一派掌門,讓人知道了,還說我玄龍宗與你靈霄派有勾結(jié)?!?p> 沙同河慌忙道:“那不如找人送你去?”
“不,不必!”
那使者落在地上,捂著胸口,連連咳嗽幾聲,又抬手一揮,面前召出一條一丈寬的‘黑船’來。
“派誰來,我都不放心。我就坐這條船回去,通向那虛空暗河,你倆不必在意,途中我自可調(diào)息……”
只見那使者扛著布袋,爬上黑船,揚起風(fēng)帆,逐漸的沒入虛空。
兩人眼睜睜的望著那使者來了之后,又匆匆消失。
沙同河一把抓住林有全衣領(lǐng),喝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林有全推開他手,冷冷說到:“現(xiàn)在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沙同河一驚,緩緩的縮回手來。
不止如此,林有全還要反將一軍,緩緩問他:“是不是你走漏了消息?”
沙同河立即辯解,“哪有我派人殺自己的道理?”
說完一愣,隨后怒上心頭。
沙同河走了,罵罵咧咧走的。
“好徒弟!”沙同河張開雙手朝天,發(fā)狂怒喝:“我的好徒弟??!”
林有全頹然坐下。
捂著臉傷懷。
從天上,垂直落下一道光柱來。
漫天陰云密布。
他的身邊,塵土飛揚。
他悄悄握緊了拳,眼神通紅,牙都要咬碎了,冷冷念道:“殺了他,一定殺了他!”
這話是對誰說的?
正是對楚隨遠!
此時的他,被林有全寄予了期望,厚望,乃至絕望。
話說沙同河回去之后,打坐,一言不發(fā)。
有一人哼著輕快的小曲,拿著雞毛撣子進來打掃。
這邊撣一撣,那邊掃一掃,很是快活。
正是那抓到楚隨遠的弟子。
想著自己即將得到的十塊靈石,滿懷興奮。
卻聽得一個陰冷的聲音。
“你師傅就要死了,很高興吧?”
那弟子驚悚中回頭,只見沙同河滿嘴鮮血淋漓,滿面猙獰,臉上帶著瘋狂笑意,不斷靠近。
“師尊!”那弟子嚇得連連后退,急忙跪下來:“靈石我不要了,都給你,都給你!”
沙同河一把掐住他脖子,“說,你得了多少好處,誰派你來的?誰指使你來的?說!”
那弟子不敢置信,半句話說不出口,只聽咔嚓一聲,他眼一白,嘴一歪,當(dāng)即咽了氣。
密室中。
一人,一尸體,長久沉默。
沙同河還是覺得哪里不對。
抬手掐訣。
那弟子的尸體又晃晃悠悠站了起來。
正是陰尸宗法術(shù),借尸還魂。
沙同河又張開五爪,手中一股陰暗氣息,撕開空間中一道裂縫。
空間是很厚實的,并不是只有薄薄一層,不然是個人都能輕易撕碎,那還了得?
撕開表層,還有厚厚一層,往往在這虛空之中,還藏有虛空暗河。
控制弟子尸身,潛入虛空暗河。
他誓要查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