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徐府的大門,幕非先是轉(zhuǎn)頭看了眼碧姬道:
“今日多謝了?!?p> 碧姬聳了聳肩:
“我又沒做什么,不必謝我。”
幕非笑了笑,他終究不會平凡過這一生,人在江湖,能夠多些靠得住的朋友,總是件好事:
“我就不送你了,回風月閣時,路上小心些。”
幕非并不是過河拆橋,按理來說,碧姬幫了他這么大的忙,他理應擺席致謝,但今日他讓徐府落了面子,回去的路上,保不齊徐府會不會派人半路劫殺,跟他同行,難免會有危險。
碧姬心中也是了然,沒多說什么,微微頷首,徑直向著東城門而去。
看著碧姬遠去的身影,幕非向江堯道:
“你來得很是時候?!?p> 江堯搖了搖頭:
“照方才的局面,即使我不出現(xiàn),你也一樣能夠全身而退?!?p> 幕非眼底浮現(xiàn)一絲狡黠,這點他自然也清楚:
“所幸時間沒有浪費太多,半個時辰,足夠我做出一口棺材了?!?p> “恐怕還要占用你一些時間。”
幕非一愣,江堯解釋道:
“我向來不說假話?!?p> 江堯說自己不說假話,先前又說,縣令找他有事,那就代表縣令的確是要見他一面。
“帶路吧?!?p> 從徐府到縣令府衙的距離,并不算遠,經(jīng)過兩條街,縣令府衙已然映入眼簾。
白日中的府衙,要比夜晚有氣勢得多,那時不時出入府衙的人流,著實不少。
幕非二人進入府衙,并沒有受到什么阻攔,二人徑直來到了府衙的正堂,正堂的門是敞開著的,在庭院中就能聽到里面的對話聲:
“大人,您真的想好了?這條命令下達,您可就和徐府徹底撕破臉面了!”
“不破不立,一個孩子,尚且都敢夜半送棺,難不成我們還不如個孩子?”
話音落下,幕非二人剛好走進了正堂,正堂中站立著兩人,從裝束上看,應該是縣令和師爺。
見來人,師爺朝著江堯微微躬了躬身,退后一步,站定在縣令的身后,可臉上仍舊掛著些許擔憂。
民見官,雖不必刻意跪拜,但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但沒等幕非施禮,縣令兩步來到幕非身前,雙手扶住幕非的身子,臉上滿是笑容道:
“想必你就是小慕掌柜吧?常聽江先生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這再明白不過的寒暄,縣令說得如此自然,朝堂里的那番風氣,可見一斑。
“縣令大人謬贊了,不知今日叫小民前來,所為何事?”
許是因?qū)Ω赣H的仇恨,幕非看官員的這副嘴臉,屬實不怎么喜歡,甚至有些厭惡,不如就開門見山。
江堯雖身無官職,但終究是住在縣令府衙,他的所作所為,多少能夠代表官府的意思,今日同徐府表明態(tài)度,他自然要事先同縣令商議,這點無可厚非。
縣令在江堯出門前,只問了一句話:
“你覺得那少年,能斗得過徐家?”
江堯的回答很簡單:
“若渭縣尚有人還能撼動徐家,非他莫屬?!?p> 江堯之所以如此評價,一是因為幕非身后那八品氣帝的師父,二則是因為幕非的那份鎮(zhèn)定自若。
身掌一縣,縣令自然希望所治之下安穩(wěn)太平,百姓安居樂業(yè),但奈何徐家根基深厚,他也不得不退讓三分,現(xiàn)如今,有這么一個扳倒徐家的機會,他又怎會錯過?
在江堯離開后,縣令就做出了一系列的安排,其中包括商鋪的整治,以及近些年來,與徐家有關案件卷宗的整理,若是幕非能夠活著走出徐府,這些安排,就會付諸于實際行動。
“今日邀小慕掌柜來此,倒沒什么要事,兩年一度的縣考還有不到三個月就要開始,每縣城都有一個保送名額,不知小慕掌柜可有興趣?”
梁國選官制度,類似于科舉制,但要比科舉制更加公正透明許多,且梁國在諸國中實力最強,官職大小分類極多,所需人才自然就多。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縣令自然非奸也非盜,但其中卻另有意思:示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幕非對縣考雖不怎么深知,但也有所聽聞:從官么?倒也未嘗不可!
“縣令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但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一個會先來,誰也說不準,若是三日后的決斗,我能活著走下擂臺,定再來拜訪?!?p> 縣令的身子一怔,面帶疑惑地看向江堯,在聽完江堯?qū)⑿旄l(fā)生的大致經(jīng)過講述一遍后,縣令不由得更高看了幕非幾眼,就連稱呼,都有所改變:
“幕小友放心,三日后風月閣前,我必親至,保證給你一個公平的決斗!”
有了縣令這句話,倒是免去了幕非的一個后顧之憂,畢竟以徐府的底蘊,想要在決斗上做些什么手腳,絕不算難事。
幕非微微頷首:
“如此便多謝縣令大人了?!?p> 幕非出府時,隨他同行的,換成了那位師爺,江堯則陪在縣令身邊。
“江先生,你覺得此子,能夠走多遠?”
他與幕非的交談雖只有幾句,但已經(jīng)深感幕非的少年老成,說實話,他不擔心三日后的決斗,反倒是好奇,幕非將來會有什么樣的成就。
江堯微微皺眉,思索良久后,道: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變化龍……”
回棺材鋪的路上,幕非本以為的徐府的攔路暗殺,并沒有出現(xiàn),實在讓他有些意外。
當幕非走到棺材鋪門前時,阿牛正在給店門上板,顯然是要關門,而在他的右手邊,正斜立著一根木棒。
完成這番動作的阿牛,轉(zhuǎn)頭正和幕非撞個對懷,見到幕非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阿牛明顯有些震驚:
“你、你咋回來了?”
被阿牛這句“心口不一”的話逗得有些發(fā)笑,幕非道:
“徐府又沒給我準備飯菜,我不回來去哪?”
阿牛也反應過來自己這句話的問題,憨笑著道:
“俺、俺是說,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
幕非沒有回答阿牛的話,看了眼他手中的木棍:
“你就準備拿這個去救我?”
同阿牛一起將店門重新打開,兩人進入了店鋪,坐在小凳上,幕非大致講述了徐府的經(jīng)歷,聽得阿牛臉上“五光十色”,時而驚呼,時而拍手叫好。
看著阿牛這幅憨憨模樣,幕非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將來所要面對的人和事,需要他自身擁有強大實力,且還要有不少有力的幫手,可可和阿牛,是他絕對能夠信得過的人,他們的提升,也就意味著自己實力的提升,可阿牛若是一直這般純良,好像幫助并不是太大……
深吸了一口氣,幕非問道:
“阿牛,你想當官不?”